匕首刺来的瞬间,赵文海的玄铁刀及时挡住,两刃相撞的火花里,他看到匕首的凹槽里嵌着块碎陶片——正是他收在密室的“王”字残片,不知何时被偷了去。陶片在碰撞中发出“嗡”的轻响,与黑影身上的血毒产生共鸣,让他的力量突然暴涨。
“石碎则王醒……”赵文海突然明白,他们不是要唤醒南越王,是要用陶
片和血毒傀儡,激活散落在外的尸脉碎片,让整个湘江镇变成新的血毒温床。
缠斗中,黑影的匕首划破了他的胳膊,伤口立刻泛起青黑色。赵文海踉跄着后退,撞在枇杷树上,熟透的青果“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砸在黑影身上,竟让他动作一滞——是枇杷果的酸汁能暂时压制血毒!
“还愣着干什么?”老胡头的声音突然从巷口传来,他举着扁担冲过来,身后跟着七八个镇上的汉子,手里都拿着家伙,“文海别怕,我们给你撑腰!”卖花阿婆甚至把花盆砸了过来,陶片碎片混着泥土,打得黑影连连后退。
赵文海趁机掏出驱瘴粉,对着黑影的脸撒过去。粉末里的还魂草汁遇到血毒,立刻燃起白烟,将黑影裹在里面。他听到里面传来骨头碎裂的声响,像傀儡在迅速瓦解,最后只留下堆青灰色的粉末,被风吹散在枇杷树下。
乌篷船在远处的河面上转了个弯,显然是看到同伙失败,准备逃走。赵文海对着船的方向举起玄铁令牌,令牌的金光在阳光下直冲天际,像道信号。没过多久,长虫山的方向传来铜铃的轻响,越来越近——是武北带着牧灵人赶来了。
“追!”武北的声音在河面上回荡,他骑着匹黑马,身后跟着十几个穿蓝布衫的牧灵人,手里的桃木剑闪着红光,“别让他们把陶片带出海!”
赵文海关上博物馆大门时,胳膊上的伤口还在发烫。老胡头用还魂草汁给他包扎,指尖的颤抖暴露了他的后怕:“这些天杀的,竟敢在湘江镇撒野!”卖花阿婆往他手里塞了串茉莉花,“挂在门口,能驱邪。”
小黑蛇叼来《名伶》,书页上的红笔字已经淡了许多,像被阳光晒过。赵文海摸着那句“石碎则王醒”,突然明白夺灵人留下这句话的用意——他们想激怒他,想让他冲动行事,好趁机夺走更多与血毒相关的器物。
密室的暗格里,那块“王”字陶片的碎片还在发光,是母亲的绿点在净化残留的邪祟。赵文海将碎片与《名伶》放在一起,突然发现戏文里“以魂养石”的“石”字,被母亲用朱砂点了个小小的圈——她早就知道,陶片不仅是器物,是能承载魂魄的容器,既可能被邪祟利用,也能被善意净化。
武北的铜铃声在黑水河上渐渐远去,带着牧灵人追击的呐喊。赵文海站在枇杷树下,看着青果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摸了摸怀里的桑皮纸,上面的药方还带着体温。牛爱花的回信里说“老道长说有些约定要两个人完成”,或许是时候去趟茅山了。
小黑蛇对着茅山的方向“嘶嘶”叫,尾巴卷着片新摘的枇杷叶,像在催促。
赵文海笑了笑,指尖在叶片的脉络上轻轻划过,那里的纹路像张细密的网,正等着他们用勇气和善意,去网住所有潜藏的黑暗。
第59章 :平静下的暗涌
给武北的信是用桑皮纸写的,赵文海特意在墨里加了点枇杷花蜜,这样字迹遇水不会晕开——就像母亲教他的那样,“重要的消息,得经得起风雨”。信里画着夺灵人傀儡的匕首样式,凹槽里的“王”字陶片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注着:“辰砂混陶土,可感应三里内尸脉”。
小黑蛇蜷在他的肩头,尾巴缠着支狼毫笔,笔尖还沾着点朱砂。这蛇今早格外兴奋,总往装桂花糖的纸包里钻,像是知道要去码头——那里有卖糖人的小贩,去年赵文海带它去时,小贩给它捏了个蛇形糖,至今蛇鳞上还留着点糖渣的甜香。
“去码头送信,顺便看看情况。”赵文海把信折成船的形状,塞进贴身的布袋,布袋里还装着半块“王”字陶片的残片,是昨天从黑影的匕首上敲下来的,断口处的绿汁还在微微发亮——母亲的净化之力仍在起作用。
走到巷口时,卖花阿婆正在摆茉莉花摊,篮子里的花苞沾着晨露。“文海,带串花去,武首领他们在水边待久了,闻着香能舒坦点。”她用红绳把花串成圈,动作熟练得像在编织结界符,“昨晚我又梦见你娘了,她说‘码头的水腥气重,得用花香压一压’。”
赵文海接过花串时,指尖触到阿婆手背上的老年斑。他突然想起母亲在世时,总让阿婆往码头送花,说“渔民们讨生活不容易,闻点香能少些戾气”。
