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熄了烛火,望着帐顶出神,渐渐有了睡意。迷迷糊糊刚睡熟片刻,忽然觉得被子被轻轻掀开一角,凉风渗入,身下的床榻微微一沉,一个比她温热许多的身体贴了上来,还自顾自又把被子掖严实。
卫怜吓得心跳如鼓,睡意全消,随后嗅到一股熟悉的冷香,她猛地想要坐起,又被卫琢紧紧搂住。
“二姐姐都来了,皇兄自己又不是没有床榻,怎么半夜还往我被子里钻……”她羞恼不已。
“每一夜你都在我身边,突然少了你,我睡不着。”黑暗里,卫琢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温柔。
卫怜别过脸去,闷不吭声。
“小妹……真要跟皇姐走么?”他薄唇贴在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让她不由得身子一缩,肌肤也跟着发烫。
她心乱如麻,许多事自己也尚未想清楚,横竖挣脱不开,便还是沉默不说话。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两人离得极近,卫琢能清晰瞧见她的神情。
眉眼低垂,红唇轻抿,分明在思索什么,却故意不理会他。
他微一挑眉,忽然松开她,向下缩进被子里
……
这床榻足够容纳三五人,锦被也宽大,此刻正高高隆起一块,时不时轻轻颤动。
卫怜穿得单薄,里衣轻而易举被他解开,即使她拼命夹|紧想要躲开,仍感觉到褪间湿滑的水痕越来越多。
她所有的挣扎反倒像是邀请他细细品尝,他的动作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卫怜浑身颤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呜咽渗出,发丝被汗水浸得湿濡。
卫怜生怕闹出动静,可卫琢却在被子里不时低语,还不断问她羞耻的问题。她红着脸骂了他一句,反而惹得他笑出声,颤动的肩膀带动炽热的气息,烫得她泪眼朦胧。
暧眛的水声令她面红耳赤,终于忍无可忍去揪他的头发。
正在此时,帐外的垂帘被人轻轻叩响。
“小妹?”是卫瑛的声音,她又问了一句:“小妹睡了么?”
被中的两人动作同时僵住。
第72章 第72章
卫瑛
原本已经躺下了,眼前却反复浮现白日所见的那一幕。她终究放心不下,又披衣过来,刚一走近,便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动静。
妹妹的声音似哭似恼,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可当她轻轻叩门,里头顿时鸦雀无声。
她们姐妹俩从前就常睡一个被窝,卫瑛担心卫怜是做了噩梦,便轻手轻脚走进去。借着一缕微弱的月光,只见榻上的人埋着脑袋,一头青丝柔柔铺在软枕上,被子鼓囊囊一团,简直像是要把自己闷死。
卫瑛掀开一道缝,察觉卫怜浑身都在发抖,连忙去摸她额头,竟摸到满手的汗:“阿怜,是哪里不舒服?”
卫怜只得睁开湿漉漉的眼睛,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如同醉了酒般:“二姐姐,我没事……”她声音发哑:“只是……做了个噩梦。”
卫瑛叹了口气,取出帕子替她拭汗。卫怜一张脸红得发烫,手指死死攥着被角,指节用力到泛白,呼吸又急又乱:“这么晚……二姐姐怎么过来了?”
“小妹,”卫瑛语气沉重,满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问她:“你这次回到大梁,跟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是他强迫你,你白天又怎么会那样推着他,同他散步?”
