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在没看的状况之下,仍然觉得身旁这人存在感明显。
他仿佛闭着眼也能看到姜姒躺着的姿势,以及曲线起伏。
她身上的幽香,还有那一抹淡淡的清凉的药膏气味,在帐内越发清晰。
谢云朔此时是闭眼的状态,视线在一片模糊的黑暗中,可是他感觉,在右侧身旁,像是躺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散发出明显的光亮,持续不断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令他无法平静。
等谢云朔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翻过了身,身体朝右侧着。
他睡不着,姜姒又怎么睡得着?
她也是第一次和男子同床共枕。
更何况,她有着和谢云朔一样的感觉,都觉得哪怕闭上眼,对方的存在感也异常明显。
所以在谢云朔转过身时,姜姒条件反射,当即也转身面朝内侧,把背留给他。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到平整躺着时,能把身旁面对她侧躺的人当作不存在一般悠悠闲闲地睡去。
她感觉,若不快些转过身背对着他,连谢云朔的呼吸都会拂在她的肩头。
他身上的热气危险,像他此人一样,霸道外露。
两人之间毕竟只有口头之约,姜姒不知道他能约束多少。
总觉得躺在一张床上没什么安全感,他随时都能掀开她的被子,和她肌肤相贴。
谢云朔是危险的,突出的,他令姜姒浑身从上到下都不自在。
万籁俱寂之中,除了偶尔从窗外传来夜风拂过树梢的婆娑摩擦声,姜姒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异常明显。
平时这时候她早就睡着了,今日却头脑异常清醒,毫无困意。
偏偏因为身旁多了个人,还不能随意翻身。
她有些后悔同意谢云朔睡过来了。
罢了,两人已成夫妻,要习惯此事。
姜姒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冷静入眠。
良久,不知道沉默地闭眼了多久,背后传来谢云朔压低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睡?”
姜姒被他忽然开口吓得头皮都发紧了。
“我哪里没睡?”
“你看,你这不是没睡吗?”
姜姒没好气:“谁让你多余在这床上,害我不得清净。”
谢云朔不为所动:“我又没干什么,一没说话,二没挪动,更没有碰你。你还睡不着,就不关我的事了。”
姜姒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谢云朔不会告诉她,是他的感觉。
他一直在默默地感受她,感觉到姜姒的状态一直都很紧绷,没有熟睡过后的放松姿态和呼吸。
为此,他有些暗喜。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喜些什么。
谢云朔没告诉姜姒,他一直在琢磨她是什么状态,就浑然着说:“我觉得我没睡着,所以你也没睡着。”
好没道理的话,姜姒好气又好笑。
“赶紧闭嘴睡觉吧你,明日父亲上朝,回府后大概是要见你的。”
两人拌了几句嘴,又默默安静了。
生生熬了一会儿,姜姒先睡着了,谢云朔才没再琢磨,憋着一股燥热燥热的劲睡了。
第一次和自己的夫人同床共枕,谢云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又觉得比想象中更自在。
没有他从前以为的那样,和旁人睡在一张床上会不舒服。
半梦半醒中,更是有一只胳膊朝他伸过来,搭在他的胸膛上。
那手心正好搁在谢云朔胸膛左侧隆起处,搭得恰恰合适。
谢云朔摸了下那只手,柔弱无骨,摸着它,他也继续睡了。
这姿势,一直维持到两人第二天早上睡醒。
因为昨夜入梦了,姜姒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伸的手。
此时她面对谢云朔侧躺,谢云朔仰躺,她的手就放在他身上。
发现的第一时间,她想把手拿回来。
可是刚一动弹,就被按在她手腕上的男人的手给攥紧了。
那人仍然闭着眼,侧面线条俊挺的一张面庞,闭着眼,像是没有睡醒一样。
但是却冷不丁开口说话。
“摸了我一晚上,想走就走?”
