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勇没什么表情,说:“先生正好想请你过去喝杯茶。”
她刚得罪杜荃,还险些死他手里,再回去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要是放手,以目前的形式,杜荃还真不敢拿她怎么样。
她闭了下眼睛,似乎是认栽了,识相地让开道,视线投向别处,神色木然而透着悲哀,说:“她是我好朋友,请你对她客气一点。”
贝叶在她身后,不可置信地、惊惶地喊了声:“余谙!”
贝叶反应太真实了,商勇以为余谙真要放弃贝叶。这很好,省得他动粗,他点了点头,大步朝贝叶走去。
余谙则往门外走,刚走过他身侧,手伸到怀里摸出个东西,回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脖颈处压下。
兹兹的电流声中,商勇轰然倒下。
余谙没片刻犹豫,往他怀里摸了摸,才抬头对愣在那里的贝叶说:“走,快走,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贝叶看到她搁在一边的电击器,反应过来了,几步走到她身前,看了眼栽倒在地上的男人,声音微讶:“他信了你的话。”
她意思是,杜荃的狗居然信了你,甚至没有防备你。
贝叶这话其实不是问句,她看得懂,余谙自己反而不懂。
她从商勇身上摸到枪,收进自己怀里,听见这话,就愣了下,说:“我不知道。”
她就是赌一把,她并不知道,到这地步了,商勇为什么还会信自己。
她也不知道,当年到那地步了,自己为什么会信商勇。
余谙一向自认极敏感,能敏锐地察觉他人是善意、或是歹意,却在商勇这里失算了……两次。
她们从商勇身上跨过去,跑出了酒店。
此时已经下午三四点,她们再次搭了辆出租,这次就往市
区跑,两人都带着口罩,她们要采用拖延战术,要么等救兵,要么等晚上行动也方便点。
她也和罗森联系上了,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最多十五分钟就到。
但杜荃没那么好耐心,他动用大量技术和人力,提前在商场顶楼男厕找到了她们。
贝叶反抗得很激烈,被人从后门锁住胳膊,仍能跳脚飞起来,踢中两个男人的脸。
但他们很快就将她摁在了地上,拿注射器扎进她脖子,还顺手搜刮了她收在身上的电击器。
那情形,好似在看“穿越疯人院”。
余谙立刻举手投降,不反抗了,连连说:“我跟你们走,我不会反抗,别扎我。”
她好惊恐又好乖的表情。大概也有过指令,他们并不一定要扎她,真的就松了手。
余谙马上去抱住贝叶,试探她鼻息,见她呼吸平稳,只是睡过去才微微放下心,她问他们:“她怎么了?”
他们不回答她,又来搜她身,搜到两部手机、两沓钱,他们问她:“枪呢?”
“什么枪?“
“商队的枪。”
“我怎么会拿枪到处跑?”余谙苦笑着说,“我根本就不会用,早扔商场外的湖里了。”
他们面面相觑,不管信没信,也没再追问,毕竟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他们将两个女人送到等在地下停车场的车里,一溜烟开出了商场。后来才知道,她们几乎跟罗森的车擦肩而过。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某个别墅区的一个院子里。
这地方背山临水,临近郊外了,却并不偏僻,绿化做得好,房子稀疏,附近有高尔夫球场。
余谙到了这里,心头逐渐疑惑,等她望见等着的杜荃,忽然想起来,这地方是哪里了。
这栋别墅,恐怕就是贝叶说的,她待过两年多的临江别墅。
杜荃“金屋藏娇”的地方。
第33章 骂完他,还得求他
到了这座江边别墅,已经快五点了,天灰蒙蒙的,别墅院子里,寒风肆意乱窜,刮得人面部发红!
余谙站在院中,眼睁睁瞧着贝叶被人送进房子里,她很担心,但她不能无脑发怒,她克制住满腔怒意,问杜荃,他叫人带她们过来所为何来?
杜荃走近她,却冒出一句毫不相关的问题:“伤在哪里?”
他手刚要触碰到她,她顿时明白他意思,立刻后退。
她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谙谙,别跟我闹别扭,听说前些天你受了伤,伤在哪里?让我瞧瞧!”
