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就知道,今天她是逃不过了。
转瞬之间,她的脸红得发烫,意乱心慌。
谢云朔见她心思都写在脸上,心情也如沸腾川流倾泻千里,奔腾不息。
他松开她的手腕,长臂一挥,便落下了两片床帐,将此处变为一方狭小的空间。
广贸天地之中,只余这一片暖帐,只有他们两个人,无关乎其他人其它事。
姜姒看他这像是出兵前一般,摆出大战一场的架势,内心更是紧张不安。
她担心他粗鲁,怕他一介武人力气大耐力好,身子都怕软了。
从前以为只要一闭眼一咬牙就过去了的事,此时却让她极度得觉得难熬。
但那种感觉并不像纯粹的害怕,而是一种……一种紧张,掺杂着好奇的紧张。
她的目光在谢云朔身上游移,发现他身形更显膨胀,身上的线条越发深刻,腹中沟壑更加饱满,似乎全身都在绷紧着。
谢云朔反而还没她自在,明明有着浑身冲动,可是却有种对着陌生不认识的食物无从下口的茫然。
只能凭本能试探,先剥了皮,闻一闻味道,感受软嫩,尝试口味,并不能急着享用。
可是,正如他所想,姜姒是带刺的玫瑰,怎容他顺利地研究她?
霸占她?
这食物像个活物,不甘被动躺着不动,所有她受到的举动,都照单还了回去。
人吃食物,食物不甘只有被动的命运。
他怎么对她,她也有样学样。
帐中翻腾不息,活色生香。
在演武场,谢云朔能一个打五个,然而在锦被之中,非但做不到势均力敌,他还险些落了下风。
怕痒的反应剧烈、情绪起伏、投入,他样样都要比她更严重。
已十月的天了,两人都是一身的汗,累得气喘吁吁。
全情投入之下,最终,不知是互相掣肘困住了,还是缠扭在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双双不知所措。
然后呢?接下来呢?
小打小闹分不出胜负,真要步入真章了,又都紧张了。
小小方寸帐中,近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呼之欲出,交杂颤抖。
谢云朔开口嗓音一片暗哑:“你的腿挪开些。”
“不要。”姜姒立即红了脸,她脑海里浮现了不可说的画面,然而谢云朔也神色不自在,“你挤着我了。”
姜姒这才醒悟,她小腿倚着的那一片滚烫所为何物。
她翻身要离开:“既然压着你了,那我索性腾远一些。”
她伸手抓住床柱,借势想逃,被谢云朔发觉,他也握住床柱上方跟了上去。
姜姒顿时如同自掘坟墓,把自己害到了边角逼仄之处。
谢云朔倾盖而下,她的世界变得更小,更挤了,只有他的温度,他身上淡淡的木香味,还有他的滚烫。
紧张到无以复加的时刻,谢云朔的声音附在她的耳边,似乎有微微的嗡鸣声,震得姜姒心脏跟着发颤。
“你跑不了了,无论如何,今日就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我们要做真正的夫妻。”
她是真的跑不了了。
他如此健硕有力,一旦动了真功夫,扣住她的腰,姜姒一动不能动。
他的出兵阵法缓慢而坚定,任姜姒打骂、啃咬,哪怕有短暂的撤兵,也是为了更方便地进攻更深。
这比姜姒想象的要艰难得太多,太多,她哪里经历过这样复杂酸甜苦辣的时刻?
她恨谢云朔生得威武,不过好在他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鲁莽。
攻城略地之后,便是怀柔政策。
渐渐适应了他,约莫不到一刻钟,黑暗散去,迎来曙光。
姜姒也渐渐懂得了好处。
帐子内的温度一再拔高,大果紫檀精工造的拔步床,任由匠人建得再结实,也耐不住两人不知疲倦的折腾。
带刺的玫瑰雨打飘零,吐露花蕊,凌乱散落。
玫瑰推他、刺他,谢云朔都能承受。
“你若实在受不住,就咬我,像刚才那样,再用点力。咬出血了也没关系。”
他不但不介意,反而有些期待看到姜姒不同寻常的表现,好像那样才能证明她内心的波澜壮阔。
尽管他的背上已经斑驳凌乱,遍布红痕。
谢云朔并未介意,他深深懂得,要征战一座宫城,付出代价是必要的。
两人第一次洞房花烛夜,他很满意。
就像一起用午膳时,那桌上摆的辛辣生香的菜肴,滋味浓烈,滚辣精彩。
令人上瘾。
第47章
二人总算圆房成功一次。
有起有伏、有缓有疾,有起始,亦有尽头。
姜姒累得一动也不想挪动,她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得水淋淋,连指尖和指缝间都潮湿。
她闭着眼睛,半晌没听到动静,便问谢云朔。
“谢云朔,你怎么还不叫人进来,快些收拾收拾,这样太难受了。”
她动弹不了,便以脚蹬了蹬,脚尖点在谢云朔腿上。
这一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二人之间又更熟悉了。
这样的熟悉是肢体上的熟悉,已做过最亲密的事后,不由自主的,会有更多的身体触碰而不自知。
谢云朔也再一次攥住她的腿,置于手心中托着。
“这就洗了?要洗干净了,你是不是就要睡了?”
