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臣挠了挠头:“大概…不会?”他也不是医生,哪知道折不寿折寿。
许诺松了口气,仰头望向车顶,便看见行驶的车顶,一条熟悉的红色大尾巴从敞开的天窗漏下来,尾端有一搭没一搭地翘起。
“狐狸钓鱼,愿者上钩,”洞口露出一张张扬艳丽的脸,笑得焉儿坏,“有小向导愿意上钩吗?”
许诺无情收回视线,转头向蒋臣:“卫言呢?”
第18章 说清楚
蒋臣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又忽略我,天天惹我伤心,”顾飞亥上半身探进天窗插话,,“但我喜欢,喜欢死了。”
被他一打岔,许诺才发现他今天穿得很规矩,一身黑白作战服,卷发打理过,干干净净没带任何耳钉项链。
她瞧他:“你被揍了?”
这人虽掩饰得很好,但脸颊分明有些肿胀,右眼眶微微发青,额角还有一丝血痕。
顾飞亥的尾巴悬在空中扇来扇去:“还说你不爱我,这都能发现,心疼了?”
许诺:……她开心。
“好了,满足你的好奇心,”顾飞亥说,“简而言之,我被你们五天前宰的那只异变种放倒了,在你们还没发现它之前。”
许诺:“等等,五天前?我昏迷了整整五天?”
蒋臣对上她的目光,点头道:“你昏迷没多久就接受了修复手术,但可能因为距离核心太近,精神体受损一直没有苏醒,于是学长决定带你…们出院去白塔治疗。喏,都快到了。”
许诺一看窗外,才发现外头黄沙漫漫,一片荒芜之景。
蒋臣继续道:“那只异变种专挑向导攻击,付部长当时也是这么受伤的,结果宋轲刚拜托完学长送她去安全的地方,你又到场了,差一点就让它得手。不过也多亏了你才能顺利收场,那只异变种的核心A级哨兵击不破,必须与向导联手才行。”
真的连A级哨兵都击不破吗?可她分明见到那只怪物被卫言都吓跪了,跟她跪得一模一样。
他当时那副形象着实吓人,如果许诺不认识他,说不定就以为是原文BOSS提前现世了。
劫后余生,不知为何,许诺此时很想见他。
哨兵满身黑雾与冰晶从天而降的那刻,她的心底便有什么破土而生,肆意疯长。
她想见他,问那些曾经被自己刻意忽略,如今却很显然的事。比如,他并非对谁都平易近人,只独独对她好脾气,从不接受向导净化又默许她可以,精神团对她的触肢毫无防备……
是了,无论有意或无意,卫言对她的态度总是很惹人误会,偏偏他也不乐意解释,弄得许诺后来也…误会了。
不知何时,她开始纠结于他过分亲昵的行为,探究他乐于助人的意图,既不愿承认自己在意,又害怕他别有所图,最后烦闷得情绪上头,索性给他擅自安了罪名想借口脱身,可将一切脱口而出后,心情又酸涩无比。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全因为——她对他很有好感,甚至,或许有一点儿喜欢。
许诺不是无法面对自己感情的人。在这世上,曾经只有童年伙伴戚骞能给予她安全感,他们相互扶持在拾荒区走过五年,是家人一般的存在。而关于卫言,她承认就是喜欢他的强大、温柔和特殊对待,即便认识得并不久,一见面也心生欢喜。
她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便想明明白白地与卫言说清。如果他承认,就大方相处,等待感情足够的那天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如果他否认,就划清界限离得远远的,省得整天惹她心猿意马。
至于他的秘密,那些黑雾、超过A级的实力,她都不在乎,此时此刻,她只想确认对方是否与她
有同样的心情。
“卫言呢?”她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人回答她,蒋臣像鹌鹑似地低下头假装数蚂蚁,顾飞亥还在自顾自地说话:“亲爱的,你连问都不问一句我为什么被放倒吗?”
许诺坐起来,靠近他倒悬着的脸,认真道:“你肯定知道卫言在哪,请告诉我吧。”
顾飞亥捂着心口:“居然为了外面的野男人求我,心里真是酸溜溜的。”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朝车顶看了一眼。
许诺会意,抬手扒住天窗边缘就要往上爬。上下两边同时慌乱出声:
“姑奶奶,你液还没输完!”
“亲爱的,不急于这一时!”
许诺低头望向手背的输液针,花了一秒钟做出了对不起护士小姐/哥的决定。
“许诺!”“亲爱的!”