黑水河码头的晨雾还没散尽,渔船的桅杆在雾里像支支倒插的毛笔,笔尖蘸着淡金色的阳光。赵文海找到武北的船时,牧灵人正在甲板上晒驱瘴粉,粉色的粉末在竹匾里摊成薄薄一层,混着还魂草的碎叶。
“赵小哥来了。”守船的牧灵人接过信,他的斗笠上还沾着河泥,是昨晚追击时溅的,“武首领说陶片上的篆文是‘聚’字,南越王时期的尸脉符咒,能把分散的血毒吸到一起。”他往赵文海手里塞了块烤鱼,是刚从河里钓的,带着点焦香,“首领让你小心,说那些人可能在码头埋了更多陶片。”
赵文海的喉结滚动着,烤鱼的油汁滴在布袋上,晕开个浅黄的圈。他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尸脉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夺灵人真能用“聚”字陶片重聚血毒,整个湘江镇的水源都会被污染,比海墓的水粽子更难对付。
“渔民们有说什么吗?”他往码头深处走去,脚下的木板发出“咯吱”的响,像在诉说陈年的秘密。雾里传来渔网起落的声音,混着渔民的号子,却在某个瞬间突然停了——是看到他手里的茉莉花,渔民们总说这花“能带来安宁”。
“文海兄弟!”张老大从渔船上跳下来,他的裤脚还在滴水,手里举着块湿漉漉的陶片,“你看这东西,今早捞网时挂住的,上面的字鬼画符似的,看着就瘆人。”陶片的断口处沾着点黑红色的淤泥,是海墓主棺室的那种,带着股淡淡的腥气。
赵文海的指尖刚触到
陶片,小黑蛇突然从他肩头窜下来,对着陶片“嘶嘶”叫,蛇鳞的磷光在字上泛出绿光。这是块新碎的陶片,边缘还很锋利,上面的篆文与“王”字残片上的笔迹一致,只是内容变成了“引”——不是聚血毒,是引导血毒流向某个方向。
“昨晚有黑衣人来捞这个?”他用指甲在陶片上刮了下,掉下来的粉末里混着极细的毛发,是人类的,还带着辰砂的味道。
张老大往入海口的方向啐了口:“可不是嘛!后半夜总听到‘扑通’声,打着手电照过去,就看到几个黑影在水里摸,问他们干啥,就说‘捞蛤蜊’,谁信呐!”他往赵文海手里塞了个粗瓷碗,“这是今早的河水,你闻闻,是不是有点怪味?”
碗里的水泛着极淡的绿,像被稀释过的血毒。赵文海蘸了点放在舌尖,除了河泥的腥,还有种若有若无的苦——是还魂草的味道,显然有人往水里撒了净化物,可能是武北的人,也可能是其他暗中守护的人。
“这陶片我收着。”赵文海用还魂草叶把陶片包好,草叶立刻泛起金光,“您让大伙儿最近别在夜里出船,尤其是往入海口的方向。”他往张老大手里塞了包驱瘴粉,“撒在船舷上,能挡邪祟。”
离开码头时,夕阳已经把雾染成了橘红。卖桂花糖的小贩正在收摊,竹架上还剩最后一串,糖块的纹路像极了海墓的尸脉图。“文海,来串糖?”小贩笑着递过来,“你家小黑蛇上次抢了糖就跑,我还没找它算账呢。”
赵文海买下糖串时,小黑蛇立刻叼走最上面的一颗,趴在他肩头慢慢啃。糖渣掉在他的衣襟上,像颗颗细小的金珠,让他突然想起海墓水牢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小黑蛇抢了牛爱花的桂花糖,趴在他肩头啃,周围是水粽子的嘶吼,而现在,只有晚风吹过枇杷树的声音。
“平静真好。”他轻声说,指尖抚过糖串上的“福”字,这字的笔画里藏着个小小的“殷”字,是小贩特意为他做的,说“沾沾你们家的福气”。
回博物馆的路上,赵文海在石桌上铺开信纸,把“聚”字和“引”字陶片的样子画下来。夕阳透过枇杷树的缝隙照在纸上,“血毒”两个字被晒得发红,像要从纸里渗出来。他写下:
“爱花:
码头发现带‘引’字的陶片,与‘聚’字陶片呼应,应该是夺灵人用来引导血毒流向的器物。渔民说黑衣人总在夜里打捞,看来他们在收集更多碎片。
《殷家医案》里的方子试过了,后背的伤好多了,就是药引的枇杷蜜快用完了,老胡头说明年能酿新的。
小黑蛇还是爱吃桂花糖,刚才叼走一颗,现在正趴在我手边睡觉,尾巴还缠着糖纸。
茅山的银杏该结果了吧?记得留几颗给我,老道长说银杏果能安神,我想放在密室里,说不定能镇压陶片的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