姜姒直接捏了他的胸一把。
“摸你一晚上怎么样?我还捏你。”
谢云朔眉心猛地一皱,屏住呼吸。
没想到,姜姒不退反进,还嚣张地捏他那里。
不得不说,姜姒捏了一把才惊奇发现,谢云朔的胸膛手感异常不错,饱满又有韧劲。
可是都这样了,谢云朔还攥着她的手腕不放。
他越不放,她越捏他。
还把玩他的小绿豆。
谢云朔眉头皱得更狠了,他索性一把抓住姜姒的手按在一边,不让她摸了。
真是拿她没办法。
被对付了要更狠更厉害地朝他对付回来,哪有这么狠心的人。
被她欺负过的胸膛,还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难受。
不是字面意义的难受。
谢云朔翻身而起,来到姜姒上方,眼神紧紧锁定她。
姜姒无所畏惧地回看。视线游移,看到了谢云朔那微微泛红的耳垂和脖根。
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姜姒就知道,他做得这副架势不过色厉内荏而已。
是被逼急了,心里不平衡,想要还击。
可是,他要怎么还击呢?
姜姒冲他缓缓眨了眨眼,看到谢
云朔那锐利的视线在她眨眼后突然散乱,朝一边闪躲。
她笑着开口,嗓音软和。
尤其刚睡醒时,声音更是不自觉地慵懒狎昵。
“夫君不是答应了我,要放我休养几天么?这是要做什么。可别言而无信反悔了,我记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谢云朔无法反驳。
他确实是极重义气的人,答应了的事不可能做不到。
怎么办?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想要报仇的气势做得越是足,从她身上下去的时候,就越是灰溜溜的。
输了,又输了。
第48章
冼逸居的丫鬟小厮们发现,近日,两位主子之间的气氛,一夜之间和从前大不同了。
夫人倒还好,还是从前那样精明大度,但是谢云朔和以前像是换了个人。
不仅说话声软和了,也常常在夫人身边嘘寒问暖,一改往日独来独往。
看着大不一样了,令人不敢相信。
可实际上情况如何呢?
姜姒没明说自己身体如何,谢云朔每每看她静静坐着,会不由自主地想她还疼不疼,伤好没好。
他心里有愧,态度自然不一般。
姜姒过了几天好日子,前面是月事,现在是养身子,连续几日修养身体,前前后后加起来十多天,都在府里待腻了。
久未出门,她便想出去走走,写帖子约了友人,又与婆母请情,带谢清菡一同前往。
另还有谢云朔陪同。
京城周遭闲暇享乐的方式不少,若要爬山看景,只有静安寺所在的山头,和向北二十里地外的横云岭。
横云岭风景虽美,但太远了些,姜姒便选了静安寺。
静安寺后山清幽便利,顺带为谢家即将出征守卫边疆的郎君祈福。
原本姜姒是不想带谢云朔的,她与好友相见,谢云朔跟着一起凑什么热闹?
可他说,带着谢清菡一起去,正好教她射箭捉鸟,他这说法一提出,惹得谢清菡心神向往,姜姒哪儿还有拒绝的理由。
由着他跟着一起了。
由此,姜姒就没想过安排谢云朔,出行当日,她牵着谢清菡登上马车,谢云朔作势跟着要上来。
姜姒掀帘的手顿住,回头警视他。
她怪道:“你出门一贯不是骑马?坐什么马车。莫打扰我们姑嫂说话,你骑马吧。”
他若上来坐着,姜姒和谢清菡哪里还方便说女孩子之间的体己话?
她原本就没打算带谢云朔,因此更不愿意他打搅。
她说罢,没见谢云朔回话,以为他默许了,就牵着谢清菡上车了。
任由谢云朔在马车旁独立,寒风萧瑟,些许凄凉。
在外骑马,那是因为他从前孑身一人,骑马逍遥。
现在有了妻子,出行游玩,自然应当与妻子同乘一辆马车。
夫妻二人闲话家常,增进感情。
骑马算怎么回事?
但是车门帘已经降下了,车厢内传来姜姒和谢清菡说笑的声音,女郎的二人世界不欢迎他。
谢云朔只好让小厮牵马来。
因为早在半月前就有盘算,恰好今日出行,便让人顺带把送谢清菡的小马也牵过来一起跟着。
小马早已经选好了,选了两匹性格温顺的母马,让马童训练了一段时间,现在已可以跑马了。
谢云朔骑着高头大马的神驹,两匹小马乖乖在后面跟着。
他转回头,见两匹马背上没人,心生一计,扬声道:“三妹妹,你看看,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