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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尘海:如是我闻_随便火火【完结+番外】(249)

  然而十三觉得,大抵是这小丫头自己都是焦头烂额,便也没旁的心思来闹她。

  延袖公主那摇摆不定的情丝,早在这几个月里缠成了麻团。

  “如是,你会不会也认为我…三心二意,用情不专?”

  “也?”

  金珠琉璃微微一转,挑了个略带意趣的弧度,“可是谁同你说了什么?”

  以她的了解,能让青团果子产生这般想法的,不大会是萧子舒,虽然那厮喜欢嘴欠挑事,但面对延袖从来都是慎重又体贴。

  若非他,便只有惯会在男女之情上拿捏别个的五骨头了。

  “若是我那兄长,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他一向不说人话。”毕竟是自家兄长,十三下嘴只讲究稳准狠,绝不留情。

  延袖没料到她会这样直白,鹿瞳怯怯地眨了眨,映出一片水色,白嫩的脸蛋也晕成了蜜桃,粉得十三不觉搓着发痒的指尖。

  啧,小东西换了女装还怪可爱的。

  魔爪还没伸出去,便见青团果子慌忙摆手,开口解释:“不是的,子维哥他,没、没那样说,是我自己……该有自知才是……”

  一声「子维哥」酸得狐狸直抿嘴,帝灵芝重塑的肉身都难免竖起一层鸡皮疙瘩。想当初,她可是从头到尾亲眼见证了那不要脸的白骨精是如何一句句套路着青团果子改了称呼。

  “你只需知晓自己的心意即可,至于选择,本就是双向的……情由心生,心随境转,你若勉强,不仅是欺人,也是自欺。”

  在十三这儿,无所谓延袖倾心于谁,只要她是心甘情愿,而非逃避不敢面对。

  但她亦知晓,情爱之事,勉强不得。

  喜欢谁与选择谁是两回事,喜欢是独自便能完成的,而选择,总得是你情我愿,双方心意互通才能圆满。

  然则就目前情况看,延袖、萧子舒,和她的白骨兄长,显然凑不出一双并齐的玉箸。

  “我的心意……”延袖失落地垂下眼眸,舔了舔唇瓣,声音里透着湿漉漉的沮丧,“阿舒待我很好……是我辜负了他……”

  “可我瞧你对他并未用情,当初怎会应下这门婚事?”

  这算是十三一直好奇的点,但对方若是没提,她却也不好贸然问出口。

  “不是的…”延袖再次摇头,无措地绞着手指,神色难掩尴尬地解释,“我那时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

  萧子舒在北燕失忆的那段日子,都是宿在太子东宫,便自然而然地同万俟兄妹走得近了些。彼时延袖刚刚学说汉话,正值兴头,乍一见到这个漂亮的中原少年,很难控制自己的交流欲,操着磕磕绊绊的词句频频凑上前去,只为验证一下成果。

  再说萧子舒,脑子

  空空地流落到陌生环境,语言又不通,而蓦然闯入眼帘的小姑娘,虽然话说得不大利索,却是唯一能与他交流的人。对着那一双懵懂的鹿瞳,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信赖感。日久天长,信赖便成了习惯,和本能地亲近。

  随之而来的心动与情动,似乎也是在所难免,顺理成章的结果。

  “……阿舒既有胆识,亦不乏谋略,与北燕男子相比,他就像是只翩翩孑立的白鹤,很耀眼……我同他相处起来很融洽,很开心…哥哥说,那便是喜欢,因为没有什么比在一起开心更重要了…所以阿舒向汗王提亲时,我的确是愿意的……”

  柔软而密实的羽睫忽闪着,眨眼的工夫,那对明亮的眸子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色,“直到来了这里,遇见子维哥,我才知晓,何为情不自禁……原来心跳是可以那样失控,我好像…许久许久以前便同他相识……”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似乎在掩饰鼻息间的酸意,抑或是,这些不算复杂的词句原是她从某人那儿学来的,可让她真正理解其意的却另有其人……她多少有些羞惭,内疚,不觉赧了颜。

  听了这一番,十三忍不住抚额长叹,心里头早不知将罪魁祸首的万俟宣叱骂了几多回!

  那货自己不晓得何为倾慕便罢了,偏生还要误导小青团!萧子舒也许是真有情,但延袖……纯纯是被她那兄长忽悠着将意趣相投错认为心动爱恋了!

  说起来,万俟兄妹始终不知晓萧子舒的真实身份,但这似乎关系到她家小将军的某些决策,所以十三也装作不知,陪着一同演戏,而今面对着青团「休言」,她是既愧疚又复杂。

  “罢了……如今你既已明心意,接下来可有打算?”