杜荃一把握住她手臂,神色非但不严厉,反倒像是责怪她不懂事叫人担心了。
余谙死死盯着他,觉得十分地困惑、不解:“你疯了,你是疯了么?”
杜荃仍在检查她伤处:“是这?还是这里?”
他大手在她肩头摸来摸去,那神色看上去竟似极关切,并无半分惺惺作态之意。
余谙被他举动搞迷惑了,倒不耐烦起来,随手拍在左肩头,拍得伤口传来一阵痛楚,她也顾不上。“这!不过已经好了大半,不劳杜先生挂怀!”
或许是她果真没有大碍叫他放了心,又或许是这句“杜先生”叫他清醒了些,他眉毛一扬,松开她手臂,开始责怪起她来:“你该好好在家养伤,就不该出来乱跑!”
余谙后退两步,说:“杜先生教训得很对,但我哪里想得到我朋友竟然正被人追杀?”
她扯出一丝笑,试探地问他:“杜先生,你今天能放过贝叶么?”
闻言,杜荃表情一收,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我只是请你们过来坐坐,并没想伤害她,你对我有什么怀疑要这样揣度我?大家开诚布公坐下来聊一聊,什么误会也都解除了。”
他装得倒像,余谙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单请我们过来坐,用得着麻醉剂?”
她扯开衣服扣子,敞开外套给他看。
“今天事出突然,我没顾得上带窃听器,你手下也已经搜检过,你不必担心我录音。我就想听一句实话,你凌辱她,囚禁她那么久,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这时,杜荃也无所顾忌了,双臂一展:“看到了么?”
“我是想让你看看,我并没有亏待过她,除了不能出门,她日常生活有人照顾,一切用度也都是最好的。就算三年前她就跑了,她贝家的钱,我唾手可得,但我也分文未沾。”
余谙感到匪夷所思,她压着嗓音问他:“所以,你真的就是在这里,囚禁了她三年?”
这所临江别墅,有五层高,附近设施齐全,附近也有医院、娱乐场所,满足部分高档生活需求。
但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鸟笼,一个华丽的鸟笼?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所做的事意味着什么?
“你将她当金丝雀囚在笼中三年,现在要给我看你囚她的笼子么?你要我给出什么反应?谢谢你杜先生,这笼子好精致富丽、高雅奢华!”
余谙音量骤然拔高,质问他,“你囚禁她,得到她准许了么?你知道就因为你的卑鄙行径,她永久地失去生育能力了吗?”
余谙说了那么多,杜荃都无动于衷。
听到最后一句,他脸色倒是一僵:“我……我没想到她身体那么差。”
话音一转,他直白地承认:“其实,你应该感激我,要得到你,本可以不择手段,但我没有。我一直在竭力控制我自己,不要真正伤害到你。”
这话叫余谙听得好笑。
她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小脸皱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知道你毁了她么?那是贝叶啊,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在我最孤单、脆弱、敏感、一无是处的青春期,她就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她跟季菲一点不像,当我听到这件事,我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倒霉,完全是因为我出现在你的视野范围,让你注意到她。要是有人错,那就是我错。”
贝叶这次露面冒着极大的风险,杜荃不可能任由她自由。
她今天必须向他讨一句准话。
她也是没辙了,骂完他,还得求他。
她哭得厉害,泪眼婆娑的,就差给他跪下了:“算我求你,杜荃!我求你,别再伤害她了!”
她浑身发抖,走近他,要去握他的手,又不敢,犹豫中,终是双手紧握住,祈求地摇了摇,抽抽噎噎地道:“你我都是有担当的成年人,咱俩之间的账,就在咱俩之间算,不牵连旁人!你放了她,我不一定会原谅你那些事,但我一定会记着你的好!”
杜荃瞧着她哭,任由她双手紧握住自己的,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瞧着。
他眼底也慢慢地红了,但他心狠,神色并无多少动容,语气还很凶:“你拿走我那么重要的东西,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今天你自己能不能安全离开还未定!”
余谙也知道,今天自己是冒进了,进了狼窝,但她没有选择。
“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跟你谈条件,我从来就没有资格,甚至都没资格站你面前!我原本就不是海石圈子的人啊!我是茫然无知被人拉进来了,遇到你和左空,蹚进你们之间的这趟浑水,是我的报应,是我前世的孽债!可是,那是贝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