姜姒眼皮都不掀,一侧头,反问:“不然呢?”
谢云朔喉头滑动,线条清晰的喉结在修长脖颈之间,存在感明显。
他手指用力收紧:“先不急。”
姜姒猛地睁眼,一脚踹开他的手。
“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儿数么。我受不住了,你快走吧。”
她急着把他这个害人不浅的罪魁祸首送走,不惜扬起声音唤人:“游鹿、舞婵,准备热水,我要沐浴了。”
丫鬟们早已备着水,以便随时听候她的吩咐,谢云朔不想走也得走了。
谢云朔还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只有一回?册子上和画本子上,都说洞房花烛夜,颠鸾倒凤到天明,这才二更天,离天明还有几个时辰。”
姜姒没好气地骂他。
“你若只想要一顿饱,那就随便你,折腾死我,你再另娶一个做续弦。”
她说话这样泼辣厉害,谢云朔只能退让求饶。
“那还是算了,我选顿顿饱。”
他依言下床,站在床边穿衣裳。
看姜姒用被褥将自己裹得紧紧的,裹成一个蚕茧,似乎在提防他卷土重来,害她不得安生。
谢云朔心里有话要说,故意等到听她的话离开了站在床边才说,就是为了让她心态放平,不要那么抵触他。
不过在开口时,谢云朔还
是无法避免地语了一番,恰好他的衣裳没穿好,系带还未绑好,胸襟敞着,露出里面分型而布的区块,沟壑更显幽深。
姜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磨磨蹭蹭不走,在这儿做出这副搔首弄姿的样子给谁看呢,想说什么痛快些,你再不走,丫鬟们就进来了。”
她一激将,谢云朔只能脱口而出。
“既然我们已经洞房,成了真夫妻,为什么我还要走?不走了,我往后就歇在这里。”
姜姒被他厚脸皮的话震得睁大了眼,匪夷所思。
“当初是你自己要去书房睡,现在又想回来了?”
平心而论,姜姒有些不愿意和他睡一张床。
她一个人睡这大床已经睡习惯了,睡在床中间,宽敞清净,怎么翻身都自在。
他要回来,她得给他腾一半的位置。
想到谢云朔要回来,姜姒的第一反应是嫌他麻烦。
她摇头:“不同意。”
谢云朔这才知道急了。
他要凑近来与她谈话,姜姒一声令止:“你先把衣裳穿好,袒胸露乳的,给谁看呢?”
她已经决定,今日是第一回,只许有一次。
随后她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休养身体,因此对美色敬谢不敏。
谢云朔只能配合她,先将衣裳穿好,随后坐在床边与她好好商量。
“那是从前,如今我们已做了真夫妻,关系有所长进,就应当像真夫妻那般。谁家真夫妻分房睡,传出去都让人笑话。我怕外面说我与你鸡飞狗跳,分房而居,夫妻关系恶劣。”
他说话时面色认真,可是说出来的话,句句句都惹姜姒发笑。
姜姒忍着笑,抿唇,嘴唇轻动,笑气从鼻孔处。
好歹是忍住了软软的笑意。
她故意说:“外面难道不已经这样说了吗?虱子多了不怕痒,怕什么?你之前都做了分房的事了,现在弥补,已经来不及了。”
谢云朔还有的争辩。
“之前分房睡,那是怕我们一言不合吵起来,打起来,闹得更难看。索性分开清净。”
“哦?依你的意思,觉得我是悍妇,会跟你吵闹打架,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