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弄清楚后就暂且将肖兰辞抛到了脑后，缠着肖夫人问道：“娘亲这回可有带东西给我吗？”
肖夫人含笑：“已经叫人送到你屋子里去了。”
贺明瑶眸子一亮，起身就往自己的小院去：“待三表哥回来，我再来打招呼！”
第58章
一个时辰后,肖兰辞回府，贺明瑶去见他。
待见到人后，贺明瑶实实在在吃了一惊,她印象里的三表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怎么现在比她还高了这么多。
她抬头，语气里带着点儿不确定：“三表哥？”
肖兰辞笑了：“怎么这个语气,难不成表妹怀疑我是旁人？”
贺明瑶摇头否认：“怎么会，你跟娘亲一起回来,娘亲又不会认错。”
肖兰辞点点头，更为笃定道：“你不记得了。”
他说完,朝贺明瑶郑重拱手作了个揖：“见过表妹。”
贺明瑶赶忙回礼,心里忍不住小声嘀咕，她记得对方没这么稳重,小时候在外祖家,七八岁的肖兰辞为了不去学堂,没少带着她胡闹,不过转念一想，她与肖兰辞许多年未见了,印象里的事儿不作数。
肖兰辞道：“这阵子要打扰表妹了。”
贺明瑶摆手：“三表哥说的哪里话,你来京城，我高兴都来不及。”
两人说完,都有些别扭,这客套话儿说得实在有些累。
不过客套一番，总归是相熟了起来。
肖兰辞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让人送来,硕大的两个箱子只能摆在地上，两个箱子里头满满当当放足了东西，一箱是书画,另一箱是珠玉。
肖兰辞道：“这些都是祖母准备的，不过这里还不到一成，余下的九成还在路上，应当后日就能送到京城来。”
他道：“东西太多，我和姑姑着急赶路，就只带了这两件。”
贺明瑶闻言不由愣了愣，喃喃道：“我许久没去过江南了，外祖母还记得我。”
肖兰辞笑道：“这么说我亦是头一次来京城，你和姑姑也都记得我。”
他说完想起来自己前一刻还在说表妹不记得自己了，表情滞了一下，又飞快收了起来，安慰人道：“路途遥遥，多有不便，何况这些年一直都有家书往来，祖母怎么会不记得你。”
贺明瑶抿了抿嘴，她有点后悔了，自己就该和娘亲一道去江南的。
要是去江南的话，她就不会遇上十七皇叔了，说不定之后的事都不会发生，她与十七皇叔大抵现在连面都没见过。
她将这点念头从脑中撇了出去，再怎么懊恼都不会重来，后悔是无济于事的。
肖兰辞另递来一件东西，说道：“这是我单独送表妹的。”
贺明瑶将东西打开，里面是一支上好的湖笔。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难为表哥还记得。”
她在看到湖笔的瞬间就记起来了，小时候在外祖家时，对方曾弄坏了她一支笔，算不上多名贵，但是她用得趁手，被弄坏了后再用其他的笔就没那么好用了，她气得去肖老夫人跟前告了一状，然后肖兰辞就挨了打。
肖兰辞也跟着笑了起来：“怎么不记得，我可是吃了苦头的。”
第一日见，两人说的话不多。
虽说有幼时情分在，但到底多年未见，仍存着生分。
贺明瑶离开时道：“表哥要是有不便之处，只管来找我，亦或是要打听什么事儿，也可以问问我，说不准我就正好知道呢。”
肖兰辞点头：“我记下了，先谢过表妹。”
肖夫人回府，贺明瑶在府上待了好几日都没出门。
每日请安之后就一直待在主院，帮娘亲打理内宅事宜，顺道学着主持中馈。
一连忙了三五日，总算将这段日子积攒下来的事情处理完毕了，贺明瑶长长送了一口气，这还是她在娘亲不在府上时打理过的，没想到余下的还有这么多。
肖夫人在她腕上揉了揉，有些心疼。
肖夫人道：“以后你也要执掌中馈的，王府的事宜只会比国公府上的更多。”
贺明瑶点头，将手边记账的册子又翻了翻。
这会儿屋内只有母女二人，肖夫人喝了口茶，问道：“可选好了？”
贺明瑶在娘亲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实话实说了一遍，最后道：“娘亲呢，觉得谁好？我听您的。”
肖夫人沉吟片刻，道：“四殿下如何？”
