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凡:……
以前怎么没发现主子竟然这么小心眼。
明明是他让自己跟王妃说的,既然要说那肯定就要压低声悄悄说啊。
结果简俞白自己还醋上了。
虽然这样想,慕凡却还是毕恭毕敬道:“是属下逾矩了。”
简俞白看都没看他,直接带着温予柠走上前,“姐姐,莫要听他胡说。”
温予柠抬头,看着男人依旧无辜清纯的脸。
最后似笑非笑地重新收回眼。
简俞白内力深厚,之前在巷子里那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声音,更何况这种几步之遥的距离。
她没有戳穿他,甚至纵容地回握住男人的手,然后配合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简俞白嘴角无意识上扬,连带着手下的动作也紧了紧,双眸带着亮光,轻轻应了声“嗯”。
对于常人温予柠可以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出“谢谢”二字,可对于亲近之人温予柠总会觉得有些别扭。
下意识里,温予柠并没有将简俞白规划进人生里重要人那一栏。
但本能的,触及到男人濯了清泉,单纯无害的眼眸时,她突然有些哑了声。
“谢谢。”
温予柠生硬的移开视线,声线无意识都小了几声。
“不用和我说谢谢。”
简俞白低下头,不躲不避让身边的人直直和自己对上视线,带着浓浓的缱绻。
“我们之间不论发生了什么,姐姐都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和谢谢。”
“我是你的夫君,理应为你提前铺好路。”
“就算姐姐伤害了我,”
“那也一定是我哪里没做好,才让姐姐不满生气。”
这一段话充满了暗示意味,二人渐渐推到了人群末端。
男人突地停下,低下头。
温予柠眼前投下一片阴翳。
那人慢慢垂下身,似是在给对方足够拒绝的机会。
可温予柠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她就这样站在了原地。
耳垂处落下一抹温热,小心翼翼却又带着丝颤抖。
那声音贴在自己的耳畔,温柔却又勾人。
耳垂愈来愈热,甚至因为那人发出轻微的水泽声。
似乎是嫌不够,一抹湿润微凉的气息划过。
意识到男人在做什么,温予柠面色一红,羞耻感爬上心头。
扫视了一圈其他人已经上了楼她才松口气,然后将人重重推了出去。
“简俞白!”
女人面色泛着不寻常的红色,平日清冷的乌眸更是被雾气打湿,明艳又动人。
简俞白长睫轻栗,他阖下眼,遮住眼底的狼狈。
等在抬起眼,那双眸子已然恢复了往常水灵灵的无辜。
他小心翼翼的,讨好的攥住女孩的手,“姐姐对不起,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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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简俞白这个插曲,温予柠原本有些紧张惧怕的心思是已经被全部打乱了。
以至于她看到苏娘墓碑前放着的石像时,也全然没有同从前那些记忆联想起来。
也或许是因为
那些男人挡在石像前声泪俱下的模样,实在太恶心。
“王爷,这地方是苏琼从前的宅子,这婆娘死后也一直不安分,大家这才特意将她安置在了此处,并特意打早了这些石像安置。”
“对对对,殿下我们还是快走吧,莫要打扰了亡魂啊。”
“…………”
简俞白挑眉,静静听着他们的话,等都安静了才挥手让侍卫将清晨那群人丢了进来。
“没关系,最爱苏娘的夫君也在此处,我相信苏娘有了夫君,那就定然不会伤害我们了。”
所有人都在这栋宅子里聚集了。
田卫知道这群人,他们就是和自己交易的人,可现在他们竟然也被生擒了。
他近乎不可置信,却在人群中怎样都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看出为首的人,陈斌面色一变:“田卫,是你,是你告诉了殿下!”
近乎是陈斌的话落下,众人就纷纷将矛头只想了田卫一行人。
“对,对!”
“殿下,就是他,就是他们这些十里镇的人亲手将自己的娘子和孩子送给我们的,是他们!”
“我没有!”在所有否认里当属田卫最激动,他红着眼,面色狰狞,“是那婆娘先背叛我的,是她!”
