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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两相错_子不语我不语【完结+番外】(57)

  “我们现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当时并不知道啊。你有易骨术又身怀绝技,一定是故意抹掉了踪迹。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的干干净净。我本来不想告诉他,怕他听了不好受。可我为他不值,因为你人潇洒,走的更潇洒,完全可以不用看别人为你做的牺牲和忍让。所有人的生活都有难处,怎么偏你的尊严那么值钱?”

  “后来有一天他喝醉酒,无意中说出来,原来他早派朱轼去找过你,结果自然是和我一样一无所获。他拉着我又哭又笑,几乎是疯了。再后来他终于不喝酒,但人一天比一天沉默,除了处理公务和发呆,不做任何事。至于他和岳家的婚事,你知道他有多可笑吗?迎亲那天他一个人跑去白马寺喝的烂醉,府里这头岳如筝一个人拜堂。岳家人差点气疯,岳将军直接拔剑去找皇上,足足闹了半月才收场。”

  “你知道皇上、太后都在等他有所出。他呢,他派人到处散布谣言说自己身体有恙、不能人道。宫里给他施压,他就真的服药糟蹋自己,如今也不怕说出来,岳如筝到死都是囫囵身子!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你不在的这三年,不只有你一个人在受苦。你为了一个不是他的错误,把罪责归到他身上,你问问你自己,

  究竟有没有心!”

  庞拂余情绪激动,胸脯上下剧烈起伏,仿佛要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才畅快。

  可这些掏心挖肺的言辞似乎并没有打动冯菁,她是冷静的,至少现在还是。她指着远处微红的夕阳,奋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们、你们给我滚出黑驼岭!”

  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声音也不再平稳。

  朱轼见状赶紧把情绪激动的庞拂余赶去一边,问冯菁可否单独说几句话。

  冯菁过去对朱轼多有敬重,对他多少还是比庞拂余客气些,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些后,她对他说:“当年的事,到底是岳如筝的主意,还是你们王爷的主意,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或许羽冲说的是真的,可那又怎么样呢?我的武功没有了,我的人生也没有了。若不是因缘巧合,我一辈子都是个废人。我也是人,虽然我出身卑微,但我也有我的人生、我的梦想,凭什么就这样被毁了去?我要找谁去说理?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王爷一点都不知道,但他用人不察,任他的妻子和侍卫做出如此卑劣之事,难道不值得挨我一刀吗?朱大人,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已经决心不再和过去有任何牵扯,你还是走吧。”

  朱轼半晌不语,过了一会轻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多年前有个年轻人,他自幼才思敏捷,三岁识字,七岁成诗,十四岁乡试一举夺魁,大家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早晚出将入相。那时候他每写一篇文章,都有无数的人争相传阅,甚至连当朝大员都读他的诗,赞不绝口。他不懂十年寒窗是什么,只知道自己轻而易举扬名天下,此生成就唾手可得。”

  “然而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二十二岁那年,他没能参加会试,因为一句所谓的“反诗”,他永远失去了参加科考的资格。仕途没有了,惊世之才,亦无人在意。而那些当年被他看不起的笨蛋却一个个都拿了功名,陆续混的如鱼得水。他去求往日相交好的达官贵人,没人理他,个个把他拒之门外,连平日最称赞他文章的恩师也劝他回乡自谋生路。”

  “然后他开始自暴自弃,烧掉四书五经,从此夜夜笙歌,纵情声色。连父亲去世他都没有回去看一眼,因为他不敢,不敢回到自己少年得志的地方,不敢面对过去的乡亲父老。过去的一切,是痛苦,是嘲讽,是让他夜夜不能入眠的不甘心。他那时候只有二十二岁,可是好像已经把这一生都过完了。”

  “后来他遇到了一位贵人,那人知道他的遭遇,特意找到他,问他要不要习武。他听了非常惊讶,二十二岁开始练武?这不是儿戏吗?寻常人十岁开始都算晚,他这个年纪,就算是老天爷赏饭也不可能来得及。更何况他一心求功名,想的是天下民生、经国济世,就算练成武林高手又怎么样呢?武林高手又不能做官。那位那位贵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质问他,人生到底是不是只有一种可能?因为断了一条腿摔倒在地上,是不是就要永远瘫着不起来?他被问的哑口无言,思虑一夜,然后跟贵人去了白杨山庄,从此改名换姓,又是一番新天地了。”

