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暗中派人调查了温芩在乡下生活的轨迹,从小到大,没有一点纰漏。
也是在这当中她才得知温芩和简清悠到底瞒着自己做了些什么。
简清悠被温芩所救一事被他瞒的严严实实,没有一点纰漏。
他为什么隐瞒,不就是因为他的身上还有用得到温家的地方吗?他不想失去温家的助力,同时又不想伤害温芩。
整整三个月,不是三日。
怪不得简清悠消失了一段时间,怪不得他总是下意识去看温芩。
可是凭什么呢?温家就算了,现在就连简清悠的向着温芩。自己数十年同他一起长大的光阴,却远远比不上那三个月。
想到这儿,温婉咬牙便直直跪了下去:“姐姐,你原谅我吧,我真的………”
话还没说完,一道冷硬的声音便压了过来。
那道身影很快便将温婉从地上拉了起来,顺带揽到了自己怀里:“温芩!你对婉婉做了什么?”
来人仿佛自己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他眼中带着愠怒,目光寒凉的仿佛在看死人。
温芩身子一僵。
不论是谁来都没事,但如果是简清悠就不同了。
在乡下的十多年来,只有捡到她的老爷爷在自己身边。
没有话本里的温馨剧情,那些村民因为因为自己是被捡到的,因为身份不明,常常视她为扫把星。
古代虽然重男轻女,但也没有哪家人会将孩子随意丢弃,因为就算是女子,长大后也能卖个好价钱。
能丢弃的要不就是生来便被视为不详,要不就是身带疾病。
温芩自小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于是在还有些早的年纪里,她便知道了那些人的恶意。
她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自己被父母抛弃,就变成了是自己的错。明明就算有错,也应该是将她丢弃的父母的错啊。
往往在这个时候,爷爷便会来告诉她。
“我们芩芩明明是小福星才对。”
“这个世道有黑有白,但人心永远不会是黑的。你看,那些村民本来妄下定论是不对的,但往另一处想,他们也不过是出于自保,才会选择远离芩芩。”
“所以芩芩更要好好长大,证明给他们看自己并没有他们所说的疾病。”
“至于父母,他们是赋予你生命的人,就算做了什么我们也不该就此错怪他们,知道吗芩芩?”
“………”
老人的思念很传统,温芩知道的,但她也知道老人说的对。
于是,就算不接受她也选择乖乖听话。
长此以往,温芩的性子便被养成了什么情绪都闷在肚子里,就算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反抗。
直到那日她和爷爷去山脚采药材,在小溪边发现了满身是血的男人。
温芩在乡下生活了十余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恐怖的一幕。
在她惊呼声响起的同时,那满身是血的昏迷中的男人便将他手中的玉佩递给了自己。
“救,救救我……只要救了我,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满足你。”男人没有睁眼,甚至说话都是有气无力,不仔细听都也听不见。
老者盯着温芩手中的份镶了金边的玉佩,当即便决定和温芩将人救回家。
—
男人醒来后是第二天。
将他身上的血渍清洗干净,温芩才发现这人竟然还是个自己从没有见过的俊脸。
那人骨相优渥,线条流畅棱角分明,薄长的眼睑微微上挑,眉目间皆是凌冽强势的压迫感。
“是你救的本,”话说一半,男人又是一转:“救的我?”
温芩被他声音喊回了神,却又立刻将眼神压了回去,轻点下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
面前的少女低着头,漏出了纤细白得泛光的脖颈,一身不合身的粗布麻衣显得她更加羸弱。
与只相反的是,少女巴掌大的小脸灰扑扑的,不过好在五官秀丽,尤其是那双乌黑透亮的眸子。
简清悠素来有洁癖,可这次对面前的女孩却并没有厌恶。
见点头又摇头,他皱眉开口:“什么意思?”
温芩仍然低着头,仿佛这样便可以避开那人的视线:“我叫温芩,是,是爷爷和我一起救的你。”
“爷爷?”
温芩连忙站起身,指向门口:“对,爷爷现在就在院子里给你烧药呢。”
话落的瞬间,院外老人的声音也一道响起。
“你们是谁?!”
