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司黎更是尝到了当初“为人大方”的甜头了。
她虽然算计不过那个“算盘成精”的男人,但她有“军师”啊。
敌强我弱太明显,胡珍是按“空城计”给她筹划的,虚者虚之,疑中生疑。
她先是给司黎在横店接了两个古装的友情出演,按照需要,瘦下来几斤,但后面再出席活动又养回来了。看上去差别不大。虚晃一枪。
后面,又开始把工作行程推远,今儿个去武汉出席活动,明个儿去成都走两圈,后面去大理拍拍照。
总之,电影正式开拍前,这段时间被她利用得又满又空,时间都浪费在路上。
司黎趁这些空隙,开始减身上的肌肉,正常的餐饭停了,锻炼也停了,营养剂也间歇性地吃。
中间,汪导搞了个开机仪式,司黎穿了个宽外套,里面垫肩,垫胸,夏天长裤里套秋裤,让照片里的她看上去很“正常”。
而正式开拍后,热带的深山老林里,汪导拍拍她都硌手的肩胛骨,还怪幽默地跟她开玩笑,说,“要是现在给你一盘奶酪,你是不是能吃很香?”
司黎斜了眼这“小光头”,语气幽幽地回:“汪导,其实我现在闻您就挺香的...”“饥饿”的眼神把“小光头”吓了一跳。
吓完后,汪导赞赏地点点头,说,眼神对了,开拍吧。
拍吧。
这部戏不拍好,司黎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身上掉的那些肉。更对不起她费劲扯下的“弥天大谎”。
而汪作宾这个人,虽然在司黎眼里是个“蔫土.匪”,但专业上真没的说,有两把刷子。
偶尔点拨她几句,能让司黎顿悟一些演戏的门道。茅塞顿开。
但更多的,她还是每天都在猜,她到底在演什么?
反正台词就那么两张纸,天天在树林里摸爬滚打,偶尔吃吃生肉,将近二十场戏,她都没台词。唯一一直重复的、很关键的动作,就是挖土埋金子。
司黎当时琢磨,这走向有点像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啊,难不成是性转版?
可后来,她的对手戏男演员出现了,也是一位实力派中年表演艺术家。
两人私下里把剧本一对,一交流,有点明白了,应该是中年男人犯了某种错误,带着情儿私奔的故事。
于是,后面他们就带着感情演,果然越演越顺当。以前八十遍才过的镜头,现在五十遍就差不多了。
正当司黎沉浸在对演技的纯粹追求中时,一件谁都没想到的“意外”发生了。
就这深山野墺、原始森林保护区里,竟然还有人敢私自钻进来拍路透?!场务显然是没料到金钱对人的吸引力,疏忽大意了。
为这事,汪导在剧组发了飚,上上下下全挨了“板子”。
虽然传到网上的照片很快就被删除了,相关搜索也都变成了404,但毕竟是流传出去了。
且不幸中最大的“不幸”,就是那张在树顶拍摄的模糊照片里,最清晰的一个人...就是司黎。
事发当天,司黎对着仅剩一格的微弱信号迟疑了几秒钟,一不做二不休地摁下了关机键。
没办法,现在的情形是:疯牛钻进了死胡同里,她不好回头啊!
为了圆那一个谎,这几个月司黎自己都记不清跟他编过多少瞎话了,只能得过且过。反正都拍了大半了,那狗男人现在想把她拎回去也晚了。
抱着“今朝有戏今朝拍,明日仇来明日愁”的洒脱心态,司黎掀开帐篷,紧锣密鼓地投入到下一场戏里了。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沪市,陆家嘴的高楼大厦里,男人沉默无言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毫不夸张的说,江修暮深呼吸两次,才敢相信照片上黑瘦的猴子是司黎...哦,不对,她现在是在热带雨林里,猴子都没她瘦。
抬手按下拨号键,他又一次深呼吸,可对面却传来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昨晚还和他打电话说“想他想得失眠”,今天出事就关机了?
呵。江大总裁攥紧手机,气着气着,唇角一扬,反倒笑了。
好样的。
他无条件、没底线宠了十多年的妖精,果然是个好样的。
真是欠收拾。
男人“咣当”一声把手机扔到桌面上,板着脸,拿起内部电话拨给助理问最近的日程。
他得抽时间去“捉妖”。
只叹,今年果真是个吉利年,地上有只狐狸想成仙,踩着山顶她就要上天啊...
