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又继续,嘴上还悠悠叹了一口气,“还有那温公子,老奴活了这般久,这小郎君们的心思一看便知,他也得防着。”
“上次温大人罢官之事,若非老奴出去的及时,温公子怕是要窝在云娘子怀里哭,瞧起来我见犹怜,那双狐狸眼,勾人得紧……”
轩辕应恍惚,抬手让李公公退下。
“……朕自己呆一会儿。”
他知自己的锦娘受欢迎。
轩辕应抿住唇,干脆翻开起看了一半的奏折。
闹市杀人之事已然过去几月时间,调查陷入僵局,苏霖压力十分大,朝臣愈加不满,尽数是指责她滥用酷刑,使人疯了去。
尤其寒门,上书更甚。
寒门式微,为了压世家一家独大的权利,只能捉住苏霖这个机会上书治罪。
苏家为名门望族,若是治了苏霖的罪,也能压一压世家的风头。
……世家目前有原子洛便够了。
处置了苏霖,世家也不会有多大的不满,还能给寒门一个交代。
轩辕应思索片刻便让人拟旨,治了苏霖的罪。
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压下了胃部的不适和刺痛。
转头对着暗处的影卫道,“闹市之事继续查,其中必有隐情,做事这般滴水不漏……怕是还有更大的招数。”
他眸光沉了沉,看向窗外的树影,随风而晃,迸发生机。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盛世
去探了楼将军的底,云知鹤思索多次也是未知原子洛的目的。
她隐隐对她投过视线,又在视线对过来时向她露出一个微笑。
双方又都微微点头,心照不宣的瞥过眸子。
苏霖被贬了官,使得因温丞相撤职而不平衡的朝堂诡异的平静了几天。
地方上来的折子报道陇城发了水灾,需要朝廷赈灾发款,朝中正为此时讨论。
目前丞相之位无人担当,只余得几个老臣共担丞相之职,她们七嘴八舌,为这倒是起了分歧。
“陛下,陇城县令这折子避重就轻,显得这水灾稀疏平常,倒是只想着要拨款了。”
其中林大人向前一步,她已年老,倒是一身正气,丝毫不惧轩辕氏族的权利,哪怕头上的帝王也是姓着轩辕。
语言也是犀利刻薄。
谁人不知这陇城县令为轩辕氏族旁系一员,倒是应了温丞相那句,“庙堂之高到江湖之远尽数是轩辕氏族的影子。”
林大人的话说得直截了当。
话里话外是参轩辕氏族的意思,轩辕氏族百年世家,黄金做枕,白银做床,抬手便是千金,还话里话外向朝廷要钱。
她反正也垂垂老矣,寒门出身,倒是显得毫无畏惧。
成国母轩辕茗挑了挑眉,显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冷哼一声。
一轩辕氏族小辈县令赈灾向朝廷要钱也是理所应当,何故代表了整个轩辕氏族贪污受贿?
她还未开口,陈大人倒冲上去了。
陈大人性子急,大抵看云知鹤和温言和关系好,连看着云知鹤都不待见,被温家母子气得还没缓过来,揪住寒门出身的林大人就是一顿输出,她开口一句,几分冷嘲热讽。
“陇城为水利要塞之地,去年已然修筑了水坝,如何短短一年便发了水灾。”
她冷哼一声,“那水坝是谁派人修筑的林大人可是忘了?”
林大人一僵,鼻腔吐出一口气,便不再言语。
水坝为温丞相负责修缮,亲自绘制图纸让人建造了去。
陇城冬暖夏凉,气温适宜,距离京城不算太远,万亩粮田,可以想象这是如何一个富庶之地,素有天下粮仓之美誉。
自然那水利修建为重中之重,温丞相亲自考察测量……怎么才一年不到便毁了去?
