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司承笑出了声,胸腔震动,连带着靠在他怀里的孟希贤也跟着颤动。
他把脸埋在她颈窝,“能让你不哭就行。”
气氛一下子松弛下来。刚才残留的悲伤,似乎都被冲淡了。
孟希贤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
过了一会,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变成了面对面,但还是被他松松地圈着腰。
她抬起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问出了在酒店遇见他后就开始盘旋的问题。“你没见过我,今天是怎么一下子就认出我的?”
金司承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我上次不是摸过你脸吗?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就靠手和耳朵。你的样子,我记在心里了。”
这个答案让孟希贤心里一甜,她忍不住也弯起了嘴角,但随即又摇摇头,“我不信。我今天没戴你送的那条项链,又灰头土脸的,你光凭摸过几下怎么可能认得那么准?”
她把脸凑近了些,像是要找出他话里的破绽,“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秘密?”
金司承安静了几秒,缓缓开口,“其实在今天之前,我就见过你了。”
孟希贤的心猛地一跳。
难道金司承终于想起来高中时候的事了?想起那个总是偷看他又不敢说话的同班女生了?
她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等待他揭开谜底。
“去年吧,在一个酒会上,你气势汹汹地来堵白露,非要她回答巾帼水泥厂的问题。你声音很大,态度很坚决,把旁边端着香槟的服务生都吓一跳
,差点把盘子摔了”,他顿了顿,看着孟希贤睁大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当时就在旁边,和几个人谈事情。”
孟希贤记起来了,那天她好不容易逮到白露,一顿连珠炮似的追问,根本没管周围那些西装革履的人投来的异样眼光。
她有点失落,喃喃道:“你就是那次认识我的?”
金司承点点头,“我对你印象很深刻,因为那架势……可真够泼辣的。”
“泼辣?”孟希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刚才的羞涩和失落全飞走了,“金司承,你这算什么印象?”
她作势要推开他,金司承却没让她挣脱。
他搂着她,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是不是要找个温柔似水,说话细声细气,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乖在家当全职太太,从不给男人添麻烦的那种女人?”
孟希贤被他问住了,她心里确实有过类似的念头。
毕竟他是金司承,金家的少爷,就算现在闹翻了,也是从小在那种环境里长大的。
她撇了撇嘴:“难道不是吗?你们这种高富帅,什么都不缺,找个小鸟依人多好,省心。”
金司承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他抬起一只手,捧住孟希贤的脸颊,让她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眸深邃,没有任何闪躲,“孟希贤,我跟你说,我女朋友是天下第一好。”
孟希贤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他靠得更近,让她完全笼罩在他的体温里,“我喜欢她有棱角,有脾气,如果不是她坚持把我从黑暗里拉出来,我已经成为了喜怒无常的疯子。”
他的气息带着热度,扑在她敏感的耳廓上,“我喜欢她眼里有光,身上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就像野草一样,烧都烧不死。”
他低沉的声音像带着小钩子,刮过她的耳膜,“我喜欢她有自己的追求,可以为了想做的事豁出去。我喜欢她不依附于我,不会满足于当金丝雀。”
他说话时嘴唇的细微开合,牵动她全身的神经末梢,“我喜欢她……全部的,好的,不那么好的……只要是孟希贤的,我都喜欢。”
第33章
金蕊希踩着细高跟,步子又快又稳。她推开金晖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大门,将三份文件放在金秉诚的办公桌上。
金秉诚正低头看报表,眉头习惯性地拧着。他掀起眼皮,看到是金蕊希,脸上被打扰的不悦散了点。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话。
“爸,都搞定了”,金蕊希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西郊那块地的开发权,签了,比预估价低两个点;跟寰宇的物流合作框架协议,也敲定了,他们让了百分之十五的干线份额;还有,宏达科技那个并购案,过会了,下午三点公告。细节都在文件夹里了,您看下?”
