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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中录_莲反【完结】(41)

  “是呀,夫人最近心神不宁,你不是知道么!”圆脸丫鬟四下张望后,小声回道:“听老黄头说呀,夫人半夜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说梦见老爷站在灵堂里,盯着她一句话不说,脸色还特别可怕。”

  “真的?”方脸丫鬟惊得瞪大眼睛,“那老爷不会是——”

  “我觉得是!”圆脸的加重笃定语气。

  陶夭放下手中白幡,挪动步伐,装作漫不经心地靠近两人。

  “什么人?”方脸丫鬟抬起头。

  “哎呀,不好意思啊”,陶夭满脸堆笑,“我是府衙公差的家人……我……有点路痴。出了东厕,就找不着灵堂了——”她语气夸张。

  “哦,灵堂在那边。”丫鬟们殷勤指路。

  “刚才听你们说……你家夫人睡眠不好?”陶夭故作无意。

  二丫鬟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压低声音:“不是,就是最近,夫人晚上总是睡不好。昨夜她还梦到老爷回魂了呢。就因为这样,夫人便急着封棺下葬……”

  “但的确很可怕呀!”另一个赶紧接话:“昨夜灵堂还有怪声呢,定是闹了鬼……”

  “呀——你别说了!”闻言,小丫鬟摸摸袖子,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哎呀……”陶夭啧啧称奇,拍了拍丫鬟们的肩膀:“行啦,不耽误你们干活了。我先去祭奠主家了。”

  陶夭又在院中溜达。

  终究,一无所获的她还是只能来到停尸之处。

  沈卓同王玄清早在那等她了。

  清晨的灵堂里,燃了一夜的香火将将熄灭,微冷的空气里残余着浓重的香火味道。

  吊唁的人陆续来去,几个家丁正招呼着。

  陶夭止了脚步,扒着墙根,鬼祟地往里头张望。

  灵堂中央是一口黑漆漆的松木棺材,一旁跪着吴主簿的娘子。

  她一夜未眠,神色憔悴,双手拢着披风,口中低低念叨着什么,显然是对死者有些忌讳。

  全然不复先前的嚣张跋扈。

  陶夭眼珠咕噜一转。

  “小陶,你又有什么主意了?”相处没多久,沈卓却已对陶夭的各种小表情都熟稔于胸了。

  “嘿嘿……”陶夭的视线落于沈卓身后,嘴角浮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朝人招招手。

  王玄清被她盯得发毛。

  “怎么?”

  一刻钟后,王玄清迈着方步,入了灵堂。

  上完清香后,他也不着急走,而是一甩拂尘,冲着低头的吴李氏神色肃穆……装蒜:“夫人,贫道夜观星象,掐算之下,恐是不妙,这……大凶之象啊……”

  吴主簿娘子蓦地抬头,眼神中掠过丝慌乱,但随即挤出笑容:“道长何出此言?家中素无他事,小妇人只是为亡夫操办后事,何来大凶?”

  第33章 装神弄鬼,再验尸体

  王玄清垂眼不语,只是单手掐算。

  他忽而伸手,指向灵堂正中的吴主簿棺木:“吴主簿为一方良吏,操劳多年,难免得罪小人。如今这棺材后竟有怨气相随!”说罢,他又蹲身,看向李氏,“敢问夫人昨夜是否梦到亡夫?”

  吴李氏猛地一颤,抿紧了嘴唇。

  夫君死得蹊跷,她却不敢声张,自是心中有鬼。

  加之昨夜当真做了噩梦。

  “道长此话何解?”李氏声音发颤,试图掩饰慌乱。

  王玄清见状,心中又添几分把握,冲人作礼:“贫道昨夜梦到吴主簿,他说自己是为人所害,亟待伸冤,贫道本不愿多管这闲事,奈何,这怨气非有缘之人无法察觉,故而今晨上门,愿为贵府消灾祈福,效犬马劳。如今一见,贵府这灵堂内……”他有意停顿片刻:“怨气缭绕,吴主簿灵魂不宁,恐是有未尽之愿呐……”

  听到此处,本就心神不宁的吴李氏更是面色发白。她吞了口唾沫,有些结巴:“那……按道长所说,这怨气可是有解?”

  “此事关系亡灵是否安息,恕贫道不能声张。还请夫人移步,听贫道细细说来。”

  王玄清语气中带上一些缥缈。

  装神弄鬼的事情他一路上没少做,可说是比陶夭更熟练。

  李氏于袖下捏紧了双手。

  这道长是个生面孔,能无缘无故找上门来,必是有些本事。

  再加上,昨夜自己的确是梦到了那个死鬼……

  真是死了还不安生!

