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王应嫁给魏宏文,那时白莹就想她家小姐终于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可谁料魏宏文却暗中私通,甚至害得王应小产后,竟光明正大让王应帮着他纳妾。
王应这一路走来,在白莹眼中从来不顺遂。
这一路,她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
所以在得知王应计划后,白莹立刻入了局。
她本就是勾栏女子,况且,她这条命早就在演武场那日便是王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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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一行人跪在屋内,没有多余的狡辩,众人低着头声音清晰。
“是我们背叛了您,请您责罚。”
不等王应说话,长福在众人中抬着头,语气轻蔑,“你们临时换药,若是温予柠没发现,那这盘棋绝不会失败。”
众人没说话,只道:“夫人救命之恩我等定涌泉相报,可我们不能因此害无辜之人。”
“此事全是因我们暴露,就算是以我们这条烂命请罪,我们也在所不惜。”
在长福还要再出声时,王应悠悠转回身,“长福,你很激动?”
“我是为夫人鸣不平!”
“鸣不平?”王应突然笑了,“什么叫做鸣不平?是临时在我原本让你下的药中又新增一味药,还是瞒着我为新主子卖命,而将我这个旧主子的命卖出去?”
长福怔住。
明明自己做得这一切都天衣无缝,王应,王应是如何知晓的。
长福自认向来精明,虽然王应将她救了出来,但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位“恩人”。
那人从不露面,只让她在必要时帮助自己,却也因此让她少受了很多苦。
再后来,王应救她出来,那位“恩人”又一次给了她许多金银,那人说让她服从王应,但在王应下手时需要自己向他汇报。
这一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长福不但可以两边的好处都收,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为另一方办事。
这样核算下来,在“恩人”说要给王应的药再添一味时,她便也毫不犹豫干了。
反正到时候下完药,谁还能追究究竟多了哪一种,都吃完发作了,各个都忙着找幕后凶手。
“夫人,我对您绝对忠心耿耿。”
长福只当王应在炸自己,响头不停往地上磕,一声比一声响亮,好似这样就可以表明自己的衷心。
“若您不信,我今日只好以死明鉴。”
王应看着面前的女子,再看看依旧成默不语低着头下跪的众人,眉眼间突然爬上疲惫。
她没再如往常那般好心情兜圈子,直接唤了声,“白莹。”
站在王应身旁的人直接将银票,以及书信丢了出去。
上面是长福清晰的字迹,写满了王应吩咐她所做的一切。
“夫人!”长福一怔,随后挪动着双膝,一点点捡起飘落在地的纸张,“我可以解释的!我并未将您叫我做的所有事告诉那人!”
“你太吵了。”
王应挥手。
“既然要解释,要表忠心,那就去同我的暗卫说去吧。”
“至于你们。”王应看着跪地沉默的人,“既然决定了要赔罪,那就逐出府吧,今后你们不再是我王应的人。”
“夫人!”
本还沉默着的众人突然出声,摇着头。
“夫人!我们…………”
“行了。”
王应撑着太阳穴,眼都没抬,直接打断她们的话。
“这就是我要的赔罪。你们现在是要自己走出去,还是我让人把你们丢出去。”
原本的请都变成了丢,可想而知王应此时的情绪。
众人对视一眼,再次重重磕头,“夫人的恩情,我等铭记于心。”
……
望着一扫而空的房内,白莹皱眉,“小姐,我们真的就这样放过她们了吗?若她们背叛您该怎么办?”
