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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尘海:如是我闻_随便火火【完结+番外】(220)

  更何况她那白骨兄长又是什么都没提醒。

  “他乡遇故知,小惊小喜不好吗?”五子围不以为意,骨扇在指尖丝滑地绕转。

  十三眯眼哂笑:“合该兄长化骨成精,怕是早厌倦了在人间做人事。”

  毒舌么,她同三从待那么久,还学不会一两句了?

  五子围一把骨头咯吱作响,心中又酸涩几分,桃目星眸盛着委屈,更怀念从前的狐崽子了。

  十三:……啧,还说不得了!

  ……

  却说沈阔一回营,便听闻他家少爷要与人成婚,且那女子是五主簿的幺妹,千里迢迢上门寻夫,竟连半盏茶都没用上就拿下了他家少爷。

  沈阔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要知道,他家少爷生在军营,长在军营,年近二十,打过交道的女子从老到少不足五根手指数,通房侍妾更是不存在的,最出格的行径莫过于收留苏露沾。

  想当初,他也以为少爷有意于苏将军,毕竟从能力到容貌,苏将军在这北地雁云的确算得上无出其右。

  然而当他建议不如将婚期提上日程时,却被少爷一口否决了。

  少爷说,他收留苏露沾的确是觉得她有些眼熟,但更因为她隐忍倔强的神色和想复仇的心激起了他的些许共鸣罢了,所以他愿意尽所能地与她一个以命相搏的机会,如此而已,并无甚男女之情。

  少爷还说,他心中有要等待的人,即便那也许只是他的错觉,他也会等下去,直到得出答案。

  沈阔无法理解少爷的想法,但在他这里,少爷说一不二,自己也不需要理解,服从即可。

  然真到了这一天,他又不免担忧。

  虽则沈阔自己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也一直未曾娶亲,但自认为于男女情事上还是比他家小少爷见识多些,至少曾经在尚书府,他便见过好些猪跑……

  半盏茶的工夫就决定娶亲,莫不是中了迷魂咒?这般想着,忠心不二的护卫不由加快了脚步。

  ……

  当他掀开主将营帐的门幔,入眼便是安坐在书案前静静研究兵书的定孤尘,以及……依偎在他膝间抱着闲书的女子。

  落地榻椅本为行动不便的小将军特别打造,而今长长的红木榻上又铺垫了几层软锦大衾,两人的下半身另围盖着厚实的毛毯,乍一看,与同床而卧无甚区别。

  沈阔还来不及皱眉,便被那女子侧目投来的视线镇在了原地。

  无风自清,无月自明,的确如灵霄梦泽溜出来的一般,难以深言达意。

  然则令他遽然无所适从的,是自那对浅金瞳传递而出的混混沄沄。

  说不上为何,他觉得他曾几何时见过这双眼睛,它们带着宿命般不容置疑的谛视,叫他躲不开,避不得。

  有生以来头一回,他竟因为一道目光而心生寒意,惶惶不安。

  沈阔站在那,僵硬地向定孤尘复命,未敢再挪近半步。

  而另一头,闻声侧首的十三,同样一怔,狐眸倏然竖起,瞳孔收了又放。

  楚十六?竟是他……

  “哈…”

  俄尔过后,十三不觉笑出了声,那笑里,三分荒唐,三分诧异,余下几分是不解和无奈,还有若有似无的一丝嗔怒。

  这般古怪,让定孤尘想忽略都无法。

  他微微侧首,似是不经意地掠去视线,带着些许探究,却见她的眼尾眉梢蓦然舒展,转瞬又恢复了慵懒浅淡,依旧软绵地偎在他膝间,捧起话本翻了两页,似乎方才的古怪只是他恍惚错觉。

  定孤尘眼眸微转,将思绪回笼,简单为两人引荐一番,便打发沈阔回去休整了。

  沈阔不想让人看出异样,自是迫不及待地离开。

  只是从那日起,他命里便新添一位毕恭毕敬的主子,究其原因,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而外人只当他是为着他家少爷才妥协。

  沈阔不知晓,十三却有些许见解——无非是因果业力使然。

  他与前世的楚豫,像是阴阳两面,截然不同。

  十三从定孤尘口中得知沈阔的身世,也亲眼见证了沈阔对他的服从,总会让她不觉想起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心眼子堪比莲藕芯多的楚十六,便只有拍手叹上一句天道好轮回了。

  这人同她之间,果业则稍有不同。楚豫虽算不得是死在十三的狐焰下,但他的阳寿却因此受损,然究其根本,是他一再伤害有神格的五灵玄狐,冥冥之中便背负了业债。而十三伤了他,同样遭受了天雷的追缴,只不过彼时情况复杂,身为佛子转世的未了中箭而亡,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替她挡下了天怒。

