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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说他心悦我_橘子味汽水瓶盖儿【完结】(127)

  小菇看着她的背影,像是生气了?

  云棠回屋后,一眼就看到书案边墙上挂着的风筝。

  怒从心头起,她讨厌这一刻的难过,于是不由分说地迁怒到旁人身上。

  她踮着脚将美人风筝取了下来,走到卧房的箱笼边,搬来梯子爬上去,打开最上头的箱子,将美人放进去。

  “哐”地一声,楠木箱盖盖上,她拍了拍手,好似把那些难过和生气都锁在了里头。

  谢南行到京城时,已近初冬。

  京城的冬日与江南不同,硬邦邦、灰蒙蒙,连风里都好似带着股肃杀之气。

  略略休整后,他进宫拜陛下。

  平章台里,陛下远远地坐在御座上,威严又疏远,手里拿着云棠给儿子的荷包。

  带着青玉扳指的手拉开荷包束口,淡淡的花香泛了出来,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捻了一片,放到鼻尖轻嗅,似乎还能闻见江南院落里的风烟气。

  他浅浅笑着,回来不过月余,却已经在想念那里的人。

  殿内很安静,当他的视线落到殿前跪伏的人身上时,眸中的锋利之色露了出来。

  他不喜此人,很想将人再流放到岭南去,但荷包在这里,云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不愿让她不高兴,于是他问谢南行想做什么。

  “臣腹中空有几部史书典籍,从无经世济民的实历,今能得陛下青眼,实乃臣毕生之幸,臣愿往工部水部司,亲历民情疾苦,磨砺治事之才,才不负陛下知遇之恩。”谢南行朗声道。

  工部是办实事的地方,如今的工部尚书为人公正务实,确是个好去处。

  陛下应允,挥手让他退下。

  看着他退出金殿的身影,李蹊心中藏着的嫉妒就忍不住跑了出来。

  这人回了京城,云棠大概又要生他的气了。

  但气他也总比忘了他要好,他将荷包收进袖中,打算占为己有。

  她对自己总是很吝啬,当年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给他留下,连曾经给他绣的香囊都铰了。

  过了这些年,陛下也变得更加成熟、进取了,想要什么就要主动争取。

  儿子那就让花房随便弄一些花瓣,糊弄糊弄,反正小不点一个,也分辨不出来。

  陛下总是很忙,开朝会、批折子、见大臣,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

  京城下第一场雪时,他高烧不退数日,但即便这样,他依旧要见大臣,批折子,宫里无人敢劝,亦无人能劝。

  太后娘娘有时会来平章台,但总是略坐坐就走。

  自从云棠离京后,母子俩之间的关系愈来愈远,一个心里有怨,一个心里有愧,于是只能维持着表面的问候,谁也不会多走一步。

  自小就跟着陛下的徐常侍看着心焦,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揪着心将汤药一热再热。

  来自江南的密报因恶劣气候,迟迟未到,陛下的脾气也一天比一天差。

  朝臣们跟着遭了殃,日日提心吊胆地上朝,唉声叹气地下朝,个个苦着一张脸,跟着陛下食难下咽、夜寝难安。

  差事最难干的当属盛成,拿到那封迟到多日的密函时,他甚至想跪下给这封密函磕头拜祖宗。

  彼时陛下正在书房与肱骨朝臣议政,听到来信了,长眉一展,推案而起。

  几位老臣亦是舒了一口气,退下时纷纷心中默念,娘娘千古啊。

  陛下独自走到窗边的长椅躺下,窗台上放着纯白茉莉,窗外红墙下簇簇绿梅,凌寒而开。

  他细细地看,看到她出门遇见一只橘色的肥猫,一人一猫当街打架,云棠气得将猫捉了回家,给它起了个难听的名字,叫狗哥。

  一个名字把猫骂了,把他也骂了。

  唇角微微勾起,笑意如汨汨春水融化眉间的寒冰,又无奈地摇摇头,翻到下一页。

  信上细细地记录了她每日的饮食起居,他一天一天地看过去,其实有许多重复的地方。

  但即便是重复,也会给他带来某种安住的、温暖的感觉。

  因为朝政总是烦人的,人心总是叵测的,而在不断起伏变化的朝局与人心之间,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确信。

  只是他的这份确信总也不大安分,那酒肆掌柜就那么好看吗?

  他仔细回忆那人容貌,印象中也不过尔尔,不过就是人高了些,年轻了些。

  对此他颇有微词,立刻吩咐速速将那个俏掌柜换了,换成个五十开外的老头。

  解决了这等祸水,他又高兴起来,回到书案后,提笔给云棠写信。

  他会写很多,譬如日日安很乖巧,念书、写字都很有样子;

  譬如从前她很喜爱的小白犬生了一窝崽子,如今它出来玩,后头都跟着一长串,十分有气势;

  再譬如自己不大好,得了风寒后,吃东西都没有胃口,又说御膳房做的东西很难吃,人也清减了不少;

  ...