  李氏咬咬唇,思虑再三,低声吩咐仆人:“你们暂且守在灵堂,我与道长去去就回。”

  “等等,这灵堂里可留不得人啊,不然贫道恐这亡者怨魂……为害生人呐!”

  “啊……这……”仆妇们面面相觑,又齐刷刷地盯向自家主母。

  显然是打了退堂鼓。

  “行了行了,你们也先去休息一下。”吴李氏心里发虚,越发想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

  王玄清作势拂了身上的道袍,又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正躲在暗处观望的陶夭,嘴角勾起一抹笑。

  趁着灵堂里的人被王玄清引走,陶夭赶紧指挥沈卓掀开棺材板。

  “奇怪……”沈卓有些莫名。

  马上就要出殡,可这棺材居然还没钉起来。

  他本来是想徒手开棺的。

  可是……

  沈卓的手抚上棺材沿。

  四周都有铁钉钉入的痕迹。

  但……好像是已经被人拔起来了。

  “怎么样?”陶夭扒住棺材沿,歪头看向沈卓,“这次能验出点什么不同吗?”

  “稍等。”沈卓取出工具,神色专注。

  陶夭微微皱眉,背着手在棺材后头拼命转圈:“可是,吴李氏说了,这些伤痕是生前擦背留下的。到底该怎么反驳呢?”她低头思索许久,还是觉得这说法难以驳倒。

  沈卓手中的动作不停,语气淡然:“若真是擦背所致,死者背部其他地方也一定会有相似的红痕。没有道理仅仅集中于颈部后侧。”他手上动作不停,以银针刺入死者颈部。

  有一些液体流出,说明这些痕迹是生前形成。

  “而且,正常擦背动作不会导致脖颈下压。”

  擦背工通常是坐于雇主身后,雇主的脖子只可能微微下弯。

  “更不会在脖子后留下深浅不一的指痕。只有用力按压头部或脖颈,又因为死者挣扎,才能形成这样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澡堂里没有左撇子的擦澡工。”

  “那也可以解释为刮痧啊!”陶夭专业抬杠。

  沈卓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刮痧痕迹和指痕完全不同。刮痧留下的痕迹通常呈条状或带状分布,线性走向,可能伴有瘀血,但范围较广,且左右用力均匀,很少出现单侧更深的情况。更重要的是,刮痧不会在局部形成指纹状的压痕。”

  他顿了顿,将针收好,继续向某杠精耐心解释:“刮痧留下的痕迹,边缘模糊,多呈弧形或线条状瘀血,且大多分布浅表。而指压形成的瘀血,深度更大,范围更小,点状压痕明显,与反复搓动完全不同。”

  陶夭咬了咬唇,小声嘀咕:“那……万一吴李氏还是不认呢?”

  她只是模仿那泼妇的想法,才不是故意抬杠呢哼!

  “空口无凭,自然需要验证。”沈卓点头,“最好找汤池的浴工,复现擦背的动作,观察手法

  是否能造成一致的痕迹,如此,吴夫人的质疑便可不攻自破。”

  见沈卓专注于尸体,陶夭兀自在棺材里翻找起来。

  没过一会儿,她便点过那些陪葬品。

  “没成想这吴主簿居然如此寒酸。”就这陪葬,都赶不上山寨的呢!

  可他那娘子倒还是没忘了穿金戴银。

  刚才那吴李氏拭泪时,自己还瞥到她手上有戴金镯子呢!

  一看就是专门打的,上头祥云缭绕,她绝对不会看错的——陶夭其实是个深度首饰控。

  她“啧”了一声,又手贱去摸棺材中的一叠纸扎元宝。

  “咦,这怎么这么重?”

  此刻,陶夭小手里抓着一个纸扎的元宝。

  “这东西怎么硬邦邦的?”她嘀咕了一句,见沈卓还在勘验尸身,没注意她,就去撕元宝壳子。

  这才发现那裂开的元宝内竟藏着一块沉甸甸的银子!

  “小陶,你怎么……”沈卓注意到她的鬼鬼祟祟,赶紧去拦。

  “这银子可不能动!”那是对死者不敬。

  “你等等……”陶夭捏着银块翻来覆去瞧,突然挑了眉:“这银子可不干净。”她将银块往沈卓面前一递,眉飞色舞:“喏,你快看看,我可是第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沈卓接过银块,仔细端详片刻,脸色微沉:“这是官银?”

  银锭子下头印有官府制的纹样。

  “如假包换啊!”

  陶夭将纸扎元宝一一开膛破肚:“你看我勘验的手艺是不是比你强?”

  “没想到啊!”她大摇其头。

  “这棺材哪是用来装死人的,那不完全是用来藏银子的么!还得是我啊,眼力绝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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