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和老人亲近就不对。”杜谨言烦躁地从桌上拿起了打火机，点着了烟，“可是也要看什么样的老人，你们家老杨的父母，都是知书达理，和蔼可亲，孩子跟着当然没有问题。”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问题呢？”刘歌从对面的杜谨言的烟盒中抽了一根烟，含在唇边，点着了，徐徐吐了一口烟雾，“怎么就没有问题，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只不过他们不过分，我也不计较而已。”
说完，刘歌看了看她一眼，微微沉默之后，说：“其实我是想说……你也别那么执着了，顺其自然吧，孩子有孩子的想法，你勉强不了的，而且就算是她跟着许俊杰，那也是她亲身父亲，也不会虐待她什么……”
“算了吧，那个姓黄的女人……”杜谨言哼了哼，掸了掸烟灰，“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要是跟许俊杰结了婚，那笑笑的日子可不好过……”
“怎么可能呢。”刘歌扯了扯嘴唇，有点好笑地看着她，“你以为许俊杰傻，会跟那姓黄的结婚？或是认为那姓黄的脑子傻，会跟许俊杰结婚，甘心做个便宜后妈？她怎么可能是这种女人呢，你也把他们想得太好了点吧……”
沉默了片刻，杜谨言看着刘歌的眼睛说，“我是觉得烦躁……真的很烦，这些事情，现在这个样子，我就希望能够快刀斩乱麻，给我一个了断， 我连见都不想见他们。一想到这个母子两， 我都觉得恶心。”
第127章
刘歌哼了一声，点了点头：“的确是够恶心的。这母子两人，有其母必有其子嘛。”
杜谨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语气有些气急败坏，“那你说，把笑笑交给这两人，我怎么能够放心得下？我的女儿，不知道能被他们教育成什么样子。”
她瞪着刘歌，怔愣了一会儿又唉声叹气：“你是不知道，前一段时间，许筱笑那个性格，叛逆刁钻，还撒谎，都是跟着李金凤没学好，她灌输的那些不好的思想……我好不容易让她初中上了寄宿学校，离着李金凤远一点，遇到了好老师，才教育得好多了。”她顿了一顿，“这要是跟着他们，那我的努力岂不是又白费劲儿了？现在是笑笑十二岁，正是青春期，这可是孩子最关键的时期呢。你说是不是？”
刘歌点了点头：“是啊。你说得有道理。”
杜谨言看着她，眼中露出焦灼的情绪，她的额头上沁出了晶亮的汗珠，两颊绯红，“哎，刘歌，你说这可怎么办呢？我这心里真的跟猫抓似得……”
刘歌挑了挑眉，身体向后一靠，“那你说怎么办？”
“我就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啊。所以才着急啊。”杜谨言端起了啤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她指间的烟灰落到白色的毛衣领子上，沾了灰，刘歌连忙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拭，擦了半天也没擦干净。
“哎，我这心里真的是难受……。”杜谨言说不下去，她偏过脸，手将里的纸巾捂住了眼睛，过了半天才放下，眼圈红红，哽咽地说：“我什么都能不在意，钱啊，房子啊，都可以谈，唯独对笑笑……”
刘歌蹙眉，表情淡淡地吐着烟圈，过了会儿，她说：“谨言，你也别太难受了，不管如何，你和许俊杰的婚姻总是快要结束了，这就是坏事中的好事。而且你千万别有这种想法，什么钱啊，房子啊都可以谈，那些也不是大风吹来的，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干嘛要便宜了他们。”
一阵风吹了过来，悬在半空中的纸灯笼在轻轻地摇晃着，灯光暧昧不明，寿喜锅兀自烧着，锅中的蔬菜黏在了锅底上，滋滋啦啦地发出焦糊的声音。
“谨言，你真不像你妈妈，怎么这么不潇洒……”半晌，刘歌轻轻责怪道。
杜谨言长叹一声。
两人从日料店出来，被冷风一吹，杜谨言打了个喷嚏，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刘歌嗔怪地瞥了她一眼，“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一点，看冻着了吧。”
杜谨言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哎，烦心事太多，身体抵抗力下降了。”
刘歌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她这两天感冒，今天没喝酒，拿着杜谨言的车钥匙开车。
杜谨言坐在副驾驶上，开足了空调，暖风拂面，让她舒服了几分。
她懒懒地靠着椅背上，头有点晕晕沉沉的。
