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荃笑了笑，没说话，松开了她：“你会明白的。”
余谙正要开门出去，刚搭上门把手，就被他一把抓住胳膊，扯回到自己身前，他凝视着她惊惶警惕的小脸，收紧手指，声音凉凉：“以后再要挑拨别人和我的关系，别当着我的面！”
第7章 他就是那个杜荃？
这晚金港会面老七后，杜荃派来盯梢的人就变明目张胆了。
自从余谙去了隐山堂，杜荃的盯梢，第二天就出现在了她小区楼下，每天早晚上下班都会跟着，不过一直都保持距离，不会跟太近，更不会同她照面。
但今晚，这人似乎开始不躲了。
结束后，已经夜里九点。
她拒绝了杜荃送她的提议，自己开车回家，然后就发现她车后一直尾随着一辆黑色轿车，亦步亦趋跟着她穿过半个市中心回家。
她心里总有点敲鼓，之前这人都开一辆银灰色汽车，今天怎么换了？
她没立刻停车，而是先在小区里兜一圈，那车子就像她的影子，也兜了一圈。
她把车停在楼下，后视镜里，那辆车也跟着停车。
不止车换了，人也肆无忌惮到反常了！
她拨了个电话出去，开门见山地问：“杜先生，你派人跟着我，什么意思？”
杜荃语声平静，只是略带诧异：“我派人跟着你？你在说什么？”
“现在跟着我的，不就是你手下？”
杜荃轻笑，语气不疾不徐：“怎么会？我没安排过，也没做过这种事。商勇，你派人跟着余小姐了么？”
短暂的沉默，貌似真的是在等回复，片刻后才说，“他也说没有。”
过去就知道他是能睁眼说瞎话的主，今天再次体验，余谙还是忍不住笑了声：“我刚从金港出来，就被盯上了，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你说，我是不是该报警？”
“应该报！”意外地，杜荃回答得很干脆。
余谙微怔住。
杜荃声音沉稳有力，语气似乎还挺认真：“法治社会，人身安全受威胁，报警是公民的权利。不过，你会不会误解了，说不定人家只是想‘保护’你呢？”
余谙冷笑：“保护，还是监视？”
杜荃不置可否，也不露一丝口风。
“谁知道呢？余小姐离开五年，认识了新朋友，性情也变了，变得爱得罪人了！有人想保护你，有人要监视你，都不稀奇。你不妨就去报警，把你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跟警察说了，看看是谁的人不就行了。”
他话里带刺，余谙往记忆里搜刮，从前他少有这样刻薄的时候。
这样的他……她挑了挑眉，笑着说：“杜先生是守法公民么，很遵守法律的样子？”
杜荃语气淡淡：“我一向尊重法律。”
余谙翻了个白眼，挂了电话，也关了另一只手里的录音笔。
杜荃在海石混了二十多年，击败那么多对手，又自己开公司，千盛的律师顾问团队那么多人，他怎么可能不懂法，怎么会没一点戒心，他在电话里是不会承认任何事的，她也没指望轻易拿住他的把柄。
但确认是他，总比不知名的势力让她安心些。
至于这录音笔，她一直随身带着，除非要去杜荃
的地盘，她还不敢冒着让他抓住把柄的风险，去他地盘录音。
尽管她非常想这么做。
她停好车就上了楼，仍是先检查监视器。她刚入住那天，就在房间内外安装了几个隐蔽的监控探头。
这一整天，楼道里除了走过两个邻居，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就没别人了。
她这栋楼一梯三户，她住中间。
房东阿姨住左侧一套，不知是不是寡居，一个人住，女儿工作两年后又去国外留学，余谙的房子就是她女儿的。右侧是个男的，听阿姨说，老头是业主，还是业委会成员，不过最近生病了，就辞掉了业委会工作。
余谙跟他照过一两次面，印象很淡，六十岁左右，秃头，背有点驼，其貌不扬，就是看两眼都没记忆点的那种。
事实上，用监控应对杜荃的搜查，实在是螳臂当车，好在她现在并没什么实质举动，杜荃不会轻易动她。
重要的是，她目的，也不单单要保护居处的安全。
看完监控，她从抽屉里拿出个外观很普通的二手机，又去从挂在门上的大衣后领翻出一张缝在内侧的SIM卡。
卡的身份信息与她无关，每次用完，都要清除掉手机数据，拔卡，关机。卡就随身带着，普通的安检系统都能通过。
