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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误我_桃花应我【完结】(39)

  “你装什么?你定了亲,还留着我编的络子!你无耻!”卫姹越发跳脚,死命要去抓挠他的脸,而后下颌却猛地被他捏住,被迫仰起头。

  见到萧仰眼中的怒火,卫姹如今受制于人,全然没了法子,眸里渐渐浮起一层水雾。

  隔着这层不断颤动的雾气,萧仰手上力道不觉松了几分。

  一颗心,似乎也飘回了那年遥远的江南三月。

  杏花如雪,萧仰刚在射覆夺魁,提着弓走过那株杏树,一颗小石子忽地砸在肩上。

  随着御驾初至江南的小公主,不过十三四岁,坐在树上,镶着南珠的绣鞋在枝杈间晃来晃去。

  “你挺厉害啊。”卫姹歪头打量他,眼睛亮晶晶的:“驸马……就选你好了。”

  ……

  见萧仰愣愣失神,卫姹一咬牙,抬腿就朝他胯.下踢,小腿却被他握在手里不放。

  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愈发愤怒,然而下一刻,他便探手撩起了她的裙裾。

  衣裙被堆出层叠皱褶,那条腿也越抬越高,卫姹满脸涨红,骂声也变得支离破碎,最后含着眼泪,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萧仰痛得闷哼一声,却不闪不躲,通红着眼,哑声道:“咬重点。”

  事毕,卫姹疲惫得像条死鱼,不明白从前靠灌药才起得来的男人,如今怎的将她嗓子都磨哑了。

  被抱上榻的时候,她眼皮都睁不开,却在袖子里面偷藏了一支发簪。

  卫姹强撑不睡,等萧仰呼吸平稳了,才小心摸出簪子,还来不及下手,手腕就被他在黑暗里攥住,眼神灼灼盯着她。

  “这发簪怎么杀人?你话本看多了?”萧仰抽出发簪,丢到床榻下。

  卫姹被他紧紧揽进怀里,原来想骂他放肆,然而憋了半天,却挤出一句:“你送的石黛太差,我要用螺子黛。”

  “好。”

  卫姹眼珠悄悄转了转,又补充道:“我要吃洛鲤,带鳞清蒸的,全长安就一家酒楼能做。”

  这次,萧仰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卫姹强忍着,没有再躲开。

  ——

  贺昭仪并未当场去世,而是重伤昏迷了几天才走。

  卫怜则被留在了温室殿,连着数日也没能再出去。

  犹春和狸狸也被送到了这儿,甚至包括那双雪雁。宫人们都待她极好,态度毕恭毕敬,却处处跟随,怎么斥也不退,只诚惶诚恐地望着她。卫怜起初还试着想出去,后来也就沉默了。

  殿外的积雪逐渐化去,本该是数九寒天,温室殿却因椒房之故而暖意融融。

  卫怜总是做噩梦。

  她在梦中被扯回某些零碎的过往,血溅在脸上的感受无比清晰。她甚至还梦到陆宴祈浑身是血地撞进殿中,一把将她揪起来,红着眼问卫怜为何不救他。

  半夜惊醒时,她总要大口喘气,好一阵才能缓过来。心里害怕,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跑去找卫琢了。