  冯菁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怔住,她从来都不知道朱轼的过去是这样的,大家都以为他为人潇洒风流,做事举重若轻,肯定是出身不凡,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不知人间疾苦。谁能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

  “冯菁,”朱轼见她表情放缓,继续语重心长道:“我说这些不为别的,就是想跟你说,失去一切的痛苦,我理解。重新站起来有多难,我也理解。所以你今天不管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尊重。但殿下于我有再造之恩,我还是想替他说几句话。”

  “他生来就在那个位置上,考虑事情必须权衡利弊,很多时候他身不由己。但我相信他绝不是那种没有感情、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他对你一直很欣赏,当年带你回来的时候就对我们说过,有意栽培你成为下一个谢良。你和他之间的感情,那是你们的私事,我作为外人不便过问。但十里亭一事,绝不是他的意思。实际上你刚走没多久,他就派我去找你,一直到上个月,他还在问我有没有进展。冯菁,他惦记你,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冯菁久久无言。

  朱轼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言尽于此,冯菁本性并不心狠手辣,等她想明白就会有结果。于是他叫上庞拂余,带着羽冲离开神鹰教。

  三日后,官道驿站。

  朱轼勒马,从门框上取下一支箭,那箭头下带着一张纸,里面正是解药的药方。

  他松了一口气,庆幸冯菁到底还是舍不得。

  第51章 ☆、51.她能活着就很好

  城西孙府。

  白鸢听闻十里亭的事,坐立不安。王爷昏迷不醒,她和众人一样焦心,但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冯菁。

  结合目前事实来看,三年前找上门来的那个女人,就是冯菁本人。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不知什么原因。

  白鸢连想了两日,还是不能理解,冯菁这家伙怎么时隔多年,还是这般莽撞。就算深仇大恨,也别当众杀掉岳如筝啊。这样做是解气,可是公开与朝廷为敌,殿下要怎么保她?况且她既然已经恢复了武功,为什么不去找殿下说清楚?

  如果消息是真,那么殿下对她肯定有感情。弄清楚真相,殿下自会为她做主,说不定还能娶她。现在被她这么一闹,全变成死结了,真是急死个人。

  相公孙乙灏抱着孩子进来,“怎么了?还在想成王府的事吗?”

  白鸢叹了口气,叫下人把孩子带出去玩,掩上门把三年前的事对孙乙灏讲了一遍。孙乙灏听完忧心忡忡,半晌方道:“小王爷要是醒了,该不会追责追到咱们头上吧?”

  “那不能。”白鸢直觉否认,“冯菁当时的样子肯定有易容,我没有认出来是人之常情。再说她肯定不止找过咱们一家,其他人没有帮她,凭什么只问责咱们?”

  “也对。”孙乙灏换下官服,呷了一口浓茶,“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你说冯菁会不会找咱们寻仇?”孙乙灏压低声音,“万一她杀红眼睛,回来找当年的人一一报复,咱们该如何是好?玉儿还小,咱们也比不得岳家家大业大。以她现在的本事,弄死咱们简直易如反掌。”

  “冯菁不是那种滥杀

  无辜的人。”白鸢宽慰他,“要我说那岳如筝也是蠢,冯菁出身低微,又主动退出离开,她王妃的位置坐的稳稳的,何必多此一举害人?倘若她当时没有胡来,熬得几年生下一儿半女,殿下绝不会亏待她。现在好了,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荣华富贵。”

  孙乙灏点头附和,心里却想:倘若小王爷真的撒手人寰,这后面这烂摊子可不好收拾。

  惠风苑外。

  观祎端着药碗,等了半个时辰里头也不叫进去。他低声咕哝:人刚醒就这样,药也顾不上喝,哪有这么急的,真是疯了。

  “殿下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回事?”杜恒眼见端贤被捅一刀还难痴心不改,心里暗暗咂舌,实在忍不住好奇。

  “嘘!”观祎赶紧示意他小点声,“你到殿下面前可别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仔细脑袋。”

  观祎一向近身伺候端贤的饮食起居,早在三年前就发现他们有问题。冯菁夜夜宿在端贤房中,两人常常深更半夜弄出动静。早上收拾床铺,被子、床单,甚至枕头上都是那种痕迹,没眼看。本来以为都到这个份上了,早晚是要有个说法,谁知后来竟一拍两散,再见又变成这样。

  当真让人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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