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迟是大事,需要上报给朝廷批准之后行刑。
而云知鹤没等朝廷回复,直接一人揽下了这事,哪怕回朝之后是她人的指责与圣上的责罚。
千刀万剐,才是她们这些人渣的归处。
济宁神婆吓得颤抖,她原以为自己会报仇雪恨,好好给这小云娘子一个教训,杀了县令,再当回她那高高在上的神婆,统治陇城。
却没想到,那群暴民尽数是不中用的东西。
刘管家坏了她的大计!
她只吼了一声便引得病急乱投医的暴民们围攻柳玉,她们争抢着柳玉的身体,互相推搡撕打,直接溃不成军。
济宁神婆眼里满是怨毒的恨意。
该死的刘管家!
她又讨好的看向高高在上的云知鹤,面上满是求全的谄媚,“小云大人,老妇未曾动手伤人,杀人的尽数是那些暴民啊!她们胁迫老妇做她们的领导者,老妇是,是无辜的啊。”
“都是那些愚不可及的暴民伤的人,老妇手上未有血迹……求您明察……”
云知鹤嗤笑一声,唇角是嘲讽的笑意。
冷漠而又高高在上。
她退后一步,躲开济宁神婆的靠近。
“大人,大人……!”
济宁神婆惊恐于她的躲避。
白衣飘然,不复柔意,反而漠然而又冷酷。
她转身,缓缓走向旁边的高座,抬手,“……行刑!”
“唔呜呜——————”
“不要!不要!!!小人错了,求求大人饶小人一命啊——!”
刘管家和济宁神婆扭动着身体,躲避刽子手的触碰,拼命的嘶吼挣扎尖叫着。
她们被架上刑架。
刽子手举刀而去,步步是绝望的惨叫。
柳家主死死盯着看。
一刀。
嗓音如杀猪一般,极尽痛苦。
云知鹤闭了闭眸子,掩下情绪,眸子定定看着流血的伤口。
肉片落下。
第二刀。
更家凄惨的声音响起,响彻在整个县衙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家主突然开始笑,她仰天长啸,笑声不止。
“吾儿啊吾儿!你大仇得报——!”
“哈哈哈哈哈哈……”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她开始哭,老泪纵横,喃喃自语。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是老妇的罪啊……为何,为何让你受了……”
“要取便取老妇的命啊呜呜……吾儿阿玉……造,造了什么孽啊……”
声声泣血。
云知鹤闭上眸子,指尖颤抖,诛心诛情。
第三刀。
嘶吼求饶之声愈发震耳欲聋,她们二人由哭喊变作怒骂,口不择言。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云知鹤!啊啊啊啊——!”
“柳家主,老奴错了!求您饶老奴一命,呜啊啊啊——”
第四刀。
惨叫逐渐微弱,绝望之气弥漫。
云知鹤深吸一口气,依旧注视那血肉。
她不可闭眼,不可逃避!
第五刀,第六刀……
太阳开始落下,叫喊声已经微弱,腐烂的血肉被割下,血肉模糊。
片片血肉被削掉,柳家男眷有些吓得瑟瑟发抖,哭泣不止,唯有柳家主望天流泪,佝偻下病体。
她虚弱的瘫软下身子。
随着夜幕的落下,柳家主轻笑一声,“大仇,得报……”
……晕了过去。
行刑自辰时至傍晚黄昏,霞光弥漫,像是血一般从远处流逝。
云知鹤起身,全身僵硬,鼻尖是浓重的血腥味和大台中间血肉模糊露出骨头的骷髅架子。
“罪人已死?”