就算被人查到手机，也不用担心泄密。
解锁手机后，打开加密邮箱，给老虎发了条讯息，确认新一期的药物是否送到。
跟老虎索要那种药物，是她准备回国时的事了。
从最初的第一通电话后，他们就在用二手机和备用SIM卡，叠加加密邮箱的方式联系。
“按照我给你的时间，将药送到那个地址去，记得要准时准点送过去，不能早一分，也不能晚一分，放下就走，别跟任何人说话！”
这药不是普通药物，老虎找了老朋友的路子，才搞到两周的量。两周一次，老虎隔段时间就去送一次，从无差错。
她吩咐得这样细致，老虎会照办，自然也会好奇接收人身份，更想知道她拿药做什么用。
余谙当时就头疼，她需要他送药，又不想害他，只能说：“老虎，你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也对别人越好，明白么？”
似乎是察觉牵扯到了第三人，老虎不敢问了，后来都没再提。
她等了没一会，到整点了，收到了新邮件，是老虎上线了。
他回复：“老样子，准时准点。今晚金港什么情况？”
余谙稍微放心，想到金港的事，她没多说杜荃威胁她的部分，只挑重点讲。
听说杜荃让她和老七和好，余谙都想象得到，老虎在网线那端有多激动。他连发三个问号，又问：“杜荃让你回他身边，是不是已经看穿你了，你岂不是很危险？”
“不会。他再胆大妄为，也得顾及我姨父那边。不过，我猜他搞这一出，还是顾忌四哥，怕我们联手，晚上我还听到，他刚处理掉一个办事不力的人，似乎他手下有个工厂给毁了，那人没抓住对方。前几天杜荃浅水湾的宅子也被人访问过。这人大概率就是四哥。”
“工厂被毁？”老虎只回了这一句。
余谙直觉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你也听说了？”
“没有，我只听说，老七手下有个制毒点被人一把火烧了。”
余谙恍悟，原来是这个，她还奇怪杜荃生那么大气，四哥威武！
她又好奇：“既然是老七手底下的制毒点出事，杜荃怎么没问责他？”
老虎回复说：“虽然杜荃的毒品生意是老七在管，人手却都是秦忠安排，出事了，秦忠比他还急。”
“那老七岂不是被架空？”
“算是吧。前几年，就你走的那年，老七跟阿庆暗地里搞三搞四，还没动手呢，事发了，之后阿庆就消失了，秦忠也就到了金港，名义上是辅助，其实就是一把尚方宝剑，说不定哪一天就把老七砍了。”
看来他日子也不好过。
老七这人野心勃勃，不看紧是不行的，看得太紧也会适得其反。
余谙直觉他不会任由秦忠辖制，多半已经在酝酿反制杜荃的计划。
过片刻，老虎又问：“那杜荃的提议，你真要答应？老七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可他要面子，至少会护短。杜荃利益至上，狠起来自己人都杀……比老七可怕一万倍，我担心……”
老虎是知道她计划，时至今日，他仍然不赞同。
余谙双手打字回复过去：“我得罪了老七，还有更好的选择么？有句话不是说么，离你的朋友近一点，离你的敌人更近一点？你放心，我长了腿，万一情况恶化，我也会跑的。”
原本以为杜荃会给她两天时间考虑，但他显然等不及，这天白天就有了动作。
上午余谙刚到公司，就听说千盛传来消息，要求星海更换PM。
部长叫小杨和她单独开了个会，主题就是，批评小杨无能，请她接下项目，应千盛的要求过去驻场。
之所以部长不找别人，是因为前三任PM都被千盛前对接人毙掉了，换了新对接人，小杨再次被否定，现在部门已经没人有能力接了，如果余谙不接，就只能转给别的部门，那他们部门前期所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费。
余谙是不在乎部门的努力白费与否的，但是部长在乎，非常在乎。
为了让她接下这个烫手山芋，部长说了不少好话，还提议项目做顺了，年终奖给她好好记一笔。
余谙看着部长那张油腻大饼脸，几乎要怀疑他是收了杜荃的好处。
杜荃就是在逼她选择，要么滚出青城，在惶惶不安中时刻提防老七的报复，要么接下项目，去他眼皮子底下受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