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思恶毒的女子,也就只能使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无视原先得知温予柠贴身照料魏宏文一众人时没由来的恼怒,简清悠轻叹。
“也就是知晓婉婉你良善的性子,若是换成他人,温予柠怎敢李代桃僵。”
说着,他又话锋一转,“你可已告知温大人,温予柠被那些腌臜女子蛊惑,听信这一切都是温大人所为?”
“父亲说……”
温婉长睫低垂,熟练将桌上被自己弄毁了的宣纸收拾干净,“他自会去找姐姐说清楚。”
简清悠点头,看着被收拾干净的桌案愈发满意。
将书案旁阅完的信封重新折起,缓缓递到桌角正跳动着的,烛光之上。
完整的信封一点点被火光舔舐,从一开始的卷曲,焦黑,最后化成一地灰尘。
与尘埃落下的同时,房外侍卫匆匆跑进屋内,单膝下跪抱拳道。
“殿下,锦州急报。”
“海寇猖獗,周师突犯,锋燧连天,阖城震怖,今已兵临城下!”
简清悠勾唇,拉着温婉起身,语气平常。
“看来,是需要前往锦州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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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温负房内一片混乱。
“孽障!”
“都是一群废物!”
温负脑中一遍遍闪过温予柠的话,拿着笔的手不知是后怕,还是被气得颤抖。
落笔的瞬间,墨水被重重晕染开来。
这字是想写也写不成了。
“啪——”
将手中的笔重重撂下。
“你来!”男人吐出口气,招手,“立刻给锦州的人消息。”
不远处的人依旧不动,温负怒喝:“何意浓!”
没有往常的言听计从,何意浓眉眼皱起,“老爷,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亲生女儿?”
温负拍桌,连带着被气得干咳几声。
“哪家亲生女儿要父亲的命?!哪家亲生女儿敢反抗父母?!”
何意浓知道,温负说得是温予柠拒绝为温家隐瞒,甚至打算揭穿温负的所作所为。
“何意浓!”
“若温予柠不死,那死的便不止是你我,是整个温家和何家!!”
何意浓张口:“那你有没有想过大王爷也知晓这一切呢?他知晓了,又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简清悠?”温负摆手,“只要婉婉在,他就不会对我们动手。”
何意浓不是一个人,她不单单只是母亲,她的背后是整个何家,是何家上上下下几百几千个活人。
她不能因为一个人,就将那上千个人的命视若无睹。
尽管这个人是她的女儿。
空气沉默半晌,无形的对峙随着她迈步破碎。
何意浓提笔,将眼眶里的酸涩眨下。
“我写。”
第81章
大胤至今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极其重视家国民生,上至前朝,更是注重边境城池防守。
黜州与锦州相近临海,周遭又都是些说不上名的零散小国。这些小国除了进贡,其余时候根本指望不了他们进行海上贸易。
所以就算有海寇,那海寇也只有在这一片海域饿死的情况。
但就算如此,历经几朝,简家几代先帝依旧着力于剿灭各种隐患。
其中这片海域的海寇就近乎被剿灭的一窝不剩,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残余,也已经被吓得跑远。
也因此,周遭那些小国使臣前往进贡时,不但多加了几倍的贡品,还泪眼蒙眬不停表示感谢,直言若没有先帝,他们还在不停受那些海寇干扰。
在成康帝时期便已收复各洲,实现大一统。
如今过去数于载,在各个帝王的统治下,不论国内外都是一片和平昌盛,更别说出现什么海寇了。
“编,你给本公主继续编。”
锦州,平城知府府邸内。
庭院内,华丽的实木屏风交叠,院内盎然的景色被层层遮挡。
同时被隔绝的,还有院内先后起伏的惊叫,与浓重的血腥气息。
院内所有人被绑至跪地,从穿着简陋的仆从,再到一身简便服侍的侍卫,和昂贵华丽的主子。
已数不清是第几批人的血溅了一地,从前端跪地的人眼前倒下。
倚塌上,红衣女子随意靠在一侧。
精致的眉眼弯下,仿佛面前的不是死人尸体,而是什么感兴趣的宠物。
手心握着的长剑剑身处红色液体正慢慢向下流淌,最终停滞在森戾的剑锋。
凝聚在一齐后,重重垂落。
简晞缓缓打了个哈欠,手中的长剑似是随意朝一侧轻甩。
飒。
裂昂声彻。
院内僵住的气氛被活活撕破,寒光惊颤,满庭惊叫声响起。
剑锋从人前堪堪掠过,还未凉透的液体飞溅到每个人面上。
“啊——!”
