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刷了一晚上那什么李佳琦,要我说他没有我有竞争力,白头粉面的,
张口闭口的美眉们,这不耍流氓吗?
”
赵只今对开店这件事情没准备没信心,更甚她就没真的想开店,但为了不惹得贾大爷发怒,她只能将‘从长计议’这个词反复挂嘴边,描述着开店和直播可能遇上的困难,在表现有理有据的同时又不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敷衍和退缩。
幸运的是,贾大爷没挑赵只今的理,反倒表现的很理解,甚至还说:“是,是不能太莽撞,得有点策略。”
可任准却一点默契没有,反倒不停捧高赵只今,对着贾大爷一顿吹嘘她。
“您不知道吧?小叉以前就是做淘宝服装模特的,她是既有审美,也懂营销,相信不出三月,您比李佳琦还要有流量。”
贾大爷不太懂一些网络用语,“什么是流量?”
“就是……”任准尽量通俗的去解释,“很多人关注您,喜欢您,相信您,愿意从您这买衣服。”
贾大爷沉思了会儿,任准以为他没能完全理解,又在努力想新的注释,但贾大爷却突然道:“也不用那么多人喜欢我,喜欢我干啥啊,还不如多疼疼自家女人。”
这倒是任准跟赵只今都没想到的答案,赵只今很想借此深挖,问问贾大爷执念背后的根源。不过这略有煽情的气氛却很快被打破了,贾大爷望着赵只今,忽然又回到了原点,“我还是觉得SKP好。”
任准当了贾大爷一下午的捧哏,没过脑,自然的脱口接道:“那可不。”
赵只今一记眼刀飞过去,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任准,“是吗?看样子你对在SKP开店也很有兴趣呀?”
虽说贾大爷仍不爱套路出牌,一会儿激动,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愤怒地,总有反复,但终究没再失控了,他又跟赵只今、任准哈拉了会儿,然后便主动提出了告别。
“我还有事,要回家了。”他这么说,想了下后,又对赵只今说:“准儿说你工作忙,但这周六一定空下来给我。”
赵只今无法回复,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就是等送贾大爷离开后,还得再给贾兴正打个电话,告知他今天的情况,接着不管是住院还是怎地,作为家人总得多上心。所以她刻意转移了话题,说要帮贾大爷叫辆车。
贾大爷没依,挥了挥手,说:“费那钱,我有老年卡,坐公交,免费,还敞亮。”
人老了,最缺的和最不缺的都是时间,所剩的时光已不多,但人生却显得愈发漫长了。
*
贾大爷坚持坐了公交离开,剩下赵只今跟任准,立马拌嘴起来。
“你怎么这样啊?”
“还不是你先那样的。”
“那我还不是情非得已。”
“哦?怎么个情非得已?”
赵只今沉默了,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是她不厚道。
任准则没有放过她,认真看着她,故意为之地问:“说说呗,小叉。”
“你叫我什么?”
赵只今听到这称呼就头疼,她怒目圆睁,任准则不再吭声,只看着她笑。
“啥也不是。”后头赵只今自觉没趣,哼一声走到了前头。
任准将烤冷面的盒子扔进了垃圾桶后,跟了上去,和赵只今并肩走着,到了一个要向左一个要向右的路口,才说:“你不该这样的。”
这一次他的语气很认真。
赵只今很心有灵犀的知道任准说的‘这样’指的是什么,她深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想的,但是总有身不由己啊。”
陪诊师的工作该主要集中在医院,出了医院后,便要懂得保持距离,也有分寸,这无关人情味,而是看病是一件很专业的事情,她不可以干预太多,影响了病人的选择,更没有资格,代替他们的家属做抉择。
“你知道人为什么会制定这样那样的规则来限制自己的行为吗?因为人也知道有时候感情的另一面是利刃,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事情变得复杂不可控。”任准看着路口那一侧的热闹与混乱,电动车为赶时间逆行,行人踩着绿灯的倒数三秒往前冲刺,想了下,还是道:“跟贾大爷家属好好说说,然后就别再跟他联系了。”
这该是最稳妥的方法,但最稳妥的便是最好的吗?赵只今没办法在此时给出答案,她有些不服,嘀咕着,“那你今天不还是来见贾大爷了。”
第080章 她勇敢走出了一步,但时代已往前了十万步
谢天谢地。