  温室殿从前是父皇议政的地方,侧殿同样也供着神像。卫怜心中难安,有时会去供台下跪着念经,也将从前说要教犹春识字的事捡了起来。

  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生活,只是心里缠着的结,却越绕越紧。

  卫怜无数次地想着,倘若卫琢如实告诉她,自己也不会因此就不要这个哥哥的。

  她宁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愿意他为了自己而伤害旁人。

  何况……那是她真心喜爱过的人。

  登基大典定在腊月,阖宫上下皆为此忙碌着。卫琢没有急着搬去宸极殿,仍然住在温室殿的另一侧。站在窗边,便可遥遥望见卫怜所住宫室的窗棂。

  为过往所悔恨,是最百无一用之事,前行便是了,这是他半生信奉且秉持的信条。

  在此之前,他从不曾后悔过,甚至不知真切的后悔究竟是何滋味。

  她那时候打了他,后来就不打了。只是见了他便蹙眉,躲得厉害,一个字也不愿意和他说。如今他大权在握,万事万物尽在掌中,大可以拘着她待在自己眼皮子下。

  可他不会术法。无法使她开口,无法使她开怀。

  卫琢宁愿她再打他一次、十次、百千次。

  也好过这般双手空落,像是用力去攥一把风,徒劳而愚蠢。

  夜里隔着窗扉,卫怜房中的灯烛迟迟未熄。好不容易熄了,不多时却又亮起来。一道娇小的身影推门而出,又往邻近的斋房去了。

  卫琢披了件外袍,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

  夜色浓重,明月寂寥地悬在空中。

  堂前佛火微茫,昏黄的光晕勾勒出殿内女子纤柔的身影。她乖巧跪在神像下,鹅黄的罗裙外罩了件夹袄,毛茸茸的镶边几乎裹住了小巧的下巴。

  即便是夜半起身,卫怜的发髻也重新梳过了,不敢蓬头散发而来。

  侍女们候在外头,远远望着公主。青烟在殿中袅袅升腾,少女神色端严,闭目喃喃念着什么。

  卫琢走近时,最外头的宫女瞥见他,慌忙要跪下行礼,却被他摆手制止。

  他放轻脚步,仍怕惊动殿中人,不敢靠得太近,只悄悄竖起耳朵。

  “……小女自知有罪……但求仙人保佑贺母妃安息……也保佑陆哥哥的腿,千万别落下什么重病……”

  卫怜冻得吸了一下鼻子,隔了一会儿,才小声念叨:“我定会想法子……劝皇兄多做善事,不再害人了,万望仙人宽宥,莫要怪罪他……”

  夜风恰巧卷着几缕梅香拂来,轻柔吻着他的鬓发与肌肤。

  卫琢微微垂着眸,心尖似被一片极轻的羽毛拂过,引得整片心湖都随之轻轻一颤。

  第30章 蓬山此去无多路4

  卫琢答应卫怜的事,向来说到做到。得知贺之章被传唤进宫的时候,卫怜正拿着《诗三百》教犹春识字。

  她心头刚泛起一丝欢喜,转瞬却又是一紧。父皇与皇兄先后将贺氏翦除,而在旁人眼中,她是卫琢的妹妹,自然算是命数极好,也跟随皇兄沾了光。

  卫怜心中忐忑,走出去接他,直至目光穿过引路宫人,远远瞥见那身影,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贺之章一身玉白圆领袍,消瘦不少,过往的意气风发似乎短短数月便被磨去大半,紧抿着唇,眸中带着冷意。

  卫怜朝他挥手,提着裙角就跑了上去。

  贺之章见到这兔子似的身影,免不了一阵恍惚。他未曾料到自己能活着出来,更想不到是在此处再见到卫怜。

  贺令仪出嫁后不久,行宫便出了事,这场猩红的火很快燃至长安,火势燎原,难以平息。巫蛊之祸牵连甚广,他母亲早逝,父亲本就病重在床,尚未等来处置便已气急呕血而亡。如今姑姑也死了,拔地而起的琼楼一夜倾塌,他谁也

  没能救下。

  虽然勉强活了下来,他却不止一次萌生死志。然而他想起姐姐,性子莽撞又爱哭,倘若听闻他自戕,恐怕也活不下去。

  卫怜见他脸色苍白得厉害,小声道:“你随我进来。”

  贺之章沉默跟上,目光落在她背上,那细弱的身形,连冬衣也遮掩不住。

  卫怜令宫人守在外间,带他走进内殿,先倒了杯热茶递过去,而后细细打量他可否受伤,眸光关切而焦灼:“你还好吗?”

  贺之章胸中悲痛翻涌,面色愈发铁青,无法作答,只移开了眼,低声道:“多谢殿下为臣求情。”

  卫怜听出他话中的疏离,鼻尖一酸:“我……你不用谢我。”她本也答应了贺昭仪,况且救他还有别的因由,此刻却又难以开口。

  她声音很小,听来失落而难过,像根细刺扎下来,令他心上一颤。这诸多事端又何尝是卫怜所愿,她身在其中,同样吃了不少苦头。

  贺之章回过神,强打起精神道:“我不日便要去往莱州就任官职,今日来向公主……道别。”

  “什么官职?”卫怜脱口而出,随即听闻是莱州太守属下的书佐。

  自然不可能是什么顶好的官职,幸而也非苦役。她怔了片刻,才起身从柜中抱出早已备好的小匣子,放在贺之章面前,咬着唇瓣:“这些……你带走,出宫后总能用得上。”

  卫怜没好意思说,她的银钱银票,大多是卫琢从前给的压岁钱。莱州临着大海,贺之章如今少了身份依仗,有银钱总能过得舒坦些,自己反倒用不上。

  他沉默片刻,推了回来:“公主留作傍身吧,我身边尚有几个旧仆,还不至于要劳公主接济。”

  卫怜不吭声,却也没有接,二人默然了半晌,她终是再三犹豫着提起:“贺……贺母妃说,你有话要告诉我。”

  贺之章眸光一沉,没有否认,面色也变得肃然:“关于戚美人之事,公主最好莫要再问。”他顿了顿:“此事于公主……其实并无切身关联。”

  “这是何意?”卫怜秀眉紧拧:“那是我生母,怎会与我没有干系。”她说着,急得脸颊都有些红了。

  眼见卫怜焦急不已,甚至凑到了跟前,贺之章仍是三缄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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