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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司黎明_陆西熙【完结+番外】(105)

  那一晚,妈妈举着酒杯,问她要许什么愿望。江月说没想好。

  【那妈妈送你一个吧。就祝你,永远爱自己。】

  江月回头看她时,恰好看见天边的焰火光芒照映在那张美丽的脸庞,她听见她说,【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只是后来遇见了你爸爸...】

  听到这里,江修暮的唇角弯得更深了。他知道。这一点不用她说,他也知道。

  他也是。

  “月月,冰箱里有包好的饺子,明天初一要记得吃。”

  分别前,老父亲叮嘱道。

  走出去两步,江月回身注视他,明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她眼底不由得湿润了。

  “爸,我能理解妈妈,我也能...理解您。”

  “嗯。”男人对她缓缓微笑,语气柔和地说,“去睡吧。别太晚了。”

  那是父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大年初一的清晨,她如往日一般,起床吃饭,是家里的厨师在煮饺子。

  那位从不晚起的人今早一直没下楼。

  江月走到他书房前想要敲门。这两年他一直把书房当卧室。

  门敲三下却没有应答时,她的心便慌了,急促地跳动起来。

  推开门,门后,白发苍苍的男人面容平静地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的是结婚那天的西服,身旁的书桌上还燃着一根香烟。

  烟灰已经烧到头了。

  江月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唤了一声“爸”。

  男人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江月颤抖着手去试探他的鼻息...他的生命已经同香烟一起燃尽了。

  对面的墙上还挂着许多张照片,当然,最中间的,还是她的。

  对着爱妻的照片,男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查不到任何病症,只是单纯的心脏骤停。

  唯一被压在烟灰缸下的字条,也只写了三个字——“何聊生”。

  母亲去世后,她的父亲研究了那句词的前半句整整两年,遗言却只有最后的三个字。

  可能,所谓爱之深、情之切,到头来总也越不过一句:世若无卿,我何聊生。

  *尾声——机车停到院子的门口,女人摘下头盔,跳下去。

  家里看门的老夫妻这周请假回乡了,这大门又很久没换,卡住了。江月只能自己去推门。

  这两年,她的课题刚好到攻坚阶段,江月鲜少回家。这次回来也不过是听说有人寄了信来。

  是谁寄的信?收件人还是她母亲的名字。

  十二年过去了,枇杷树已经枝繁叶茂,坐在树下的秋千上,江月一点点将信纸撕开。

  在文字映入眼帘的一瞬间,她忽地捂住嘴。三秒后,眼泪禁不住地大颗大颗掉落在信笺上,水渍晕开。

  浸透了时光的文字,带着遥远的画面扑面而来——雪地里,明眸皓齿的女人跺着脚,没耐心地催促,“江修暮你有完没完啊?还没写好?”

  “快了。”二十出头的男人无奈地笑,抬头看她一眼,想了想,认真地提笔,写下笔迹深重的一句话。

  这句话连同时光信笺,按照发信人的要求,将在五十年后,他们七十岁的时候,落入信箱里。

  等待着再次展开时,他们白发苍苍,文字鲜活如初,记载着他二十岁那年在山顶月老庙里许下的愿望:【我与阿黎,风雪一路,当死生相随。】

  第89章 2009年,北京火车站——

  去哪里。

  从梨园翻出来,司黎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

  蹲靠在站台的柱子根,黎明寒冷的风从两侧吹过,她伸出两只已经洗搓得破皮发红的手,仿佛还能闻到上面的血/腥味。

  有人发现了吗?应该快了。

  梨园里的人都起得很早。

  司黎凝视着自己的手,哆嗦着从兜里掏出了刚买的一盒烟,动作生疏地摁下打火机。

  没别的办法了。要想把那股味道压下去,这是最简单的最快的。

  为了护嗓子,她从没抽过烟,第一次尝试,司黎被呛得流泪。

  可也是从点燃这第一根烟开始,她就知道,她回不去了。

  慌张逃出来,司黎没带什么钱,够买一张火车票,还够买口罩帽子和一件男士粗制外套,像麻袋一样套在她身上。

  她那时候太害怕了,恨不得将自己从上到下完全包裹起来。

  她以为自己乔装成男人,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她。殊不知那双灵动的眼睛,和高挑的身材早就将她出卖了。

