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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与我神合貌离_此年岸上【完结】(20)

  上官栩对太医道:“劳请太医帮我看看,这药丸是用来治什么病的?”

  太医领命。

  药丸成分并不复杂,太医又是行医多年的老大夫,不过一会儿后便有了答案。

  太医将药丸放下后重新站好,拱手道:“回娘娘,这药是人参丹,乃大补之物,常用于补续心血,吊续寿命。”

  “吊续寿命?”上官栩前两个字咬得很重,似对这样的作用有些意外,便又问,“若是寻常人吃了会如何呢?”

  太医蹙了蹙眉:“这药药性极强,说是人参丹,但其实也只是以人参为主,其中还加了其他大补之物,若是寻常人吃了这样的药物很快就会出现不适,其中鼻衄脸热最是明显。”

  上官栩回想起徐卿安那日吃下药之后的反应——

  他服药之后其实缓了一阵,虽之后面色依旧不虞,但是相较于他服药之前的状态确实好了很多,有明显的回转之意,而且他们中间还说了一会儿话,但也始终没有出现太医说的“鼻衄脸热”的情况。

  吊续寿命……如此说来,倒真是有重疾的表现。

  可他在她面前失态至此,狼狈至此,莫非是真的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是一时失策忘了将药带去狱中?还是这又是他交给她的“把柄”?

  上官栩目光凝于那颗药丸之上。

  她的确想用他,御史台之事让她见识了他的能力,他的确能帮她做很多事。

  然而也正因此,她发现他的心思实在太深,太狠,包括对她的许多诚意也都来得太过轻易,她信不过他,更没有把握能拿住他。

  ——

  苏家这边也并不安宁。

  苏然独自跪在苏望的书房中,等候苏望在前厅与人处理完事之后回来。

  前厅内,苏望将事情吩咐下去后坐下饮了口茶,正准备歇一歇时下人便来提醒道,五郎君还跪在书房中。

  苏望这才想起来,起身往书房去。

  “你可知你这次错在何处?”

  哪怕屋中无人,苏然也跪得笔直,等到苏望的声音在后响起时,他心中一凛,又立马垂眸认错道:“侄儿不该擅自行动,以至疏忽轻敌,让御史台局势被动。”

  苏望深呼一口气,慢步到上首位置处坐下。

  他道:“你不止错在擅自行动,还错在行动。”

  “我在最初时就与你说过,刘昌的事没必要管,你为何就听不进我说的话呢?”

  苏然拱手:“侄儿只是担心……”

  “你只是担心他之前所为的事被查出来!”苏望忿忿打断道,“所以你就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他的审讯情况,直到有一天他真的告诉了你,那位徐御史查到了他四年前的事,然后你就慌了?全然不管他话里几分真假,也不管这事一旦被人察觉之后到底有多严重?”

  “愚蠢!”

  苏望压着怒气:“当年之事,你一清二楚!刘昌所为不过皮毛,他若真的那么重要,岂能让他安然至今,等着别人来杀?”

  “就算这次他真的被查出来又如何?左不过就是给他自己再加了一个构陷官长的罪名,与你有何干?”

  苏望质问:“难道他真在狱中对你说,这事已经查到你身上,你和他快要一起完蛋了?”

  “没有,是侄儿慌神了。”苏然轻声,头垂得很低,“侄儿也是之后回想起来才觉不对,刘昌那人一向贪生怕死,许是见侄儿去见他便想破釜沉舟,看能不能以此求得个活路。是侄儿一时恍惚了。”

  苏望瞧他一眼,似叹似惋惜,放缓语气道:“你这一慌神,不仅御史台乱了,就连工部也跟着生变了。”

  苏然诧异抬头。

  近几日因御史台的事,他并未上朝,也就不知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望凝眸沉声道:“今日小朝上,太后与三省共同商议,因工部刘昌之事,整个

  工部都要彻查,所有升调全部暂停。”

  “虽然余下的那个侍郎我更为看好,且如今工部不升调,侍郎又只有一个,他也当是工部之首,可是哪怕只一步之遥,侍郎也只是侍郎,你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然察觉到了什么,问道:“没有尚书,又只有一个侍郎,那工部四司之事岂不是只由一人来统管?可工部事务烦杂,一人又如何能管得下?”