贺明瑶闻言点了点头，脑中一闪而过了另一道身影，她忍不住问道：“娘亲为什么觉得四殿下好？”
肖夫人没说，而是问她道：“阿瑶方才想的人是谁？若有想过其他人，选那个人便是。”
贺明瑶摇了摇头：“没有想其他人。”
肖夫人这才说道：“四殿下性情好，阿瑶不会受委屈。”
她只说了这一点便收住了口，虽说四下无人，但也不可妄议皇子
，肖夫人在女儿肩上轻轻拍了拍：“好了，回去歇一歇吧。”
贺明瑶回去路上便在想娘亲方才说的话，娘亲说四殿下性情好，她也觉得如此，但余下的那些皇子每一个性格都好。
不过娘亲说的话总不会错，等到她生辰时，若还是现在这种心境，她就选四皇子。
有了初定的人选后，她在这件事上总算没那么急迫了，心下的石头落了下来，只是依旧不太稳，那石头像是个有弧度的，总是不安分地在她心底滚来滚去。
连胧玉都瞧出来了：“姑娘瞧着神思不定，要不要让小厨房熬些安神的汤？”
贺明瑶摆手：“这几日事情太多有些累，等明日便好了。”
说罢，又吩咐道：“明日我要重新开始习字了，命人将书房重新收拾一遍吧。”
胧玉点头：“奴婢省得。”
第二日，她早起习字时，肖兰辞找了过来。
见她正在落笔，对方便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
贺明瑶抄完一页字帖，趁着丫鬟重新铺另一张纸时，抬头揶揄道：“表哥是专门来看我习字的？”
肖兰辞笑了起来：“等你练完再说也不迟。”
贺明瑶点点头，说道：“那表哥陪我一道练吧。”
肖兰辞大惊，赶紧赶在她叫人准备纸笔之前开口道：“听姑姑说京城的明月楼经营得格外好，表妹若是得空，能否陪我去一回？”
贺明瑶动作顿了下，想起来之前裴思谦约她去明月楼的事，她当时说娘亲要回来了，所以没答应，没想到娘亲回来后，又换了个人越她去。
她答应下来：“好啊，今日正好无事。”
肖兰辞得了准话后立时走了，生怕迟一步就要被按在桌前抄书了。
胧玉小声嘟哝道：“表少爷怎么瞧着怪怪的？”
贺明瑶嗯了一声，附和道：“大概不爱的念书的人都这样，见不得笔墨纸砚。”
胧玉配合地点了点头。
临近下晚，贺明瑶换了身衣裳出门。
马车停在国公府的东侧门，她到时，肖兰辞已经站在那儿等着了。
贺明瑶外头问道：“表兄怎么不去小院等我？”
肖兰辞想到早上在书房看到的满屋子字帖和书册，有点头疼，他清咳了一声：“我也刚到不久。”
两人上马车后，肖兰辞闻见马车里的药香气，想起来表妹坐不得车。
他记得表妹在江南的那阵子，家中的马车就挂了药囊，不过表妹只要一坐上马车便头晕难受，面色惨白，他头一次见到时吓得不知所措，差点以为表妹要当着自己的面死过去了。
想到这儿，肖兰辞赶忙朝身边望去，语气关切，问道：“现在还严重吗？”
贺明瑶摇头：“已经比小时候好多了。”
两人在马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倒是想起来不少以前的事。
贺明瑶唔了一声：“我记得我回京城的前一天，表哥还躲起来悄悄哭过。”
肖兰辞正色道：“表妹记错了。”
马车没有直接去明月楼，而是先转道去了贺家专做衣裳的铺子。
前些日子她在公主府，成衣店的绣娘来府上为她量身，结果没等到人，她既然出来了也懒得叫绣娘再跑一趟。
况且秋狩要到了，她倒是不用新做骑装，但是肖兰辞还是要的，多亏那日大皇子提了一回，否则她都忘了秋狩的日子。
肖兰辞有些意外：“我也能去？”
他身上没有功名，只是因为姑父是贺国公便去参加秋狩许是不妥。
贺明瑶见他神色担忧，便嗯了一声，说道：“皇上应允的。”
肖兰辞瞪大眼睛，压着声音道：“皇、皇上？”
他惊呼完就看到表妹脸上的笑，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诓了，偏自己想都没想就上了当，这会儿都不知该如何分辩回去。
贺明瑶安慰他道：“表哥不必担心，可以去的。”
她戴着帷帽从马车下来，不忘回头道：“秋狩那日，表哥跟着我便是，不过男子和女子的营帐是分开的，等到营帐后我让大哥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