她嗓音干哑的问道。
刽子手点头,手上的刀还滴着黑血。
云知鹤闭了闭眼,抬脚离去,她随着一众人到了县衙监狱之处。
监狱阴森,她站在这所建筑的门口久久凝望。
旁边的阿芝垂下眸子,指尖颤抖,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
然后云知鹤干哑开口。
“今日是柳玉头七。”
她神色漠然而又悲悯,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牢狱,喉头微颤,“暴民之中,伤害府兵,柳玉之人,尽数关押在这里。”
“共七日。”
云知鹤咬住下唇,然后强迫自己松开,嗓音沙哑,几乎是一字字挤出来。
“……我未曾,叫人,给她们送食。”
她嗓音带着一丝微弱的哽咽。
她这百姓之官是如此,她的悬壶济世是如此,她的黎民百姓,是如此。
不堪不甘,尽数疯魔。
所有人静默低头,一言不发,阿芝眼里满是泪意。
她抿住唇,不让泪落下来,喉头一丝哽咽。
云知鹤抬头,霞光已经被远处的建筑吞噬,明月高悬,静静挥洒人世月光。
“里面有穷凶极恶之人,为了可笑的诅咒,挖下柳玉的血肉。”
她轻笑一声,微弱而平静。
沉默许久,又开口。
“里面,”她依旧不肯低头,执拗看向远方明月,旁人点起火,火光明亮。
“也有救子心切的阿父,为了孩儿免受疾病之苦……”
“……深知自己罪孽,愿以死谢罪,割肉换肉,头颅破碎。”
众人低下头静立。
阿芝的眼泪还是掉下来,滴滴的落在土地上。
她听得哽咽。
明明云知鹤的嗓音平静清淡,她却听出莫大的悲戚来。
泪流不止。
“亦有……悲心孝子,为阿母之疾……”云知鹤闭了闭眸子,眼眶的泪还是落下来。
“……举刀向他人。”
云知鹤向旁人拿起照明的火把来。
又开口,“还有,新婚妻夫,为夫郎免受痛苦,撕咬别人血肉。”
“有娇小乞儿,为亲姊妹的疾病,痛心疾首,小心翼翼的偷跑去,扯下一块肉。”
她走上前去,看着黑黝黝的门口,闭住眼睛。
“皆是因为济宁神婆的一句谎话而疯魔痴狂,自私无知。”
“可悲可叹……可悯。”
她面无表情,却泪痕交错,眼眶通红。
“小姐……”
阿芝终于忍不住哭泣,张开唇又合上,却还是开口大叫,想要冲上前去。
“小姐不要啊——!”
可云知鹤手上的火把却落下去。
“嘭——”
火一下子蔓延,熊熊烈火翻涌,如愤怒的怒龙般嘶吼腾空。
一瞬间,灯火通明,烈焰翻滚。
监狱一下子由烈火覆盖,在黑夜之中格外显眼。
阿芝瘫软下去,掩面哭泣,她一大女儿家,何曾如此不堪,众目睽睽之下哭泣。
可……
可这是她家娘子爱的子民啊!
她家娘子愿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自幼时便有济世为官之情,眸中灼灼,烈火如新!
这是她家娘子……爱的民啊……
阿芝放声大哭。
“呜呜呜啊啊啊啊……小姐!!!”
她在扼杀自己的善心,她在逼迫自己杀掉一牢狱暴民,她在逼迫自己不惧!
她用这双救民于水火的手,亲自杀死了自己拯救过的子民!
她在哭泣,她的脊背还挺直,她是小云娘子,她是云县令,她只能如此,她不该犹豫。
可……
可不该如此。
阿芝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的悬壶济世,她的盛世黎明,她的梦中名臣,她的天地立心,她的生民立命。
在灼烧她。
比面前的火更加灼热。
“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却觉得,云娘子比她更要痛苦。
她在哭泣,泪流过下颚,可她面无表情。
她以烈火渡灾厄,她用烈火灼内心。
她一袭白衣染上了冷意与坚定,又立在火前不惧。
蔓延的火苗灼上了她的衣摆,如同罪孽,灼烧她的灵魂。
她是如此。
清风明月般的小云娘子,灼了满身的罪孽。
……也将如此一路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鹤总最后的那段独白不是圣母是恨意与不甘还有无奈痛苦交织在一起,她们有苦衷,却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罪无可恕,结局一定是死,罪孽是指她亲手烧死了一群人,那群人并不无辜,她背负上了执笔写字的手放火杀人这样的罪孽(我也不知道在瞎说些什么呜
好不喜欢写这样烧脑子虐心的事业线,想赶快回京看狗男人雄竞,互相吃醋扯头发,好想写狗男人争风吃醋,气得眼红又要在鹤总面前伪装啊啊啊啊啊下章回京
太子走的是纯欲绿茶病娇风
over
第40章 归来
几个月过去,陇城上空的黑云散去,天色湛蓝,宁静而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