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梦卿很有耐心地告诉他:“短短几百个字,殿下方才背错了六个字,还有两句颠倒了顺序,到最后连作者是谁都不能十分的确定,我看您并不是十分适合写诗呢……”
虽然耐心,但是嘲讽。
皇长子小脸涨红,勃然大怒,三头身原地跳脚:“你大胆!”
卢梦卿遂斟酒自罚,当庭赋诗一首,向圣上请罪。
皇长子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意识到自己好像迷迷糊糊地又输了一次。
皇长子眼泪汪汪地看着圣上:“阿耶!”
圣上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你还想拜他为师吗?”
皇长子果断摇头!
姓卢的这么讨厌!
想了想,又饱含期待地看向刚刚出言点破卢梦卿阴谋的好人大王。
大王猝不及防,瞠目结舌。
啊?
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你想拜我为师?
你真的想拜我为师?
我们这么熟了,你怎么拜我为师啊?(不是)
又,又被拒绝了……
三个志愿,三次拒绝。
滑档了……
没老师可拜了……
皇长子彻底破防,嚎啕大哭:“阿娘,阿娘!我要回去!他们都是坏人,呜呜呜呜……”
德妃隔着帘子在便室里心急如焚,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出去。
偌大的殿内回荡着皇长子的嚎哭声。
圣上:“……”
与会众人:“……”
韩少游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神情恻然,悄悄靠近圣上一点,低声劝道:“趁年轻,还是多生几个吧……”
毕竟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啊。
圣上:“……”
第160章
神都城第一场雪降下的时候,越国公府老太君与姜二夫人亡故的消息传了出来。
听闻的人无不愕然。
老太君也就罢了,毕竟其人已经年高,又接连白发人送黑发人,但姜二夫人……还很年轻啊。
如今婆媳俩一起被公布了死讯,事先又毫无预兆,实在令人心生疑窦。
再想到不久之前姜二爷奉命还京,就更显得这事儿古怪了。
是老太君病重,圣上垂怜,所以才让她唯一的儿子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
只是若真如此,怎么赵国公府那边却没动静,姻亲故旧也没有听闻老太君身体有恙?
更别说中间还夹着一个姜二夫人了。
神都的高门显贵因而将目光投注到了越国公府,还有一部分被分润到了赵国公府。
老太君是赵国公府的女儿,姜二夫人同样姓甘,依据神都旧例,出嫁男女若有亡故,都得让娘家人过去见了才能发丧——这既是为了保护自家外甥的财产继承,也是为了防止夫家杀人害命。
年迈的赵国公夫人带着儿媳妇们去了越国公府,很平静地走完了姻亲之间的流程。
姜二爷看着这位垂垂老矣的舅母,四目相对,都在彼此眼睛里看见了几分戚然。
只是能说什么呢?
稀里糊涂地把这一页揭过去吧。
姜二夫人是小辈儿,并没有什么显赫的声名,但老太君不一样,她是越国公府的大长辈,又曾经在朝数年,颇有功绩,依据旧例,圣上该当有所加恩,赐下谥号的。
只是礼部也好,太常寺也罢,竟没有人主动上疏提及此事,政事堂的宰相们亦是不置一词。
底下官员们如此,圣上就更不曾有所表示了。
如此一来,神都城内对于越国公府婆媳二人的骤然亡故,便有了许多猜测。
需得知道,就连声名狼藉的承恩公,亡故之后圣上都专程加恩了啊!
这岂不是在明说这二人死的难堪?
尤其在这之后,越国公府丧事办的也稍显潦草,较之先前越国公亡故的时候逊色许多,就更加坐实了世人的猜测。
甘十娘知道之后倒是快意,十一娘从前比她风光又如何?
现在她死了啊!
倒是有心去越国公府看个热闹,哪知道一转头赵国公夫人的心腹陪房便往曹家来跟曹夫人说话了。
两家虽是姻亲,但曹夫人与甘十娘之母三房夫人才是平辈,赵国公夫人作为长辈使人过来,虽然只是简短的问候,但其中的意味也很明显了。
让甘十娘安生点,别去招惹是非。
曹夫人闻弦音而知雅意,主动把儿媳妇给按下去了。
葬礼的事情梁氏夫人自己没插手,也没让乔翎插手,只私下里告诉她:“左右你二叔也回来了,这事儿由他来操持最合适。”
老太君是他的亲娘,小甘氏是他的妻室,自己婆媳两个操办这事儿,厚了薄了的,都不好听,索性叫姜二爷自己忙活吧。
只是额外交待了账房那边,走公中的款项,该花的花,不必迟疑。
姜二爷领了嫂嫂的人情,事后又专程来谢梁氏夫人,同时也是辞别。
当年老越国公还在的时候,兄弟两个其实就分过家了,只是那时候老太君还在,二房也就仍旧留在这儿,现下老太君亡故,姜二夫人又……
姜二爷主动提了离开,预备着搬出去住。
梁氏夫人真心实意地挽留他:“家里边本来就这么几口子人,你再搬出去,就真是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了……”
姜二叔在外几年,人瘦削了,也见老了,默然良久,终于叹一口气:“嫂嫂既不嫌弃,我也就不说要走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