院外另外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全身是血的男子?”
老者瞬间明白过来这人是来找谁,他故作古怪的抬眼,随后拜了拜手中的草扇:“什么带血的男子?这里只有我这个老头和我孙女,去去去,别打扰了我孙女休息。”
对面人显然不是什么好忽悠的,“你这是在煮药吧?什么人还需要煮药?”
………
后面的话简清悠没有再听,他暗道不好,自己的伤势还并未好齐,这个时候追过来的只可能是之前追杀他的那群人。
自己私自外出一事,除了身边的人知晓,从未告知过其他人,所以这波杀手是谁的人不难猜。
他第一猜想便是简俞白,可是简俞白早已被温家人下了毒,不可能是他出手。
那到底是谁?
来不及多想,外面人的脚步声便已经传了进来。
温芩想起面前人初见时满身的血,几乎是下意识便转身准备出门:“那人一定是来找你的,你快点从后门走,我先出去拖延时间。”
简清悠冷笑,抓住了温芩的手腕:“怕什么,一个人而已,本王虽然受伤了,但也还没到需要别人保护的地步。”
话落,他直接开门走了出去,还不忘留下一句:“你好好在里面待着,别给我添乱。”
………
温芩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一届弱女子,她自然不会上去和那人硬刚硬。
于是,她连忙将窗台的纸窗戳了个洞,屏息凝神看着院内。
外面那人蒙着面一身黑衣,明显就是冲着简清悠的命来的。
黑衣人的武功并不低,和负了伤的简清悠缠在一起,正是打得难舍难分。
“砰——”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撞击,简清悠被人狠狠踢了一脚跌落在地。
温芩捂着嘴,倒吸一口凉气。
简清悠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清脆的“咖嚓”声。
身侧的伤口早已被扯开,他原本毫无血色的唇瓣也染上了艳丽的红,嘴角的血丝顺着流下。
这人的身手,绝不是普通杀手这么简单。
简清悠眯眼:“你是谁的人?”
蒙面人垂眼,毫不留情的举剑刺下:“恕在下无可奉告!”
“噗嗤——”
长剑刺入胸口,血液喷溅。
在窗口的的少女瞳孔骤然一缩,全身血液倒流冷却。
“啊———爷爷!!!”
原本应该刺入地上男人的剑,此时被老者猛地以身为阻,挡在了男人身前。
长剑穿透了老者的心口,老人的血液喷溅在了身//下人的脸上。
温芩此刻早已经不在乎什么外面的什么蒙面人了,她近乎是强撑着发软的身子跑出屋内。
耳边是刮过的风声,在下台阶时她踏空了一节,踉跄了下摔倒在地。
她却仿佛没有察觉膝盖的疼痛,只是继续麻木的爬起来,继续跑过去。
“爷爷!!”
紧赶慢赶,她却仍旧没有赶上见老者的最后一面。
简清悠难得也被这一幕给一僵。
他听见了,他听见了老者最后留下的话。
他说:“我老了,本来也就活不久了……你要……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对芩芩。”
怀中的尸体已经僵硬,渐渐发冷。
可温芩却恍若未觉,她用袖口小心翼翼的擦着老人嘴边流出的血,“爷爷,你不要吓我,你明明说过要陪芩芩一辈子的。”
“……”
对面的蒙面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一愣,他没想这次刺杀竟然杀错了人。
主人只是让他来取简清悠的命,还没有让他沾上无辜人的血。
原本想着只是个老头子,他只要威胁一下,这种活不长的老东西一定不敢往外说出口。
结果现在却真的跑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蒙面人手中的剑紧了紧,对着简清悠留下一句“算你走运”,便直接飞身离开。
—
自那日起,简清悠出于愧疚便推迟了原本离开的计划,并吩咐手下人对外宣称是自己外出办事。
实则一直陪在温芩身边,和她处理完了老者的后事。
老者一去世,原本村中觊觎温芩的人便纷纷找上门来。
温芩性子软弱,他们丝毫不担心温芩到时候会做什么,结果敲开门却见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穿着明显不便宜,就连气质都和他们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