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还想起余谙曾提醒她别将公司卖给千盛,她好后悔没听她的。
她尝试过套取杜荃的真实想法,但他很警觉,劝她别枉费心机。
直到那年夏天,他忽然来到,并很罕见地待了一周。
那时,贝叶已经尝试过n种方法逃走,并通通以失败告终,她最终学会了接受现状、虚与委蛇,并取悦他,以等待时机。
其实,杜荃在床上很少发脾气,既不是施虐狂,也没啥特殊性癖,他只是比较挑剔,有点难以取悦到,但当她刻意奉承时,结果也不会适得其反。
但那次,他过来待的那一周,却是她一生最黑暗的时光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他从没一次性待过这么久,也从没这样没日没夜地折磨过她。
他似乎也是有性癖的,他喜欢观赏,她因被索取过度导致的睡眠不足、极度虚弱。
有一次,他教她抽烟。她本来就会抽烟,何需他来教,只是他一贯不许她抽。等她真的当面熟练地抽了两口烟,他又不高兴,眼神极失望地看着她,似乎她太听话,表现得一点都不像了。
不像某人,不像某位女子?
那是她头一回意识到自己或许是某人的替身。
过于频繁的索取,对他自己也是有影响的。
最后一次他在侵入她后,她因为不适而痛苦地拧眉,阖上了眼睛,他忽然就冒出一句:“谙谙,睁开眼看着我!”
她纵然极度地疲惫,可她真真切切地听见了那两个字,不是幻听,也非出自想象。仿佛嗡地一声,脑子里像是炸开一般,她微睁着眼,死死地瞪着他。
杜荃似乎陷入了某个回忆片段,他“看着她”,并温柔地吻她的嘴唇、亲她的眉眼。
他还咬她的耳朵,此前他从未对她做过这种事。
他动作那样温柔、缱绻、耐心,像极了对待恋人,而不像每次面对她时的蛮横、粗野。
她心头像是滚过惊雷,却又有些酸涩,她居然是好友的替身!
她怎能是好友的替身?
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挨了记当头棒喝,他在她耳边说:“看着我,谙谙,看清楚现在到底是谁在操你!”
然后,他将她双手按在头两边,脸埋在她颈侧,开始疯狂地顶撞她。
贝叶没有吭声
,没有惊叫,却实在扛不住身心的双重痛苦,她止不住地泪如雨下。
直到一年多以后,她因病进医院,才成功逃出杜荃的监控范围。
不久以后,贝叶终于打听到,在杜荃陷入那一个星期的疯狂之前,余谙刚刚假死逃亡。
贝叶终于明白了几乎所有的事。
杜荃为什么迷恋她的面孔、她的身体。
余谙是有男朋友的,她那个男朋友似乎还很厉害,杜荃要打她主意,也只能曲线救国。
她跟余谙也有几分相像,比如,她带她去马场玩,驯马师曾误以为余谙是她的哪位表姐妹。
比如,她妈妈在化疗期间,有一次忽然跟她说:你和你那个好朋友倒是有缘分的,你们要互相帮助啊。
第32章 他“金屋藏娇”的地方
余谙听完她的故事,几乎没多费一秒,就接受了所有信息。
她牙齿咯咯打颤,感到浑身一阵恶寒,胃里翻涌,冲进洗手间就是一通狂呕。
当年贝叶失踪跟阿庆有直接关系,阿庆是杜荃安排在陆金晨身边的暗桩,她曾拿枪对准陆金晨问他贝叶的事,却只得到茫然的眼神。
她怎么可能想不到贝叶的失踪跟杜荃有关?
杜荃的问题那么多,她数都数不过来。
现在贝叶就在眼前,她变化太大了。
人瘦了,从前少女的婴儿肥已经消失,显得脸颊极消瘦。
眼神警惕,还很焦灼不安,她讲述的时候,时而茫然四顾,时而小心翼翼,时而侧耳聆听,时而白着一张脸,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已经不是惊慌了,说是草木皆兵都不为过。
也许,与她被凌辱被囚禁过相比,更叫余谙难过的是,她身上留下这么多被伤害过的痕迹。
自由了三年,也无法抹去这些痕迹。
对余谙而言,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她最好的朋友,短短几年不见,就从衣食无忧、前途似锦的富家千金,变成惶惶不安、担惊受怕的受害者。
怎能叫她不心痛!
