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还见他送酒,怎的就不见了?都找过了?”
“不如我们
也去找找?”沈卓提议道。
“也行。”王玄清伸了个懒腰。
“哎,让你见笑了。”
“师兄莫要见外了。”沈卓学着他样子打趣道。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
还没等王玄清感叹什么,佣人们便蜂拥而出。
整个王府陷入一片忙乱。
最终,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后院跑来,语声急切。
“三公子,找到了!管家……管家在后院仓库中,已经没气了!”
众人闻言皆大惊,王玄清和沈卓立刻赶往事发地点。
当他们走近时,老管家那熟悉身影静静地倒在地上,面色青紫,手指僵直地伸向前方,似乎临死前正努力抓住什么。
身边还倒着一些碗盏。
沈卓蹲下身,仔细查看管家的尸体。
粗粗检查过后,他抬头看向王玄清,轻声道:“是毒,昨夜便发作了。”
“这……”
王玄清捏了捏眉心:“昨夜怎么没有人察觉!你们都在干什么啊!”
“……”
沈卓没有接话,神情却有些异样。
一种挥之不去的心虚再度笼罩了他。
沈卓默默垂下眼帘,长叹一声。
“……或许,真的是我带来了厄运。”
从青州……到京城。
闻言,王玄清语气带着几分不解:“何出此言?这不过是一桩意外罢了,你又何须自责?”
沈卓微微摇头,只是盯着尸体,目光幽深。
突如其来的案件为僻静的院落增加了一丝恐怖色彩。
沈卓轻轻触碰到管家的颈部,手腕关节,摸到一大片青黑。
“大概率是毒。”
“不应该啊……昨日明明还好好的。”
王玄清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眉头深锁。
“而且你不知道,王叔他人很好的。真的会有人蓄意毒害他的么?”
“据尸体情状……”
沈卓抬头:“是蓄意谋害无疑,具体是怎么做的,还需要进一步详查。王管家有亲人么?”
他们剖验还需要争得家属的谅解和同意。
这时,院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另一名仆人匆匆跑来,脸色煞白,声音颤抖:“三公子,沈公子,我们……在后院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沈卓与王玄清闻言,同时转头看向仆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惊愕。
“在哪儿?带我们去。”
王玄清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很快便收敛了神色。
仆人带着他二人来到后院一处荒废的柴房门口。
沈卓皱眉,缓缓推开破旧的木门。
柴房阴暗破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
很熟悉。
房内角落摆放着一具用白布层层包裹的尸体,形状古怪。
众人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脚步。
唯有沈卓上前查看包裹布条的缝隙。
他用小刀挑开布条一角,眉头皱起。
“甚是奇怪,尸体保存得过于完整,甚至连腐败的痕迹都不明显。”
“……什么意思?”
王玄清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不适。
虽然素日来,他们王家藏污纳垢的事绝不会少,但任谁知道自家不知道哪里的犄角旮旯里包着这么个渗人的玩意儿,估计都不会好过。
“你的意思是……这具尸体不像是新近的死者?”
沈卓点了点头,将尸体包裹的布料递到王玄清面前:“玄清你看,这些布条显然经过特殊处理,而且……上面有药材味,应是用某种药材浸泡过的。这种手法,不像寻常人家能够做到的。”
说罢,他拿手扇了扇。
王玄清好容易忍住了,没有退后。
他依言轻嗅。
果是闻到一股草木香味,甚至掺杂着淡淡的药香。
二人对视一眼,沈卓的神情凝重了些:“这可能是西域的香料。我听说,西域那里有一种防腐手段,可以确保尸体不腐败。”
从前他也有感于尸体腐败之迅速,因此钻研过。
王玄清听到“西域”二字,眉头已是一跳。
他不禁以手捂额:“西域的防腐手法?那……尸体是哪里的?难道是……从西域来的?”
这要是真的……那事情一定少不了麻烦。
他回头看向身后一众仆人,脸色冷了几分:“赶紧过来认一认,这人是不是咱们府上的?”
