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鹤的话语诚恳,笑着与原子洛道歉。
原子洛也是满面笑容,“云娘子不必多礼,本是我的行为引起了误会……乌龙一场而已。”
二人推推搡搡,在客套之间也就在此分别。
“既然是误会,那么就此别过了。”
云知鹤不卑不亢的开口,向她辞了行。
“那云娘子慢走啊。”
二人转身。
云知鹤转过身的一瞬间,面上温和的笑容猛然凝固,眸子闭了闭,再无笑意。
似是春风杨柳猛然结了冰。
而原子洛随着那友人也一般,面上无了笑容,唇角下抿,蹙着眉尖看着手中的书信。
等走远了,旁边那人小心翼翼问她,“这……云娘子是信了?”
原子洛平淡的抬眸看她一眼,喉头溢出几声嗤笑来,唇角微微上扬。
“……谁知道呢。”
挥袖离去,风卷着官服吹起一阵褶皱的撕扯。
……
通政司参议此职虽是区区五品,却权重,是轩辕应目前所能给予云知鹤最大的官职了。
按平常来说,以云知鹤的年龄和阅历,需要多年才能爬上去。
而她几近是废寝忘食的吸收着温丞相所留下的知识与人脉。
经过官场浸润,云知鹤并不蠢,她何尝看不出来这事的怪异。
她掩下思索,指尖轻轻敲击着棋子。
今日她是特意来拜访大皇子,一进门便看到了此等残局,显然是刚刚有客人。
“锦娘在想什么呢?”
她下棋却不落子,一人思索着面前的残局,秦端拿来茶水,又轻声问她。
她嗓音清澈动听,直接开口。
“在想兄长。”
秦端猛地一顿,眉目间也显出些许错愕来。
大抵她这话说得正经,秦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向笑眯眯的脸上难得如此失态。
“在想兄长落子,定是不会引出这般残局。”
秦端视线一松,不知是可惜还是如何,微微凑近她,发丝散着清香,眸中明亮深沉,似是泉水幽邃,静影沉璧,温柔四溢。
他将手掩盖住棋局,像是无可奈何的宠溺。
“锦娘难得过来一次便只是看这残局的吗?真是的,多看看兄长啊……”
秦端放下茶,茶杯上方泡起浓重的雾影,似乎葳蕤了他的眉眼。
茶香扑鼻。
“推了这棋局再来一场吧。”
他的话向来清澈动听,字正腔圆,温润沉静,似潺潺流水又像杨柳溪风,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与柔和。
云知鹤抬眸看他,嗓音清冷似玉,又澄澈动听。
“兄长落子向来杀机重重,善于一击致命。”
抬手轻轻撇去秦端想要推翻棋局的手,又看残局。
“锦娘的棋,是兄长教的。”
她又垂眸看棋盘,便是流光飞溅的动人,“如今残局却是步步为营,以进为退……”
“兄长,变了呢。”
秦端的表情一僵,面上再不是云淡风轻的温润样子,他俯身,清朗之气扑鼻,带着男儿家独有的香气。
二人的鼻尖凑近,秦端眸中宛如泉水细流,又深邃,他一字一顿,像是不解又带着隐隐的凝重。
“所以锦娘,是在指责兄长吗?”
云知鹤顿了顿,瞥过眸子,不再看他。
“我不知兄长在做些什么,你与轩辕氏恩怨颇深,为何成国母能坦然接受由你引荐的原子洛?你与原子洛为何决裂?而原子洛……又为何打听楼将军之事?”
“我姑且信她为这男女之情。”
“但……”云知鹤眸光凝重,话锋一转,“兄长又为何不嫁人呢?”
她不知秦端在谋划什么,也不知为何事而谋划,更不知源头与结尾。
她单知道,秦端在布网。
秦端哑然失笑,像是看待无理取闹的孩子,“真是的,兄长不嫁人成了你这般胡闹的理由吗?”