“呸!”对面的另一个人吐了口唾沫,“明明是你这个畜牲不如的东西将苏娘送到其他人床上,也是你亲手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了我们。”
说着,其他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对,还有你们。”
“你们整个十里镇的男人啊,都亲手将自己的妻儿交到了我们手上!”
这一声声中,十里镇的人当然全都反驳。
终于,陈斌侧身露出了身后的石像。
“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些石像很神奇,已经看不出来最初的样子究竟是什么。
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那些石像外神奇般长出了一缕一缕的黑色发丝,以及向外附着在表面的长指甲,和那些一个个浓密的睫毛。
陈斌很平静,他对简俞白道:“殿下可以看看,这些石像里藏着的,都是些什么?”
简俞白没说话,他眼底略过些烦躁。
好不容易被他之前移开注意的人,现在脸上是一片惨败与死寂。
别人或许不知晓,但温予柠从见到田卫的第一秒就知道这个人是个多么善于伪装的人。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看见“打生桩”。
之所以认识打生桩还是因为之前家里的老房子曾经有过一段谣言。
那些人说,海边的房子总是地基不稳的,于是就有人特意用童男童女的身体从天灵盖刺入钢针,美名其曰封印灵魂。
随后再将还没有死透的尸体,埋与地基。
只是在这里,他们竟然活生生将人埋进了石像。
简俞白迟迟没有出声,温予柠知道他的犹豫。
她没丝毫停顿,坚定却又固执的道:“砸了吧。”
“砸了就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了。”
“砰——”
话落的瞬间数十个石像被人砸倒,碎了一地。
腐烂发臭的味道弥漫散开。
石像是一层层空心的,从内到外一层又一层包裹住里面的尸骨。
最里面的尸骨早已分腐烂分不清是何部位,唯独最外层还新鲜着的,血肉模糊的头颅“咕噜噜”转了好几圈。
最终停在一个浑身是血的“女鬼”脚边。
原先衣不蔽体的衣裳已经被人换上了完好的、精致的红色衣裙。
许是已经处理好的原因,也或是因为红色衣裳容易与血色融为一体的缘故,那些女人原先的血竟真的不见了影。
除了衣裳改变,其余大都没有太多变化。
那些女人依旧向前披散着头发,只微微分叉,漏出通红充血的双眼。
她们用那双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地上的脑袋。
然后一步、一步。
将那些干透了的枯骨,与未干透了的、某个身/体部位的尸骨,送到了那些男人面前。
第60章
田卫出生十里镇,邻里街坊都知道田家的这位儿子为人憨厚,勤奋又老实。
反观苏琼乡野出生,没有多少文化,性格自然也就没有那些寻常女子柔顺。
不过好在两人依旧能相濡以沫十余年,丈夫脾气好,往日里就算苏娘发起脾气打骂对方,对方也依旧一张笑脸陪笑。
最主要下地干农活,去集市买卖打猎而来的牲口也都是田卫亲手亲为,从不忍心苏琼做这些劳力活。
镇子上所有人都说她好命,更有人羡慕她嫁了个好男人。
但很多时候,苏娘也会因为家里的孩子对田卫有所怨言。
尽管孩子再乖,到底也是几岁的孩子。
晚上孩子哪里不舒服会哭闹,饿了也会吵着要喝奶。
而作为父亲的田卫则说他明日还要摆摊养家,直接换间房子继续倒头大睡。
独留下苏娘一个人照顾孩子。
一次两次还好,可时间一长谁又能坚持。
于是那日她冲到了田卫摆摊的地方,她似是发疯般留下了泪水,责骂男人只顾赚钱,全然不管家中的妻儿。
按道理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忍受这样被妻子对待,可田卫却是没丝毫犹豫就认下了错。
他说怪自己,都怪自己想着为家中多添些钱,想着提高苏琼和孩子的生活质量,却没想到犯了错,忽略了他们。
因为这件事,所有人话锋一转。
那些说苏琼幸运的,开始说她不知好歹,生在福中不知福,说她贪心,说她不懂体贴丈夫。
丈夫的反应,和街里乡亲的话传到耳中后,苏娘开始反省,反省是不是真的是自己不对。
毕竟如大家所说,自己只用操持家务,带带孩子,做做饭,而田卫则是累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