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放,又不敢放,犹犹豫豫。
时雨站在她身后,“啪嗒”一声,点燃火苗,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拔凉拔凉,可奇怪的是,仲夏
感受到的,却是阵阵暖意,时雨脑袋耷在她的肩头,热浪喷洒在脖颈,弄得燥热瘙痒。
“专心点,特地为你准备的。”温柔的呼唤飘入耳廓,酥酥麻麻。
打火机点燃高升的信绳,噼噼啪啪,仲夏慌不择路,跨过高升,险些把地上炮竹撂倒,冲到对面的花坛,时雨伸手,她像只小兔子,蹦得太快,没抓住。
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一堆烟花爆竹,顺着高升的起飞,抬起视线。
“啾……嘭!”
随着高升的爆炸,消弭于半空,仲夏心里的怨气,也随之消散。
这一刻,她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捂着耳朵,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兜兜转转十年,又回到心爱的人身边,带着她,做之前想做,却没来得及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有条不紊。
时雨在身后抱着她,再次点燃一个方正的大烟花。这一回,仲夏吸取教训,往回跑。时雨以往她又要往前跑,身子没动,还往前倾了倾。
结果仲夏一头撞入时雨怀里。
相识十载,夫妻三年,两人还是一点默契都没。玩密室逃脱如斯,这回亦是。
时雨顺势转身,用背脊护住仲夏。
她仰头望向天空,夜幕被撕开一道口子,如同时雨幽深暗沉的心,在沉寂十年后,突然爆发。
揭开黑暗的绸布,预示光明和希望即将来临。
这一刻,仲夏莫名哽噎,抽了抽鼻子,两行热泪淌在双颊。
恍惚间,热浪侵袭,口中湿热。
若说上次是仲夏挑逗在先,那么这下是真正的心之所向。
时雨在完全清醒,不受外力干扰的情况下,第一次吻她。
这一天,仲夏盼了十年,整整十年啊!
气氛到这,仲夏也不拧巴,勾起时雨脖子,脚后跟踹门,把他往屋里带。
时望山虽独居,这些年来,时雨房间始终保留着,他轻车熟路,转着圈儿,把她带进屋。
房间不宽敞,一个书架,一个五斗橱,中间是张四尺松木床,窗口摆着张写字台。仲夏无瑕研究时雨儿时故居,把他推到床上,跨腿,骑上去,伸手解衬衫扣子。
时雨愣了愣:“你确定这个姿势?”
别看时雨把自己搞成杀马特,内心还是比较传统的,向来遵循男上女下,他一向认为,这种事,就该男生主动。
以往的夫妻生活,他始终扮演者征服者的角色。
黑暗中摸索,仲夏没经验,不得其法,心里似有一团火,燥热难抑,“嘶啦”一声,双手掰开时雨身上的白衬衫,把T恤衣角往上推:“你一直欺负我,都快把我整抑郁了,今天我要翻身做主。”
她胡言乱语,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每次都是时雨带节奏,自己爽完,边上一躺,不管她死活。
一如这些年,两人毫无默契可言。
女生这方面慢热,时雨又注重效率,只想着快点完事。
他耐力是有的,就是技术太差,好多年不长进,一套姿势走天下。经常仲夏刚来兴致,那边已经结束战斗。又或者是仲夏忍不住,即将泄洪,时雨以为自己太过刚猛,仲夏受不住,故意把动作放轻柔。弄得仲夏感觉被大坝挡住,又憋了回去,兴致全无。
该享受的片刻欢愉,没享受到,仲夏心里不爽,又不齿与他探讨,光火得很。
这次她要牢牢掌握战局主动。
她转啊转,磨啊磨,不紧不慢,按自己节奏来。
若是要和时雨重新开始,仲夏决定不再唯唯诺诺,凡事以时雨为先,她要做回自己,包括在这件事上。
一如时雨这个名字,时雨俗成雷阵雨,学名对流雨。两股激流相互对撞,倾盆而下。
仲夏心满意足地倒在他胸口,喘着大气。
自打重逢,时雨意识到,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现在的她发光发亮,不再“嗯嗯嗯”,“好好好”,淡如白开水,没滋没味。
也许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仲夏。
仲夏有气无力地喘:“一会记得叫……叫醒我,五点半前不回家,你……你死定了。”
时雨摸着她满是香汗的脊背,淡淡应道:“好,睡会。”
压抑十年,今夜释然,仲夏意犹未尽,做了个春梦,续上下半场。
她面对夜空,群星璀璨,仿佛置身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时雨如脱缰野马,肆意驰骋,随着马儿的崩腾,她被颠得一颤一颤,酣畅淋漓。
等等!