轻描淡写避过了前面的问题。
他伸出修长白嫩的手指,抚摸上云知鹤的脸颊,指尖摩挲着她的眼尾,像是感慨万分。
“锦娘长大了啊……”
云知鹤没有理会他的话语,她并没有什么证据指责秦端居心叵测,但细细串联这些也知道这里面隐情丰富,不单是表面那般简单。
她像是放弃了咄咄逼人的话语,轻叹一口气,摸上秦端的手,攥住,温热传递,像是恳求。
“……锦娘希望兄长早日嫁人。”
话里话外意思便是让他放弃自己暗中谋划的不知名争斗。
像还是孩童之时那般,尾音带颤,低低请求自己的兄长。
秦端沉默片刻,暗色眸子汹涌非常,依旧温柔沉静,湖水般清澈。
嗓音动听。
“不可以。”
这么拒绝。
云知鹤一瞬间垂下眸子,像是失望,唇微抿,又听他说。
“但兄长知锦娘在担忧什么。”
他像是无奈,又像是恳求求怜,顺着俯身的势便蹲坐在地上,依仗在云知鹤腿上,眉尖微蹙,发丝柔软的扑在她腿上,面色带着我见犹怜的柔弱与……温驯。
他抬头,像是用自己的面容来换取怜惜,眸光细碎,嗓音柔哑,手环抱住云知鹤的腿,呼吸微颤,淡唇微张。
“兄长不损江山,不损盛世,亦不损黎民百姓。”
“锦娘何至于,咄咄逼人,伤透了兄长的心。”
他哑着嗓音,眼眶发红,似是失望又期艾看她。
身长玉立的美人求怜一般蜷缩在她腿下,柔若无骨的倚着她,用胸膛轻轻蹭着她的膝盖,露出白嫩的脖颈,嗓音轻轻。
“兄长……别……”
她想抽回被束缚的腿,又被他扼住。
“那……锦娘可答应?”
秦端这么开口询问,眉尖蹙着,单是一眼就能惹得女子怜惜。
如何呢?
云知鹤顿住,思考了许久,闭上眸子,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究是哑着嗓子开口。
“……希望正如兄长所说的。”
不损江山,不损盛世,亦……不损黎民百姓。
秦端猛然笑起来,眸子微弯,似是玉兰绽放,叮咚醉意。
他伸出手,揽住云知鹤的手心,垂下眸子掩住晦涩,呢喃。
“那锦娘便随我去一个地方,看些东西。”
“……好。”
云知鹤点头答应,膝上的温度褪去时眼睫微颤,有些不自在的蜷缩。
马车很快备好,奢华低调,他们二人坐在一起,秦端面上风轻云淡,俊朗如玉的面容上满是柔和,丝毫不在意他此时贴住了云知鹤。
云知鹤避免尴尬,躲避着他身上的温度,只问了一句。
“兄长带我去看什么?”
秦端挑眉,指尖勾绕着滑落的柔软黝黑的发丝,笑而不语。
云知鹤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只轻声叹息,转眸看向窗外的风景。
黎民安康,太平盛世,满是叫卖声与吆喝的声音。
繁华误入,看市井人家面上的笑容便能让云知鹤轻松不少,也忘了刚刚针锋相对的尴尬与不适。
心中猛然收紧,叹息时光荏苒,旧人不复。
如今,她看不透兄长的样子。
等到了目的地,秦端才呢喃一句。
“……算算时间,应是到了。”
云知鹤将秦端扶下马车,微微怔然看着面前的城墙,不解为何要到这里。
她随他去了城墙之上,城墙威严坚固,满是岁月的痕迹,从底下看着,只觉得庄严神圣,砖石冰冷,布满青苔。
云知鹤与他走上城墙到顶上,蹙眉,终究是忍不住,问秦端。
“兄长,到底要我看些什么?”
秦端玉白色的锦衣随风而飘动,发丝更是交杂着狂风而飞舞,如玉的美人顺着风而转头,看向云知鹤,眸中怜悯恶劣。
他伸出修长的指尖指了指城外的土地。
云知鹤的视线随着过去,猛地一窒——
她看见不少的百姓抓挠着城门,身着破烂,嘶哑着叫喊着“开门”,叫喊与怒骂交织在一起,其余人蜷缩在墙角,瘦弱到不堪一击,一群一片在墙角低吟。
她刚刚行马车而来的风景,繁华又美丽。
他像是嘲弄,漂亮的眸子弯起,嗓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字字诛心。
“看……轩辕氏的,盛世。”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离别
“荒唐!”
轩辕应满脸怒容,显然已经压抑不住情绪,朝中气氛低迷,尽数低着头。
成国母向前一步,跪下请罪。
位高权重的成国母谦卑而又恭敬的请命。
“陛下,臣实在不知那陇城县令如此大胆,欺上瞒下!实在罪不容诛啊!”
她嗓音干哑在大殿上回荡。
轩辕应的眸子看向她,一片冷色。
谁能知那陇城并没有发生水灾,却是爆发了瘟疫,陇城县令欺上瞒下,妄想以虚构水灾之事混淆视听,要朝廷拨款,自己来管理这瘟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