两人在车上一路继续说着话，刘歌一边开车一边说，“哎，今天家里没有其他人，就剩下咱们两个，早知道就不在外面吃饭的，回家简单下个水饺吃完，窝在热乎乎的床上聊天，跟上学的时候在宿舍一样，多好。”
杜谨言仰头靠着座位上，闭着眼睛说：“要是真的能时光倒流，回到上学的时候该多好。那样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我了。要比现在快乐多了。”
“你现在也没啥不好的，过了这个坎，路会越来越顺的。”刘歌安慰她。
“嗯，如果时光真的能倒流的话，你还是现在的你。”杜谨言说，“一向的冷静，一向的理智，一向的稳重。”
她记得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冷静理智的刘歌就劝过自己，不要和许俊杰谈请说爱。
“切，我才不是现在的我呢。”刘歌说，“要是真的时光能倒流，我也要求不高，就是回到两年之前，疫情刚刚开始的时候，要是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劝着韩晋带着我们，另起炉灶……那样，我早就实现财务自由了。”
杜谨言哼笑道，“要实现财务自由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要是真的能够时光倒流到两年之前，在疫情开始之前，你就应该买股票，把什么生物医疗股都买了，然后就坐等股价大涨，从几块钱的垃圾股，涨到几十块，一百块的高价股，想要实现财务自由，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轻松又简单，何必要去做产品做实业，吃力不讨好呢……”
“那也不一定，如果是韩晋带着我们开了家新公司，就不会有这帮白痴蠢货来指手画脚，争权夺利。”刘歌说。
杜谨言沉默了几分没说话，她知道这是刘歌现在面临的困境，或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困境，当下，此时此刻，都是在努力的挣扎着。
何时能够突破，何时能够熬过去，都是一种考验。
她打开车内的储物格，找到了一盘CD，插入车内音响中，空间里响着女中音的嗓音在唱着一首老歌，像一杯醇厚的酒，丝滑慵懒。
通过玻璃天窗能看到冬日深邃的天空，一颗明亮的星星在夜空中闪烁。
很孤独。
……
杜谨言果然感冒了。
这个敏感的冬日，她不太确定自己是真的受凉感冒，还是因为疫情的传播，不敢去办公室，只能待在刘歌家里线上办公。
她有些愧疚，自己住在刘歌家中，总是觉得影响了刘歌的正常生活，刘歌却不以为然，“老杨已经是好些日子没出差了，这次出差肯定要把事情都办完了才能回来，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呢，儿子学校开始都开始上网课了，我又顾不到，还是得丢在他爷爷奶奶家，你若是不在这里住，这家里空空荡荡的，也只有我一个人……如今我也不愿意加班了，晚上下了班回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你在多好啊。咱们俩能说个话。”
杜谨言心中感动，却是暗暗着急，她原先想着与许俊杰的离婚官司尽快完结，自己的生活也能步入正轨，可是眼下看来，不会那么快能够解决的。
“话是这么说，可马上也很快要春节了，我总不能在你家过春节啊。”她说。
“哎，你说得倒是奇怪了，你不在我家里过春节，难道还想跑到澳洲去过春节？”刘歌睁大了眼睛瞪着她，“你现在就是想去也去不了啊，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春节吧。”
杜谨言不说话，刘歌说得的确也很有道理，自从她妈妈薛女士远嫁澳洲，她也没有什么亲戚来往。
第128章
第二天杜谨言就接到了母上大人薛女士的电话。
她正在和项目组长开视频会，几个人扒拉着表格排春节之后的审计工作安排，排来排去，还是排不出时间，项目经理都在抱怨着人手少，进度慢。
“如今的年轻人都不肯加班，这还没宣布放假通知呢，都纷纷请假了，说已经两年没回家了，今年回去要多待一段时间。”
“是啊，还有春节之后就不一定愿意再回来的……”
“人手不够啊，事情都没办法安排。”
杜谨言听着他们的抱怨，十分烦躁，年报审计一般有规定的时间要求，工作计划必须能够衔接到位。
以前这些工作都是纪凌把握，如今状态，她不会多麻烦纪凌。
正对着笔记电脑发愁的时候，薛女士的电话到了。
杜谨言看了看手表，想着这个点打电话，一定是有急事，连忙接起电话，谁知薛女士劈头就问：“你离婚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杜谨言赶紧站起身，在一双双惊讶好奇的眼神中，关闭了麦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