“啊————!”
惊叫声与哭泣声起此彼伏。
几个尚且年轻的丫鬟与小厮没忍住抱头痛哭了起来,连带着前端上了年纪的管事都被吓得浑身发颤。
简晞红唇笑得愈发开心,她弯腰,勾手。
宛若上好的羊脂玉,修长纤细的指尖拿起桌上不久前被人摆上来的甜食。
染着蔻丹的的手递到唇边,心情大好般轻咬一口。
咽下的同时,暗卫适时拖着一行人丢到被捆在地的人群中。
一行又一行的血痕,被拖拽着,从那些人干涸了的伤口裂开、流淌。
那行人已然看不出来是个人,倒像是个被剥皮抽筋的,烧糊发焦的牲口。
他们身上只零星剩下几片挂在森森白骨之上,发焦的血肉垂落,在地上爬行,白骨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其中一个拖着一口气,声音已发不出口,只能凭着气音,努力地朝人前端的知府求救。
“大人……”
“救……救救我们……”
知府瞳孔骤缩,跪地的双腿一瞬发软。
不,这一切不该如此。
这些人,是自己吩咐守在矿井,并给
矿下那些女子实刑的人。
上头传来消息,简俞白已查到黜州一切,不日便将前往锦州。
黜州不过是小范围实验点,最主要的还是锦州,于是上面人也迅速表示会造势海寇攻城,将锦州那些个存在的痕迹一举消尸灭迹。
锦州入城的关卡知府早已命人严格把关,就连那些平常百姓他都严令禁止放行出入。
那简晞又是何时进得城?
知府本就发白的面色,此时唰得更加铁青。
金天寒意透过层层屏风,女人缓缓站起。
绯色长裙拖曳在身后,缓步从阴翳处走出,一举一动皆是昳丽。
简晞眉梢笑意不减,居高临下停步在他眼前。
本是靡艳的脸,此时却透着冷艳。
“公,公主……”
知府那张上了年纪的脸,松松垮垮的皮肉因为惧怕而颤抖。
他想张口说话,可本能地,对这位二公主的惧怕已让他怎样都开不了口。
“金知府。”
剑尖抵到年迈的知府下巴,轻轻挑起,迫使他抬起脸。
简晞声线含笑,又似是玩弄。
“你最好编出一个能让本公主满意的故事。”
“否则……”
眼底笑意淡去,手中长剑堪堪划过跪地人脖颈的皮肉。
寒光略过。
噗呲。
咚——
明艳的光线下,一剑斩首,血色漫天。
漆黑的人头滚落,甚至在地上转了几圈,才慢慢停住。
森戾剑端的液体太过浓稠,拉着丝,半天才终于滴落在地。
血肉浓浆飞溅,滋在每一个跪地人的脸上,衣摆。
先前还不停向知府求救的人,下一秒已人头分离。
脑袋上的两只死鱼目紧鼓,死死盯着转了几个圈后停住地方的人。
“啊——!”
“啊啊啊——!!”
简晞砍人脑袋时的力道并未收敛。
这就导致那个死不瞑目的脑袋转到了后排几个府内地位低下的,杂役身旁。
本就努力压制的惧怕,在血肉与脑袋飞溅的场景下崩溃瓦解。
坚持跪得笔直的小丫鬟和小厮瘫软在地,惊叫震耳。
有些胆大的试图瘫软着身子爬出人群,却在触及前方女子时又哆嗦着身子缩回,而后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知府同样也没有好到哪去,无头尸正正倒在他怀中。
断首处的鲜血淋漓,瞬间染尽他上好的布料。
本就惧怕的人此时更是惊骇,他身子一瘫,整个人本能朝另一侧倒。
一个中年男子,甚至出不了力推开那具无头尸,只能身体瘫软着,一点点爬出尸体压制着自己的地方。
红色裙摆加深,简晞的鼻尖到脸颊不可避免溅上零星血迹。
不丑,反而像是抹上梁艳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