第140章 摆棺回宫
仆人们面面相觑,互相推搡着,显然都不太愿意靠近尸体。
这份活儿可晦气。
他们可是宰相家的门人,平时出门,谁不敬重他们几分?
沈卓将尸体的布一层层揭开,逐渐展露出一张苍白而僵硬的脸。
即使经过了特殊的防腐处理,那张僵硬青白的面容依旧让人心生不适。
仆人们一个个探头探脑。
伸脖子看了一眼,便连连摇头:“三公子,这……这人我们真不认识。”
王玄清微微皱眉,回头看向沈卓:“能看出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沈卓没有立刻回答。
他专注于触摸尸体肌理。不多时便有了判断:“死亡时间不太好判断,此地通风不畅,加上防腐处理,这才勉强保住了形貌。从尸体的保存状态看……至少是一月前的事。”
《摩诃止观》与《大智度论》中有载九相,实是观察极为细微。
其九相分为胀相、坏相、血涂相、脓烂相、青瘀相、啖相、散相、骨相、烧相。
此尸体却被人为地中断,或者说延后了腐坏速度,密闭于室,大致处于青瘀相,即□□变色的阶段。
王玄清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向柴房外那片僻静的后院,目光复杂。
“这地方平日里鲜有人来。这尸体是谁?为何会用西域的香料包裹全身,为何会出现在我们家后院?又和王叔有什么关系?”
沈卓没有急着回应,只是站起身,目光在柴房内来回打量。
“玄清,据你所说,王管家家中是否有人和西域香料有关系?”
一个府中同时出现两个尸体,很难不让人将之联系起来。
“香料……”王玄清摸摸下巴,有些困惑。
“这我还真没听说。我不常在家,不过王叔家里好像是有人在做生意,至于这货物是什么……还真不知道……”
二人站在原地,摸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
到底没能理出个清晰的头绪。
沈卓的目光无意识扫过整间房子,目光忽得一凝。
他走了几步,捡起地上的空瓶。
瓶中还残留着些许散发着药味的琥铂色液体。
像是不久前留下的。
“玄清,王叔身体是否康健?”
昨日见王忠之时,他看上去好像有些疾病。
但时间太短,他来不及细看。
王玄清闻言,稍稍犹豫。
“他身体倒也不算太差,最多就是有些心疾而已。”
“心疾……“
沈卓低头看了看瓶子,目光闪烁:“玄清,你看这个瓶子……是不是你之前给我推荐的那款蜂蜜药酒?”
王玄清微微皱眉,接过瓶子凑到鼻尖嗅了嗅,脸上露出几分讶色:“还真是,但这酒有什么问题吗?”
沈卓脸色更为凝重:“你不是说王叔有心疾?”
王玄清点点头:“是啊,可这是药酒。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药酒这东西他所知甚少,但既然沾了药,总归能强身健体吧?
“怎么,你是怀疑这酒里面加了什么?”
沈卓沾了点瓶口残留的液体:“药酒确实能强身健体,但若是用法不当,特别是对有心疾之人,反而可能引发危险。王管家会不会是因饮用了这药酒,而……”
王玄清怔住,随即摇了摇头:“不可能吧。这酒是太子特地赏赐下来的。”
太子怎么会把把柄往他们这送?
沈卓兀自沉吟:“嗯……”
的确,皇宫里的东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玄清站在一旁,皱着眉。
他可没那么单纯。
“这话可得小心点。要是被别人听了去,咱麻烦可就大了。
”
话到这里,王玄清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这不会是太子给设下的什么陷阱吧。
沈卓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你想啊……”
王玄清压低声音:“这药酒是太子赐下的。若是稍有风吹草动,连累的就是整个王府,还会涉及到王府的政治立场。”
沈卓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明白了。”
王玄清松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沈卓的肩膀:“无论如何,这次小心行事。咱们还不知道来刺杀我们的刺客究竟是针对谁……别把自己卷进不必要的麻烦里。你怎么样,能破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