第70章 第七十六场的所有镜头拍完,司黎接过小朱递来的毛巾,擦擦汗,正准备回去喝口水。
后者忽然拍拍她手背,挤眉弄眼地示意她往左边看。
不远处,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大树下,男人站在那里,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哦。寻仇的来了。来的比她想象得快。
司黎把毛巾递回给她,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草地,朝他走过去。
他来干嘛的,她都不用问。
这男人明摆着一脑门的官司要跟她算。
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司黎也不惧他,就是觉得自己点子背。
末末了,还让他给发现了。
当然,这事主要怨汪导,但凡他每个镜头少拍十遍八遍的,何至于拖到现在?
搞得她让人堵门口,抓了个现行。
司黎趔趄两步走到他面前,嫣然一笑,没事人似的,拍拍手:“江总真是手眼通天啊,剧组现在管这么严,这您都能进得来?”
没演够?
江修暮冷眼端量她,淡淡回:“还好。打了个电话就进来了。”
什么不让探班都是她扯的幌。类似于这种没边的幌子,她这段时间不知道跟他扯了多少个。
“啧。”司黎佩服地一伸大拇指,惊叹道:“还得是您!”
江大总裁快被她气得喘气都不顺了,沉声刚开口:“司黎。”
啪!
这妖精不知犯了什么邪,忽然抬手对着他的脸来了一巴掌。
这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可把远道而来的江总扇懵了。
他酝酿好的一肚子话,啪的一下,全被打散了。
江修暮偏回头,看着她,眨了眨眼。
司小妖精依然一脸笑吟吟,举起掌心跟他邀功:“江总,看,蚊子!”
这可是身上带花的蚊子,咬一口又疼又肿,好几天都消不掉呢。还好她眼疾手快。
说完,司黎没讲究地直接往裤子上一蹭,蹭掉手心里、红艳艳的蚊子血,又用指腹帮他擦干净脸上那一点。
“放心,不是你的血。”它落上来,她就下手了。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儿的,被吸了这么多血。得多疼啊。她杞人忧天地想。
而这只蚊子一灭,江修暮看向司黎的眼神里,火气也散干净了,取而代之的,是习以为常的担忧。
司黎也抬头看着他。
她明白他的忧心如焚,正因为明白,当初才自作主张想瞒着他。
她想,她一个人受罪就得了,何必多一个人跟着煎熬。
要她说,人生在世,难得糊涂,他就当没看见多好。俩人都省心省力。
这想法简直没心肝。
既然看见了,他又怎么能装不知道。
退一万步讲,当年他命悬一线,她在国外拍戏,也可以当作不知道,最后不也是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了吗。
将心比心,他能坐得住吗?
江修暮眉宇凝蹙,深深地注视这张瘦到脱相的脸。枯黄的面皮,两颊凹陷,就剩一双大眼睛还算黑亮。
他们两个之间的默契,只要看着彼此的表情,就差不多知道对方想了些什么。
行吧。他人不说话,理说话。
司黎想,这事她确实办得理亏。那给个态度吧。
于是,她垂下头,当即给他演了一个“惭愧懊悔”“深切反思”的神态。
但刚反思三秒,她忽而想起要事来,遂扯住他的手腕问,“你是不是不能久留?”
江修暮无奈地点头:“嗯。”
要是影视城那种地方,他还能陪她一晚,但这地方信号弱不说,网络几乎没有。他留不了。
而且,他是从市里机场直接坐直升飞机来的,耽误不得。
“我也就半个小时休息时间了。”
司黎拽着他,急吼吼地往帐篷的方向跑,还小声跟他嘀咕,“半个小时,干别的不上不下的。”
“你来一趟别白来,咱俩抓紧时间正经地打会儿啵。其余的回去你再教育。”
司黎说的抓紧时间,真是一秒不浪费,帐篷门布一盖,对准他的唇就亲上去了。
江总也不甘示弱,一边咬着这妖精的香舌,一边扶正她的身体,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给她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也算让司黎能歇会儿。
不过,这接吻也是个力气活儿。
司黎同他用力纠缠了会儿,胸腔里鼓足的气就散了,接下来的吻就开始力不从心。只能偏顾喘气,回应得渐渐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