  延袖抬眼,怔怔地望着十三,喃喃道:“他不喜欢我……”

  终究是两个人的事,五子围不接受她的心意,她便没有理由留下来,更没本事将对方拐回北燕。

  所以她明白了又能怎样?等不到回应,她还能打算什么?

  十三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太过无奈,唯有叹息。

  第197章 他是谁

  二月末,寒未过,北燕的车马卫队在悠悠扬起的沙尘中渐行渐远,化作雾蒙蒙的暗影,唯余一道车辙马迹。

  新帝经过一系列登不得台面的操作后,又不知出于什么见不得光的考量,最终以国丧为由推拒了北燕使团的入京参访。这无异于拒绝对方的示好,再加上北燕太子刚刚在大凉遭遇刺客,毕竟是有大凉三皇子参与其中的,没有安抚慰问不说,竟还变相撵起了人。这番举动,算是将北燕得罪了,两国长久以来的和平,隐有紧张之势。

  对此,定孤尘和萧子舒早有所料,故而并不意外。

  但一众朝臣坐不住了,尤其他那一干亲信,盖因这位当初可是一度主张与北燕互通有无的。

  ……

  十三目送秀妍带着那一身落寞离开,啧,瞧着怪心疼的。

  这段时间,她多少也算看明白了那两人一骨演的个什么话本子。

  萧子舒对延袖公主还算体贴,称得上是温润百顺,关怀备至,但相处中,似乎总多了份客气,少了些爱侣间的亲昵。

  至于延袖公主便不必说了,她完全是顶着秀妍的身份放任自己的心思停驻在五子围那,时日越长,越难以自拔。但除了按捺不住的那份心思,倒也未有逾越之举,她很清楚,自己仍是被婚约束着的非自由身。

  其实,若小公主真的下定决心毁弃婚约,想必北燕王不会不允,而萧子舒也未必会执意强求。

  令她犹豫徘徊的,自始至终都是五子围的态度。

  所以十三看在眼里,对她这位欲擒故纵、忽冷忽热、不负责任的兄长十分不满,故而在她回到镇北府看见等在她房里同样摆出一副孤寂落寞的白骨精时,这不满瞬间点燃。

  “狐不是愿意管人闲事的,且情爱这东西狐自己也方才摸了个边角,但你这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到底演的什么戏?”

  五子围摩挲着面前的茶盏,“她走了?”声音低沉晦涩,全无往日的松弛温润。

  金瞳拨转着,晃过一圈圈的无奈,“你对她究竟是个什么心思?若真是不喜,便干脆利落地拒绝,也莫要予她期待,何苦一边撩拨一边冷落,又伤人又伤己!”

  五子围蓦然一僵,垂首不语,好半天才动了动,转过头,望向十三,嘴角露出一丝惨然,“就算喜欢,也要不得啊…幺幺,我怕会害了他……”

  十三怔在那,她从未见那双明亮含星子的桃目有如此暗淡的时候,事情似乎,比她预想的要复杂。

  “你同休言……你们到底是何前缘?”

  五子围深深叹了口气,“我同他相识,并非始于休言……”

  应该说,五子围认识对方时,「休言」还是「她」。

  同她相遇的那一世,便是他化为白骨的生前。

  彼时他名唤李子维,是落魄得不能再落魄的寒门秀才,而她是富贵之女,掌上明珠……

  「暮春将至,苍梧山深处雾锁重林。他蜷在石洞中,就着漏进岩缝的月光诵读经史策论。洞外野狐哀鸣,他拢了拢补丁摞补丁的青衫,自打父母双亡,叔伯夺了田产,这方寸岩穴便是他全部家当。渴了喝雨雪山涧,饿了便拾果捕鱼。就这么撑了一年又半载。

  说来也奇怪,他竟从未遇到山精鬼怪,更未遭到野兽袭击。他那会儿还有心思自嘲,说自己是惨绝到鬼怪不理、鸟兽不闻。

  不过现下明白了,以他这具罕见的极阳骨,想必也没有哪个山野精怪敢接近的。

  却说一日,他实在饿得难耐,便只得忍着料峭春寒,攥着竹篓往溪涧去摸鱼。忽听得上游传来环佩叮咚,但见两位锦绣罗裙的姑娘踏石戏水,他远远瞥了几眼,从那穿着打扮便晓得是高门闺秀。碍于礼数,他并未上前,而是就近落了竿,想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俄而惊变陡生,那着鹅黄衫子的小姐脚下一滑,竟坠入湍流!

  “小姐!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家小姐——”一旁的婢女亦不会凫水,急得直哭。

  李子维被惊得一愣,随即不顾腹中饥鸣,纵身跃入刺骨溪流,朝落水之人游去。那小姐呛了水死命挣扎,指甲在他颈间抓出数道血痕。待将人推上岸,他自己却似断线纸鸢,随着漩涡沉入深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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