这不是梦!
仲夏睁眼,正对窗外,群星璀璨,边上一道黑影压迫,颠得她晃头晃脑。
仲夏捶一下时雨胸口:“你偷袭我干嘛?”
时雨动作流畅,没有丝毫停顿,嘴角勾起笑意:“不是你要我把你叫醒的嘛!”
仲夏:“……”
我是让你把我叫醒,可没说用这种方式。
哎!算了,开都开始了,接着来吧!
半吊子搞得大家都难受。
经过一番缠斗,两人穿衣梳洗。
来到小院子,地上静静躺着昨夜被遗忘的烟花。
时雨用塑料袋包起:“剩下的,明年放,明年放不完,就后年放,总有机会放完的。放完再买,只要你喜欢,每年都给你放烟花。”
什么意思?
这是在给她承诺吗?
仲夏心中窃喜,表面八方不动,摆摆手:“谁答应你了,看你表现。”
回想昨夜的不羁,仲夏羞赧,眼下有点不好意思。
仲夏匆匆上楼,刚打开门,撞见徐帆一张阴鸷的脸。
徐帆揪着羽绒服帽子,把仲夏拎到客厅沙发,像个犯人,一脸肃然地提审:“一晚上,你跑哪去了?别跟我说你是去跑步锻炼,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第60章 克制“小夏,今天你还能喊我一声妈,……
昨晚徐帆看春晚,饮料喝多,半夜上厕所,注意到鞋柜上仲夏的雪地靴不见,推门进去,发现卧室里空荡荡,一夜没睡好。
早上亲戚朋友发微信、短信祝福语,唐盈母亲给她拜年,顺带打听仲夏感情进展,打趣说什么时候能喝他们家喜酒。
这话说的徐帆莫名其妙,一问才知道,那天是仲夏上司帮她搬家。
搞教育的,都不喜欢刺头,唐母负责教育口子,态度与徐帆一致,提醒道:“小夏男朋友,看着帅气多金,要是把一头白发染回去,那绝对的仪表堂堂。”
对方说得含蓄,徐帆自然听得懂。
她的第一反应是——时雨。
徐帆认识的人当中,只有时雨是白发,走在马路上,黄色、红色、棕色、栗色头发多如牛毛,,甚至不乏粉色和蓝色,除老人外,唯独没见过白色。
徐帆断定,仲夏与时雨藕断丝连。
当初真是瞎了眼,应该去她工作单位,了解一番,若是早知道两人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徐帆端坐在餐桌,用力拍桌子:“说,什么时候开始的,打算什么时候把工作辞了?今天?明天?还是过完年?”
他对两人如何又走到一起,漠不关心,只求结果,让仲夏当场表态。
前一秒还沉浸在幸福的甜蜜里,刚进门就被当头棒喝。仲夏颓然坐下,闷声不响。
仲明楷在一旁挤眼睛,被徐帆喝止:“别在挤了,一双老花眼挤成斗鸡眼,我还要倒贴医药费,进去。”
她单手叉腰,往卧室指,目光凌厉,仲明楷在压迫之下,无奈回房。
客厅里只剩母女俩,气氛压抑沉闷,两人蓄势待发,都在等对方
开口,好发泄心中不满。
对峙三分钟,仲夏首先发难:“我现在工作很好,已经独立负责项目了,凭什么辞职。”
工作可以换,选错人耽误一辈子,徐帆卷起仲明楷留下的报纸,敲桌子:“打从你上班的第一天,就瞒着我。你老实说,你进这家小破公司,是不是为了他?”
仲夏辩解道:“这不是小破公司,你们做老师的,怎么都不了解清楚,就下定义!”
“不需要!”徐帆怒目瞪她,“别的公司我不敢说,时雨在的地方,就一定不是好公司,多少有志青年,沉溺于网游,舍弃大好前途,他这是害人不浅。”
徐帆对游戏深恶痛绝,仲夏可以理解,可不能一棒子打死,沉思数秒,她道出原委:“我们在研发一款医疗诊断人工智能机器人,跟做游戏是两码事。”
不知仲夏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徐帆拍桌子累了,拉把椅子坐下,把仲夏脑袋扭正,语气稍稍缓和,仍带有余愤:“我管你做什么!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的意思?我说的是工作的事吗?”
仲夏当然明白,徐帆不光要她离职,还要逼她和时雨分手,文化人说话,相对含蓄,意有所指,给她留几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