  无论身为杂毛十三还是五灵玄墨,她始终觉得天道对她多有苛责,一笔笔同她算得恁清楚,生怕她讨去半点便宜似的。

  以玄墨为生的那些年,于凡尘行走,身边有凌霄提点,她从来谨慎言行,小心避讳,除了修炼、进阶,并不记得做了什么大逆不道惹得天道记仇的事, 然而每每升境时,自己的雷劫似乎都格外霹雳火爆。

  若是她在成为玄墨之前捅出过什么篓子,那可真是无从查证了,毕竟她至今未能忆起全部。

  她这丢了的前尘啊,怎么捡都捡不完……

  ……

  定孤尘的日程规划一向严谨,倒不是边关事务有多繁重,而是他不习惯松懈,总要将自己「物尽其用」才觉遂意。

  十三的出现,似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打破了他的规划,可仔细想想,又似乎没有打破,不过是她取代了旧日程、成了他的新规划。

  从前用琐碎填满的小将军,而今推掉了一应本不该是属于他的杂事,每日处理完手中的军务,便掀开中军帐帘直奔回起居帐…

  …另一侧紧衔着的闺阁。

  他会同十三一起用午膳,而后再回到自己帐子午睡半个时辰,虽说他看上去并不困倦,可他认为他的未婚娘子仍在长身体,需要睡好子午养生觉。

  下午倘若没有别的事务需要处理,他会再来寻十三,或是留在闺阁对弈饮茶,或是去营地周边散步,偶尔遇到暖和的艳阳天,他便带着她去附近的红岩峡谷等日落。

  虽是北境隆冬,然银雪似盖,丹霞如睡。

  暮色时分,天边寒光四射,山石红白相间,在冬日的寂静中,夕阳余晖更显凄美。

  当然,这样的行程沈阔和富桂自会一路陪同,不然两个腿脚都不大管用的人怕是连峡谷的边都摸不到。

  也有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他会待在她的暖阁小室,翻翻书,写写字,而她则依偎在他的膝弯处,团着毛毯,捧着图文并茂的戏文话本,有一搭没一搭地读着,每一本她都会坚持读完,即便那故事并不精彩。

  “有趣儿没趣儿不过是看客的心境,各有所好罢了…况且这些文人秀才写的字都是心血,我既读了它,总要读尽结局才好。”

  他那般问,她如是答。

  他眸光明亮幽深,墨瞳似浸透了光耀的星辰,克制而恍惚,费了十分的力气才将目光从那皎洁灵动的淡颜上移开,目珠错啊错的,最终滑落至她细腕上的珠串,乌木朱砂,颗颗莹润饱满,有着诱人的光泽。

  似乎有些眼熟,许是在某个游商处见过吧,他这般想着,不自觉地抬手抚去。

  持话本的手微微一顿,十三蓦然转头,抬起眼帘,意外地撞入一双氤氲缱绻的眼眸里,不由一怔,金瞳潋滟,视线缠绕,焦灼慵懒得怎么都解不开似的。

  炉火烧得正旺,将寝阁烘得甚是热闹,连呼吸都稍显拥挤,在耳边隐隐作响的,说不好是困在胸膛内的怦然心动,还是木柴燃烧后的火星爆裂。

  腕上的力道在缓缓加重,然而十三却没等来那情理之中的亲近,只见定小将军颈间的凸起滑动了两下后,便抿着唇,将视线硬生生调转,重新落在了他面前翻了不知千百遍的兵书上。

  十三:?

  狐狸盯着他被染得透粉似桃的白嫩颈项,又瞥见他不自觉轻颤的唇珠,金瞳眨啊眨,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不由心里泛着嘀咕,从前露出这般神情时他都是要吃嘴子的,现下怎的又看上书了?啧,这人崽的性子越发怪了。

  他成日将她圈在身边,又不见什么亲近之举,委实叫狐困惑。

  不过对于他近似圈禁占有的行径,十三未觉不妥。

  应该说,她并不在意。

  她来此便是为着与他相伴,他又未做什么伤她之事,便是不喜与她分说军务如何?不想她离开他的视线又如何?她做了三四百年的杂毛十三,早便习惯了‘好吃懒做’,她身为玄墨时,亦不知见了多少世间,众生百态,什么样的都不觉稀罕。

  他喜欢如何便如何,依旧是那句话——而今的一切,都是她顺心而应,不曾勉强。

  第174章 良辰吉日莫强求

  十三与苏露沾多有神似之处,这一点不止当局者,就连以糙汉莽夫自居的屠二狗都看出来了。

  却说十三甫一见苏露沾时,曾不着痕迹地将这姑娘自上到下扫视了一番,她自然也察觉到了对方在自己身上流连忘返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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