  他想到哪里就写哪里,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写了厚厚一沓交给徐内侍发去江南。

  徐内侍手里捧着那封着有分量的信,道:“太后娘娘遣了人来问陛下今日身体是否安泰呢。”

  “朕安。”陛下言道。

  只有两字,已无别话。

  徐内侍叹了口气,弯着腰出去回话。

  两位主子的关系越来越远,年初陛下提出要让陆国舅回京城颐养天年,太后娘娘听后直接闯了平章台,严词反对。

  皇家母子关系不好处啊,这时候徐内侍就觉得当个太监,没有子女也怪好的。

  第87章

  江南是猛地入冬的,一声招呼不打,比皇帝还霸道。

  寒浸浸的冷风吹过白墙黑瓦,贴着房屋的缝隙溜进房内,犹如小鬼般静悄地钻进温暖的被窝,企图一下子冻死所有江南人。

  云棠披着白毛毯,抱着暖乎乎的狗哥坐在庭院里,眯着眼呆呆地看着逐渐冒泡的红泥炉,等热茶喝。

  而狗哥眯着眼呆呆地看着旁边烤着的牛肉干,她们院里仅剩的一点肉干。

  “掌柜的,我刚回来的时候路过驿站,把信给你带回来了。”

  小菇裹着厚棉袄,戴着暖绒帽,跺着脚,推进而入。

  她瞧着那装信的雕花紫檀木匣子,矜贵地伸出一个手指头,推开盖子。

  除了厚厚一沓信件外,还有一支新鲜的绿梅,开了几朵坠在枝干上,还有几个羞羞答答的花苞。

  她把梅花拿出来把玩,那一匣子信件原封不动。

  小菇进屋换了衣服,也裹着毯子走出来围坐在炉子边,“掌柜的,不看信吗?”

  云棠细细嗅那幽微梅香,“糖衣炮弹,不看也罢。”

  月月都有信来,掌柜的一封都没看,全压箱底了。

  她不懂掌柜的与那位贵人之间的牵扯,只是谢先生也走了,这让她有些遗憾。

  院子里处处都留着谢先生的痕迹,但是他去了京城后,却一封信都没有给掌柜的写过。

  小菇也猜不透他俩又是什么关系。

  “掌柜的,谢先生怎么不写信回来?”

  云棠手里捧着一盏热茶,茶气氤氲,眉目间似拢着一层薄雾,悠远而缥缈。

  “仕途路险,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狗哥鼻尖一耸一耸地闻着烤肉香,倏地从她怀中跃起,飞快地叼起一片肉干要跑。

  云棠被训练地手脚也十分灵活,亦是生气地一跃而起。

  想当初她在鱼摊上买了一尾鲈鱼,那鲈鱼极为凶狠,鱼头鱼生都一刀两断了,还在瞪着眼珠子蹦跶,像是在一眼又一眼犀利地控诉她不仁不义,没有良心。

  就像谢南行在看她一样。

  她觉得有点吓人,原本只想清蒸吃一吃,这下不红烧都说不过去了。

  殊不知她盯着鱼的时候,一橘猫也盯着,橘猫身经百战,百战百胜,叼着鱼头跑时,还炫耀般回头看了她一眼。

  猫在用眼睛嘲笑她,鱼在用眼睛骂她,还淌着红色的鲜血。

  她一下子就愤怒了!

  提着裙摆狂追,追她的银子,她的鱼,还有她被碾压的尊严。

  一人一猫打得鸡飞狗跳,鱼头苦哈哈地被丢在路边的脏水里,死不瞑目。

  早知道还不如早早死在鱼缸里算了。

  狗哥跃上屋顶,肥硕的屁股坐在结霜的瓦片上,眯着眼畅吃院中仅剩的肉干。

  云棠站在檐下,仰头叉腰骂骂咧咧,威胁它有本事就一辈子别下来。

  小菇看得直摇头,转身进厨房端出来一锅白粥,一碟青菜,一碟酱菜,招呼掌柜的吃饭。

  “小菇,江南富庶之地,应该没人比咱俩过得更清苦了吧?”

  云棠喝了口没味道的粥,吃一口咸得要死的酱菜,看狗哥的目光越发凶狠。

  “咱俩都不会做饭,小竹接了单大生意,估摸着还得五六天才能回来,熬一熬,他很快就能回来做饭了。”

  小菇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

  人还是要有个厨子朋友啊。

  这样的寒冬腊月,应该喝一碗热而鲜的羊肉汤,准备一碟香辣的蘸料,吃一口一抿就脱骨的羊排,而不是喝*没滋没味的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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