同时,还有个她无法直视、无比恶心的事实——她跟最好的朋友睡过同一个男人。
甚至那年夏天,她跟杜荃交往期间,贝叶就被困在这座城的某栋临江别墅里,等他随时过去“临幸”。
她也无法想象,贝叶得知被囚禁三年的真相后,是如何平复心情,现在面对她又怀着怎样的心境。
贝叶不知何时站在了卫生间门边,从洗手台上方的镜子里看着她。
“恶心么?我想也是。”
她无声地惨笑。
“原本我也没想来找你,直到最近网上消息乱传,我稍加打听就得知是你回来了。你既然回来,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都该知道这些事。”
余谙漱口后,抄水洗了把脸,稍微收拾了下心情,对她说:“我们收拾一下,我送你走。”
贝叶微愣,问:“去哪里?”
她不大信任自己,这情有可原。
余谙解释:“你今天怎么找到我的,杜荃的人手也会用同样的方式盯住我?”
贝叶说:“我并不知道你这住处,我只知道你妈妈的墓地,我给墓地管理员塞了笔钱,好碰碰运气。”
恰好昨天,余谙才因为形势缓和去墓地祭拜。
一切都已分明。贝叶,她最好的朋友,一如既往的聪明。
她能趁入院治疗伺机逃走,从杜荃的严密监视下逃走,该是多么敏锐和机警。
这三年她独自在外,既要躲避行藏,又要保证衣食住行,余谙都不知道她怎么活过来的。
余谙说:“正是这样,杜荃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我这地方也不安全,我们必须走。”
她拿出手机,给贝叶留了个电话号码。
她解释说:“这人是调查总部的,网上有他资料,大名傅锡年,跟我哥是发小,他现在就在青城办杜荃的案子,他也有些话语权,可以给你提供庇护。”
贝叶没提反对意见,只是眼神闪烁,夹杂着些许的犹疑、不安。
余谙给傅二打了通电话,但没人接,又给罗森打了通电话,电话就没通。
她回卧室,翻出左空留下的那堆钱,他们日常都用现金,左空放了几沓钞票在家,供她随时取用。
她取了两沓现金,拿了部备用手机,带她出了门。
她们从小区后门出去,随手打车往城外开。
车子开了半小时,随便找了个快捷酒店,余谙用假身份要了个房间。
酒店三楼,窗子不大,外面是车子川流不息的马路,能第一时间看到过来的车辆,酒店后面是街巷,必要的时候可以从后门逃走。
在路上的时候,余谙就在想如何安置贝叶。
他们正在收集杜荃的罪证,现在加上一桩绑架、囚禁、强奸罪名,怎么样?
她没多想,她只知道,时至今日,贝叶对于杜荃就是不定时炸弹,他肯定不会放过贝叶。
她得保证她安全,她用自己的身份买了去璟城的最快的航班。
到了酒店,余谙又给傅二发消息,傅二没回复。
更糟糕的是,傅二没到,商勇先到了。
他来得太快了,他兴许早就盯上她们了,用了点小伎俩,没开他们平常的那种黑色汽车,而是包了辆满大街可见的出租,率先过来堵人。
大队人马多半很快就赶到。
当房门打开,发现他壮硕的身躯霍然堵在酒店房间门口,贝叶骇然,“啊”地一声惨叫,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不住地连连后退。
显然商勇这张脸,让她产生了某些不好的联想。
酒店房间不大,一眼看遍所有。
余谙将贝叶护在身后,她看着眼前步步逼近的男人,只觉得好熟悉的一张脸,又那么地陌生!
她含着泪问他:“当年你一直都对我很好,你是不是也参与过绑架贝叶?”
她回来这么久,不曾认真跟他打过招呼,只因人非草木,当年被他、他们的背叛伤得太深。
商勇看了看她,却只说了句:“余小姐,你别让我为难!“
他表情并无松动的迹象,显然是不会回答她问题。余谙就明白了,她眼泪掉下来。
她当年发现杜荃的问题,也没对商勇再报过什么期待,他们自然是一丘之貉。
要说杜荃两面三刀,商勇更甚,因为他精湛的、极具同理心的演技,给杜荃暗暗加了不少分。
可余谙不愿意相信自己眼力那样差劲,竟把他当面、背后对她释放的虚情假意当了真。
她问他:“我不让开,你会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