  但少女自身并察觉,坐在靠窗的角落,一秒钟不敢合眼,警惕着身边出现的所有人。

  在精神极度紧张恐惧下,司黎还上错了大巴车。

  过后再回想,或许也不是上错,她一直都知道老爷子在那个县城里养了个男孩,和她一样大的年纪,在学校里念书。

  起初是好奇,后来是羡慕,再后来...司黎也摸不清自己对他是什么心理。

  她知道关于这个男孩的许多,他却不认识她。

  总之,发现坐错车后,在这个陌生的小县城里,司黎凭借记忆里的印象,来到了这座县城里最好的高中。

  铁栏杆围起来的一方天地,是她从没进去过的。

  正值雨季,京市暴雨,这座海边的县城也飘起了小雨,小雨越来越大。

  司黎蹲在校门口一排房子的屋檐下避雨,眼看着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雨水积聚,渐渐逼近她的脚尖。

  一路跑回来,她全身都湿漉漉的,露出来的几缕碎发也在滴水,更不用说沾满了泥泞的鞋面。

  一天一夜,司黎都饿得没力气了,自然顾不上这些。

  她茫然地抱着膝盖,在想身无分文的自己要怎么回家。

  还回得去吗?要不,就算了吧...她疲惫倦怠地想。

  那个男孩就是在这时候出现在她视线里的。

  哦不对,应该叫少年了。

  司黎看着那抹挺拔的身影,在清一色的校服里,依然那么出众,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撑着伞,脚步不疾不徐地朝她的方向走来。

  趁他路过她的时候,司黎还多瞄了一眼他胸前的名牌,上面写着“江修暮”三个字。

  这人在下雨天还穿了白鞋,但与她满脚泥泞不同,他的白鞋仅沾了雨水,未染脏污。

  少年收伞走进门,过了会儿又出来,全程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司黎的目光却追随着他,才发现靠着的这间砖房是家小网吧,还兼做打印复印。他估计是为后者而来的。

  眼看笔直的背影在视线里渐渐变模糊,司黎不是不想跟上去,只是又累又饿,实在没力气。

  直到又一个男人从身后的房子里走出来,直奔她而来。

  听到声音,司黎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那一年她才十五岁,多余的美貌没给她带来任何优势,只让她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无尽的恐惧。

  不过网吧的老板没有恶意,他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喏,就是刚刚那个走出去的那个同学,他跟我说,‘麻烦您让外面那个女孩子进来避避雨,这些钱给她一点热的东西吃’。”

  网吧老板把那张五十块摊给她看,说,“我们这只有泡面,你吃不吃?”

  “吃。”司黎愣愣地点了下头。

  过了会儿热气腾腾的泡面端上来,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随后老板又问她上不上网,她拒绝了。老板还算实在,看她可怜,就把剩下的四十多块全给她了。

  那钱,司黎花二十块钱买了一张去海城市区的车票,又买了一堆吃的,吃饱喝足才回了家。

  如果不是那张五十块,如果不是提前吃饱了,在那种虚弱状态下,司黎不确定她能不能扛过那顿打。

  所以这小子无意间救过她一命呢。

  在英国,他们面对面吃泡面时,司黎默想,他一定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她那天太狼狈了。

  不如后来在老宅里重遇那次,她化了全妆虽然没抬头,但从他进门,她的余光便关注着他。

  他还听话地叫她姐姐,引得司黎差点笑出声。

  手一刻不停地在手机上摆弄。直到那根棍子敲到她脚踝上,她才发觉,原来这半天,她只是打了两个字【笨蛋】,还有最末尾的——快走。

  一键清除。

  司黎不着调地起身,迈着懒洋洋的步子,站到少年面前,仰起脸嫣然一笑,“弟弟啊?你多大了?”

  看着好像比上次长高了不少呢?

  *

  2018年,韩国——在独自试了十个试纸后,司黎终于敢确定她是怀孕了。

  这个想法出现,她足有半天脑子里都是空白的,有担心现在拍的戏怎么办,不过更多的是惊喜。

  她有孩子了。

  司黎低头摸了摸完全平坦的小腹,这也看不出来啊?是不是她太瘦了?是不是得多吃点?

  哦,酒好像也不能喝了。烟也要戒。

  出了卫生间,司黎直接钻进被子里,给助理发消息推了今晚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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