林大人心中郁结却不显出分毫。
折子中汇报这水坝只损害了些许房屋,伤亡较少,良田未毁,水坝修一修便再无大碍,要得是朝廷赈灾拨款。
“行了。”
朝朝堂之上又要开始争论,轩辕应蹙了蹙眉头,让其噤声,一时朝堂安静。
轩辕应登位这几年,兢兢业业,赏罚分明,铁面无私,手腕与能力出众,又有轩辕家做底子,朝臣无人不敢不尊敬。
他这一出声,朝堂之中也无人再来争吵,齐刷刷等着他继续开口。
“拨十万两白银,免除陇城徭役、赋税。”
十万两白银不多不少,对于此次水灾也算得上是圆满。
只是轩辕应垂眸看向成国母,微微眯起眸子,母子俩在心照不宣中又移开视线。
他自然知道陇城县令那是如何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折子也是避重就轻。
陇城农业为本,十分富足,当那县令也是油水多得非常,早早便被成国母安排成了轩辕氏族小辈。
轩辕应这一眼,是警告她,莫要出什么幺蛾子。
成国母掩过去了视线。
二人在这默不作声的交谈之中结束了早朝。
云知鹤这几日注意着原子洛的动向,实在是那日宫中密会过于可疑与拙劣,若是传递什么要密,也不至于如此简陋。
她思索着,又看见原子洛面不改色的离开人流,躲开视线,往旁边走去。
云知鹤面色一凝固,跟随着她走过去。
既然寻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便直接戳破了这局。
等原子洛走过人群再与那人见面,二人低声交谈,袖中也扣扣索索。
云知鹤躲在一旁,清楚的看到她们二人交换着书信。
猛地出声——
“原娘子当真闲情雅致,下朝到后宫转悠……”
她坦然的走出来,眸子却一弯,轻声道。
“但宫中素来不留人,您这般是坏了规矩。”
她眸光微闪,看着她们二人手中交换的书信,在原子洛平静的视线下轻步走过去。
随着步子的越来越近,气氛猛然有些剑拔弩张。
“今日我早早吩咐了侍卫的巡逻路线,不一会儿,便应是有侍卫来查看。”
云知鹤向她笑,笑得温柔缱绻又人畜无害,眸子澄澈的看着原子洛深沉的眸子。
“那书信是什么呢?”
“不如,给知鹤看看……”
低沉的嗓子,一字一顿。
二人的眸子在电光火石之间相触,猛然迸发出火花。
沉默无言。
原子洛素来不带着表情的脸,猛然笑起来,由阴到明只是一瞬间,眸底的阴暗化开。
“并不是什么些好东西,不过男女之间的勾勾绕绕。”
她将指尖刚刚要递出去的书信,指尖捏着书信泛起褶皱。
“……云娘子要看也是行。”
云知鹤怔然一瞬,眸中几分狐疑,大抵是想不出来她为何如此坦然,但还是拿起那封信,翻开。
——萧七娘性情暴躁,身强体壮,最喜鱼骨鞭等刑具,楼将军当年苦不堪言,遍体鳞伤。
楼家老将军去世,楼家人丁稀少破败,为抚慰忠臣之心复楼家繁华,先帝将楼家嫡子楼止赐婚朝中重将萧七娘,却成怨偶一对。
楼将军多穿玄色衣物,无耳饰首饰,少带玉佩香囊,男红出色,嫁衣为自己缝制,最喜欢吃什么还未打听出来,最喜欢干什么也未知,鲜少出门,无友人,沉默寡言。
……
你若欢喜他,对楼将军应是温柔体贴,抚慰其身心之伤,莫要听信谗言……
……
云知鹤猛地一愣。
这话里话外皆是打听楼将军生平事迹,喜好爱好,甚至还有追求男子所出的主意,更是申明对付有伤痛之人要温柔体贴……
分明是——僚机笔记。
原子洛平淡的让她看完,又像是不好意思的一笑,拉住旁边的那人。
“云娘子应是知道我为大皇子殿下举荐,此前一直生活在边关,奈何如今在轩辕门下,已与大皇子殿下决裂,这人是大皇子殿下的门客,当年和我在边关相识。”
“如今也只能偷偷摸摸见面。”
“她钦慕楼将军已久,奈何寻不到时机表明心意,只能委托我来寻一些将军当年的之事与喜好……”
旁边那女子似是羞耻,红着脸低下头,嘴里呢喃着。
“虽然将军生得不柔美,但在我心中已然是世上最好的儿郎,希望云娘子莫要将此时透露出去才是。”
云知鹤表情僵硬,脑子飞速的运转。
她左右看这封信没有什么玄机,最多记录的也只是女子如何追求男子之事,详细具体。
更是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原子洛与兄长早因为轩辕氏族一事而决裂。
她掩下思索,对原子洛抱歉一笑,话术也是精湛。
“之前看原娘子鬼鬼祟祟心中起了些疑虑,如今看只是误会一场,当真多有得罪。”
“我稍后差人送原娘子些礼品,当真对不住,是知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