  “是啊。”苏然垂眸,再抬眼时眼神幽幽,意味深长,“所以就需三省介入了嘛。”

  工部之权分入三省。

  苏望轻笑了笑:“宫里的那位娘娘啊,不是当初的小女郎了。”

  他望向苏然,语重心长道:“五郎啊,你也要改变一些想法才是,不要行差踏错,像你四哥那样,让人遗憾惋惜。”

  第17章

  苏然离开了苏望的书房,明明并未受到什么责罚,他却神色恍惚凝重,脑中的一些东西一直想不透,被缠着,只觉昏沉、混乱,脚下步子沉重。

  他是苏望二哥的儿子,苏家儿郎中,唯与苏四郎是同父母兄弟。

  然而他的亲兄长却死于自己叔父的逼迫下。

  可他并不责怪他的叔父,虽然他也跪地向苏望乞求过,只求再给他哥哥一个机会,然而真当最后结果下来时,他也只当是他的叔父坚守他的道,一切都是为了苏家门楣,为了秉承大伯的遗志。

  他幼时最崇敬的人,是他的大伯父苏瑜,也是时人所称的玉华公。

  可是玉华公高华,他每日不仅有政事缠身,还要应对各地其他名士前来的拜访,所以他自小便跟着他的三叔父苏望读书学道。

  三叔父承继大伯遗志,同样是他敬重的人。

  苏望教他读圣贤书,学圣贤道,也多次赞赏他,说他是他所教授的学生中,学的最好的那一个,故而也对他寄予厚望。

  他很感恩。

  然而苏望也常叹,他们这辈年轻人到底是只成长在平和的生活中,对书中所说的“变革”、“流血”的理解都只停于纸面之上,所以真当那些”殇”、“痛”、“血”横亘在了自身面前时都一时难以接受。

  “可是有些事情做了便是做了,你初时选择做,就是因为你的选择更符合你心中的道,你无需之后再纠结什么。”

  “诚然一些事情,你会觉得亏欠了一些人,但你也应清楚,所谓“革新”、“破立”都要先落于第一个字,而那一个字往往就代表着——牺牲。”

  牺牲……

  苏望曾说,世间之事若为大局,人人万物皆可牺牲。

  苏然接受苏望的道,奉行苏望的道,然而或许真如苏望所说,因为对一些东西的理解只停于纸面未曾切身体会过,所以当他真正面对时,内心深处便始终无法将其完全接受。

  所以他在那夜见到刘昌时慌了神。

  刘昌哭着求他救命,说当下唯有他苏中丞能救他了,刘昌说他知道苏公不会出手救他,苏公连自己的亲侄儿都不赦免,更何况他一个外人呢。

  这话苏然听进去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四哥。

  这些年来,他深受苏望器重,帮苏望行了不少事,许多他叔父不方便出面的事都由他来做,他敬重苏望,追随苏望,可是他始终无法完全消化苏望所说的道。

  也就是说,他意识深处觉得有些事是错的,是不能容人窥见的。

  例如刘昌四年前所为之事。

  那事由他出面主导,若是任人查下去,查到了他的身上,那世人知晓他行过那样的错事之后,他的叔父可会救他?还是说会让他像他四哥那样,被迫给世人一个交代?

  所以,苏然要趁早杀了刘昌,最好也杀了所有可能查到那些往事的人。

  可惜他大意了,不仅没有成功,还将御史台和工部也搭了进去。

  许多事情哪怕他意识深处真过不去,但只要他不想不念便总能将那些不安压下,可是竟就在那时被刘昌的一句话挑起来了。

  夜间时分,是人最脆弱的时候,这是每个刑讯之人都知道的事,在御史台任职多年的苏然却偏偏在那时栽了跟头。

  苏然想起这些兀自心烦,悔恨又懊恼,只觉自己做了蠢事。

  他叫了随侍的人过来,安排道:“去将行装收拾好,我要去净明寺住段时日。”

  ——

  这段日子,上官栩不仅在御史台和工部上下了文章,还对徐卿安有了新的安排。

  徐卿安自去岁为官开始,协理礼部案,主持上元祈福,又找出了致使游船漏水的真凶,期间更是还救下了落水的太后,几功毕一自是要大为封赏的。

  再加上台狱一遭,又委实冤枉了他,都听说他身体不好,又因受了皮肉之苦,从台狱出来后就直接呆在府中卧床养病了,听说一连几日,连房门都没出。

  如此,恩赏和补偿便都要有。

  果然,升调诏书下来,他从御史台去了刑部任员外郎,官阶一下从正八品下跃迁到了从六品上。

  而上官栎曾为刑部侍郎,这次升调自然便有上官栩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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