祝清第二日非常顺利的在自助机上打印了片子以及结果。
不过,不等她见到医生,她便先被报告单上那一长串的描述给绊住了脚。
祝清站在原地,开始逐字逐句的斟读报告单上的文字。
“左下肺及肺门区见一不规则软组织肿块影,与周围肺实变分界欠清,大小约4.8cm×2.6cm,病罩周围散在模糊斑片条索影。另双肺散在多个结节,不分为磨玻璃结节……”
怎么看都是有些不妙,祝清开始忐忑,她先快速去到了候诊区,然后便开始按照报告单上的一些关键词进行网络检索,结果所有内容都直指一个非常不好的结论——肺癌。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祝清略有慌乱,她跟杨芮约好,拿到报告后便会将结果发送给她,但眼下,明显她不该是那个宣告人。并且如果是她判断错了呢?早前有新闻报道说,网络检索总习惯把一些小病描述得非常严重,然后再附上一个莆田医院的链接,把人圈进去花很多钱做无谓的检查和治疗。
祝清决心一切都等见了医生再说,而杨芮应该正在忙,没有主动发来信息。
这要祝清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她端坐着,勒令自己不准再去用手机查阅那些自己不懂的名词,一切只听医生的。
而很快, 就轮到了祝清。
祝清在听见扬声器里杨芮的名字后,站起身,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才轻轻推开了医生办公室的门。
她表现礼貌,简单说明了昨天的就诊经历,而后将片子和报告一齐递了过去。
医生将片子放在了观片灯下,接着另一只手又拿起了报告单,只三秒,他的脸色便起了变化,双眉不自觉的蹙在一起,嘴巴微微张了开呈紧绷状态。
“医生。”祝清敏锐的察觉出这一切后,先开了口。
医生看了看电脑上患者的信息,又看了看祝清,问:“你不是患者本人吧?”
“我……”因为有些医院对陪诊师是比较戒备的,所以祝清谎称自己是杨芮的小姨。
“她本人能来吗?最好是跟父母一起。”
医生又问,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最差的预期走,祝清定了定心神,摇头,“都在外地,我就是她在北京最亲的人了。”
医生没立马说话,又盯着片子看了一阵。
祝清心一横,鼓起勇气问:“是……不太好吗?”
“嗯。”医生终于将一双眼对向她,带着悲悯的说:“初步判断应该是肺癌。”
祝清的心被迅速揪了起来,但医生没给她缓冲的时间,又补充说:“晚期。”
*
九点三十五。
这是祝清走出医院的时间,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她就完成了今天的看诊。
半个小时,就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人生, 命运有时真是残忍。祝清的手又轻轻扫过杨芮的报告单上,上头年龄那一栏尤其刺眼,二十七岁,怎么算都是好年纪,怎地就要经受这样的磨难。
想着要向那样一个鲜活的女孩宣告,告诉她她得了肺癌晚期并伴有胸膜转移,祝清的手心竟有了密密麻麻的湿汗,她摸出手机,杨芮仍是没有主动联系她,可她的心却没有因此有丝毫的放松,想了下后,她将方才的遭遇编辑成了文字,发送进了和赵只今他们的陪诊群里,想听听看他们的意见。
但这事只能实话实说,祝清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用缓和的方式去说,可再缓和又能起多大作用呢?事关生死,沉重的能先叫人崩溃。
赵只今、来雪、蒋大佑听闻这事,都是有些惋惜,却也只能是惋惜。最终,祝清也不继续做鸵鸟,斟酌着写下一大段话,大概意思是情况有些复杂,可能需要手术,面谈会比较稳妥,然后问杨芮要了地址。
杨芮并没有很爽快的交出地址,她在一间十来平米的会议室里,上了一上午的系统思考与理性决策课,头昏脑涨的,根本匀不出来多余的脑细胞,她的第一反应是医院那边又出了幺蛾子。
【行不行啊!什么叫可能需要手术,这医院有没有谱啊。】
【医生提出了几种治疗方案,我觉得还是当面跟你说,说的更清楚些。】
手机那头,祝清很是紧张,而杨芮也感受到了这种情绪,她的手指在对话框已经敲下了‘很严重吗’四个字,但是同期培训的人忽然喊她一起去买咖啡,她的注意力又被牵扯了出去,犹豫了下后,她还是将那几个字删除换成了定位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