“把液输完。”
车顶传来那道熟悉的清朗声音,生生制住了她拔针的手。
许诺握着针没松:“学长为什么不下来?”
车顶陷入安静。
许诺烦他这副惜字如金的模样,索性继续拔针,卫言又道:“方便看清视野。”
“那你一会下来吗?”
“不用。”
“吃饭也不用?”
“……不用。”
“总有下来的时候吧?”
“……”
他半天闷不出几个字,许诺过了一开始冲动的劲,便不想再折腾身体,索性躺下等液输完。
她仰头平躺,望向车顶大开的天窗,外面什么也没有,只能看见灰蒙蒙的天空,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卫言连一点衣角都不愿漏给她。
她翻了个身,抱膝蜷缩着,有点难过。
前面她闹别扭时对方撩天撩地,这会她想捅破窗户纸,又莫名其妙地装高冷疏离,从头到尾好像都是他主导着节奏和她的情绪。
许诺抱紧被子,恨恨地一咬牙。
才不管他是回避还是真疏远,等输完液一定要和他认认真真地谈一次,就算世界末日也得把话说清楚,别想逃。
第19章 要抱
不知是错觉还是输液瓶的容量太大,许诺本百无聊赖地睁着眼数它剩余的剂量,数着数着居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晚上,手上的针已止血撤掉,腕边盖了一层薄毯。
“该吃饭了。”蒋臣推开门,将手中托盘小心放在桌上,“快,沙漠里昼夜温差大,一会就凉了。”
宋轲放下手中削苹果的刀,走向水池洗手擦净,开始帮付雪按摩四肢。
见许诺好奇张望,蒋臣说:“久躺不动容易肌肉萎缩、形成血栓,宋轲每天饭前都会帮部长按摩拉伸。”
许诺抬起胳膊瞧了瞧:“我好像也没什么变化,是有人帮我按了吗?”
“你——”蒋臣说,“你是大家轮流按的。”
许诺狐疑:“你结巴什么?”
“吃饭,先吃饭。”蒋臣含糊道。
他上前将病床调整成坐式,铺上小桌板:“你刚醒来没什么力气,就不要再乱动了,其他的事等恢复好再说。”说完,将托盘里的一碗面单独端至小桌板。
许诺瞧着面前撒了葱花肉沫的清水面:“你做的?看起来不错。”
蒋臣:“……不是。”
“顾飞亥做的?”
“……不是。”
许诺:“总不能是卫言做的吧?”
“……”
他自暴自弃地把面朝她推了推:“你昏迷了五天,胃里很久没进东西,不能吃难以消化的食物,快尝尝吧。”
许诺勾起嘴角,抬起软绵绵的胳膊夹面,平日里美味乖顺的面条沾了汤汁缠杂成一团,此时却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夹不起来。
她努力半天,叹气道:“算了,我现在没什么力气,晚点再吃吧。”
“这……”蒋臣为难道,“不吃可不行,我今天的任务就是监督你按时吃饭。要不…我喂你?”
门外忽而传来一声响动。
许诺疑惑:“外面有人吗?”
蒋臣心虚道:“……没人,外面是厨房和驾驶室,司机在驾驶室开车。”
许诺了然点头:“没人的话就只能麻烦你喂我了,谢谢。”
蒋臣似乎因那一声动静而有些犹豫,在许诺催促的目光下接过碗筷,浅灰色的眸中罕见流露出一丝挣扎。他夹起一筷子面,忽而大声道:“那,我喂了哦!你不喜欢的话可以随时叫停!”
许诺无奈道:“好,快喂吧,我饿了。”
门外没再传来动静,蒋臣小心翼翼地将面送入她口中,喂得有些笨拙,动作也很收敛,平白透露出一股偷感。
许诺吃完一口面,随口道:“汤撒嘴角了。”
蒋臣抽出一张纸,也忘了递过去,顺手给她擦了擦,擦完忽然意识到什么,触电似地扔下纸团,左右看了看。
“怎么了?”
蒋臣不语,只是夹面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手上有火烧似的,许诺呛了几口,好说歹说地吃完了。
他几乎从座上弹跳起来,收起碗筷和桌板:“我去洗碗。”
“等等。”许诺忙说。
蒋臣耷拉着眉看向她:“怎么了?”
“我,”许诺犹豫片刻,不好意思道,“我想上厕所。”
蒋臣也犹豫:“那……我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