金秉诚没急着去翻文件夹。
他摘下老花镜,搁在桌上,身子往后靠进宽大的皮椅里。他打量着金蕊希,一股陌生感涌上心头。
他沉默了几秒,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三个都成了?”
“当然”,金蕊希回答得干脆利落,下巴微微扬着,“前期铺垫够久,该打点的也都到位了。对方不是傻子,有利可图自然点头。”
金秉诚应了一声,“做得不错,比上次稳当。”
金蕊希嘴角勾了一下,“这都是我该做的。”
她站起身,理了理身上剪裁利落的西装套裙,“没别的事,我先下去了。运营部那边还等着开会。”
金秉诚摆了摆手,“去吧。”
金蕊希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她又停住,说了句:“对了,财务那边季度报表我签过字了,放您秘书那儿。”
“知道了”,金秉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门合上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金秉诚一个人。刚才金蕊希带来的风风火火气息还没散干净,空气里像绷着根弦。
金秉诚拿起桌上的烟盒,磕出一支点上。烟雾升腾起来,模糊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当手边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他才回过神来,按了下桌上的内线电话按键,“钟历你进来。”
没过两分钟,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钟历侧身进来,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微微躬身:“董事长,您找我?”
钟历是司机钟叔的儿子,也是金司承的助理,跟了几年,办事一向稳妥,人也机灵。
金秉诚抬眼看他,眼神锐利,“蕊希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钟历知道问的是什么事。这事捂得严实,但董事长想查,总能查到点影子。
他舔了下有点发干的嘴唇,“是有这么档子事。”
金秉诚摁灭烟头,“具体点。”
钟历组织着语言,尽量把话说得没那么刺耳,“是大小姐让人把孟小姐请到城郊一家新开酒店,待了大概一周的时间。孟小姐人没事,吃喝都有人送,就是不让出来,也不让联系外面的人。”
他小心观察着金秉诚的脸色,又补了一句,“不过,董事长,我觉得大小姐可能就是一时兴起,闹着玩儿的性质多点。您也知道,她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做事就图个痛快。”
金秉诚拿起桌上的金属打火机,在手里转着。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摇了摇头,“把人非法拘禁起来一周时间,这叫好玩?这他妈叫犯罪预备役!”
钟历被他语气里的冷意激得后背一紧,不敢接话。
金秉诚把打火机丢回桌上,深深叹了口气,“这丫头做事不留余地,只顾眼前。这次是运气好,没闹出大乱子。下次呢?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警察也不是吃素的,她真当金家能一手遮天把所有窟窿都堵上?这性子,迟早要惹出大祸。”
金秉诚的目光投向巨大的落地窗外。他看着脚下的钢铁丛林,眼神有些飘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司承他最近情况怎么样?”
钟历心里松了口气,赶紧回答:“董事长放心,小金总恢复得很好。上周复查过,医生说他视力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了。现在他看文件啊用电脑啊,都没问题,不用人帮着念了。”
“那就好”,金秉诚对钟历吩咐道:“你去解冻他名下的账户,信用卡、储蓄卡、基金账户……那些资金的流动权限,全部解冻。”
钟历愣了下,下意识地确认:“所有账户吗,董事长?”
“对,所有。该是他的东西,还给他。公司给他的那份信托分红,以后也按时打到他账上。”
钟历点头应下。就是不知道,是董事长觉得少爷眼睛好了,该回正轨了?还是对女儿的不满,让他更念起儿子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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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芝依旧双眼紧闭躺在病床上,胸口随着呼吸机轻微起伏。
孟希贤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把盖在妈妈腿上的薄毯子往上掖了掖,“你还不起床,春天都快过去了。”
她看着妈妈平静的脸,语气松快了些,“我最近谈恋爱了,那人叫金司承,什么都好。”
“他今天本来也说想来看你的,但是忙得走不开。他琢磨着要自己弄个公司,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
“他还跟我说呢,等他忙完这一阵,想给我整个摄影展。我说我那点儿东西,拍着玩的,有啥好展的?他就非得说我拍得好,就该让更多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