“不会。”
王应肯定的丢出两个字,站起身把关上的房门打开。
看着周围切起的,一层又一层的围墙。
她一步步走到院内。
“白莹…………”
王应话还没说出口,白莹便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跪下。
“小姐,不要赶白莹走。”
“也罢,起来吧。”
后话被猜中,女人轻叹,阳光下的眼尾似有泪珠闪过。
“曾经在京城时,我总想要自由些。”
“特意让魏宏文接手黜州,我总以为会顺遂时,老天又给了我巨大的惊喜。”
回望一生,王应这半生,好像都在算计。
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活在了这高墙之中。
她说,“白莹,我有些累了。”
让白莹向温予柠坦白,让白莹莫要对济春堂下手,这一切都是因为王应不想了。
最好笑的是,简清悠竟然真以为透露些消息出来,便能借王应之手除掉白莹与长福。
该说这些男人太自信,还是太蠢。
他们想了无数种可能,独独没想过自己深以为的“追求者”、“棋子”,也是另一个女子安插到他们身边的人。
简清悠自大自负,这便是最蠢的缺点。
不过也是因为这,白莹才能全身而退。
“这一次,就当是我送给温予柠的见面礼。”
“至于后面的路该如何走,全看她自己。”
白莹知道,王应说得是让自己告诉温予柠一切,随后又亲自除掉长福。
虽然没明说,最后却也一并将宿家长子亲手送到她手中。
至于后路,自然是温家贪墨,疫病兴起。
让柳子赴死不过是为了刺激西西,让西西知道最后能依靠的还是王应。
可偏偏一切都超过了王应的预料。
从西西战胜心魔醒来,再到配合温予柠刻意给自己下套。
柳子那样贪生怕死之人,竟也早已坦白一切,甘愿赴死。
西西那样胆小的人,也为了算计自己,不惜再一次踏入这个让她万劫不复的府邸。
也罢,也罢。
“这道墙,是该有人越过了。”
王应吐出口气,也没管白莹听没听懂,转身朝外走去。
“待久了,差点忘了迟早是要回去的。”
“走吧,我们也该回上京了。”
-
西西一众人被王应赶出府邸,重新回到温予柠身边。
她们没再启程,只自请留在济春堂。
济春堂这段时日收留了太多女子,上至孤女,下至妇孺。
她们留在这看诊的同时,也将温予柠教给她们的医术同样转教给这些女子。
她们想只要这样长此以往,女子总归不会再被人当无用。女子也可以自己支撑起一片天地。
至于她们,她们会为自己的错误弥补。
也会为王应祈福。
简清悠得知这一消息时,正听着云意汇报。
“宿家长子与小女儿,正是那群乞丐中的两人。”
“今日来消息,宿家长子已将其父通判锦州的帐簿偷带了出来,并交予三王妃。”
男人听后挥手示意云意褪下,面上不自觉皱起眉。
王应救下那群乞丐时,阴差阳错和简清悠放出他们的计划形成了短暂合作,于是他也就睁眼闭眼由着去了。
可现在,原来这群人中还藏着一张牌。
视线扫过坐在他身旁研磨的温婉,简清悠又松开了眉。
柳子之死足以说明王应的本事,不过一届妇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此事只可能宿家儿女善于伪装,绝不可能出自王应手笔。
“此事你做得不错。”
清楚到现在简清悠都还天真的以为,柳子之死,是自己嫁祸给王应,温婉弯唇,也不否认,“能帮到清哥哥便好。”
“长福已被王应处死。”简清悠笔下动作不停,“剩下一个白莹自然也不会好受。”
温婉看着砚台的墨水,沉默不语。
“剩下之人,虽然不足为惧,却也不好下手。”
“为今之计,唯有对温予柠下手。”
啪——
砚台突然被打翻。
墨色的汁水迅速覆盖住干净的宣纸,连带着简清悠未来得及写完的字。
“婉婉,你怎么了?”
“我……”温婉将眼底的情绪遮下,双眼无辜,“抱歉清哥哥,我手突然软了。”
听她这样说,简清悠眉眼不由浮现心疼,“这几日是辛苦你了。”
温婉冷笑,可不是辛苦了。
若是处理不好,她自己的命都得折在知府主院。
脑中这样些,面上却依旧无恙,她摇头。
“我不辛苦的,累得还是姐姐。”
“我不过是制药写配方,主要还是姐姐贴身照顾魏大人一众人。”
简清悠当然知晓这些,自从魏宏文和一众太医康复后,那群以吴然为首的太医便一直对外讲述温予柠医术有多好。
可依他看,这一切不过都是温予柠投机取巧,用温婉的药方喧宾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