卫瑛太了解这个妹妹,心软是一回事,十数年的兄妹情分也丝毫不假。只怕无论卫琢怎么欺负她,卫怜都很难真正恨起来。
“你该不会对他……”卫瑛语气一沉,透着无奈。
卫怜慌忙否认:“我绝无此意……”
可话还没说完,她声音猛地一颤,整个人忽然缩成一团,泪花直在眼眶里打转。
夜里虽看不真切,卫瑛却听出她的哭腔,只好放缓语气:“小妹,我今晚来找你,是有些事想问问你的想法。”
卫怜脑中一片混乱,脊背窜过阵阵酥麻,全身又热又烫。
随着卫瑛的话语落下,被中那条“水蛇”变本加厉,搅得她连脚趾都紧紧蜷起。卫怜想夹紧双腿,更想抬脚踹他,却连大气都不敢出,几乎要被逼疯。
若是被二姐姐发现……她还有什么颜面见人!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卫琢虽与我们一同长大,有兄妹名分,但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你。”卫瑛顿了顿,“他小时候在宫里受了不少磋磨,养成如今这样心机深沉的性子,行事更是不择手段。我很早之前就有所察觉,只是那时没有告诉你。”
“如今他又当了皇帝……世上男子一旦掌权,绝无可能再变得温和。更何况他本来就大你三岁,又生得一副好皮相,哄骗你这样的小姑娘……实在容易得很。”
卫瑛低下头,轻轻摸了摸卫怜的脸:“就算你真的改了主意,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得不劝你。小妹本就生性柔善,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岂不事事都要被他拿捏?再者,你好不容易才离开皇宫,千万别再为了旁人委屈自己,明白吗?”
卫瑛说得越对,卫怜就越是坐卧难安。被子里的动静悄然停下,似乎卫琢也在细细咀嚼着这些话。卫瑛发觉卫怜流了太多汗,不由皱起眉,伸手去扯那团鼓囊囊的被子:“炭火烧得够暖和了,还捂成这样做什么?”
卫怜一个激灵,涨红着脸死死按住被角。
被子里面……卫琢的手……甚至在不紧不慢地给她系裙带!
然而越紧张越是出错,卫瑛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变,猛然起身点燃烛火。
卫怜吓得魂飞魄散,卫瑛正要一把掀开被子,那鼓包却忽然动了动,先一步被撑开。
藏在被中的人用手臂撑起身子,眼尾泛红,慢条斯理地抚了抚凌乱的衣袍:“……皇姐。”
卫瑛目瞪口呆,气得嘴唇直颤,一口气险些背过去:“堂堂九五之尊……岂能如此……与地痞狂徒有何区别!”
卫怜因羞耻浑身发僵,面对卫瑛连头也不敢抬。
卫琢却不以为意,反而把卫怜按进怀里,又抬手拭去唇边的水痕,平静地看着卫瑛。
“小妹!你为何不告诉我?”卫瑛联想到方才,忽然什么都明白了,声音都在发抖,这回几乎是指着他鼻子骂了:“卫琢……你、你不知廉耻!”
卫怜听得浑身一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叭嗒叭嗒掉眼泪。
“是我勾引阿怜的,”卫琢见她流泪,抬眸看了卫瑛一眼,嗓音微沉:“何谓廉耻?皇姐既知道阿怜的身世,便也该知道我与她三年前结为夫妻,同床共枕本就……”
“你给我住嘴!”卫怜满心羞愤,狠狠凶了他一句。
卫琢被吼得一愣,脸色下意识冷下来,可对上卫怜的目光,眼中又闪过一丝委屈,语气竟真有几分认错的意思:“小妹别哭了。”
“那你放手!”
见卫怜推开他下床,卫瑛也立刻冷静下来。直到带着卫怜离开前,她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说:“男女之间本就讲个你情我愿,执念太深,只会酿出苦果。陛下若有半分当她是妹妹,就不该再勉强她。”
卫琢面无表情,只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
——
次日天还未亮,边关便有急报传来。
战事正胶着,夷人已被击退数次,如今雪一化,竟派出兵马绕开险峰,企图突袭百里之外驻守薄弱的隘口。
此地是命门所在,一旦腹地受袭,势必会影响粮道。大半个夜晚,卫琢几乎没有合眼,紧急召集官员商议战事,营帐四周气氛凝重。
等他稍微喘口气,又听人禀报卫怜正要离开。卫琢面色看似平静,一双黑沉沉的眼中浓云翻涌,望得人心中发寒。
季匀低声道:“公主藏有匕首,一拦就拔刀,二公主也带了不少人手随行……”
卫琢正要起身,闻言脚步一顿,一言不发向外走去。
卫怜坐在卫瑛身边,马车缓缓驶动,她鬼使神差般地悄悄掀起车帘。
道旁正站着一道人影,周身并无侍者,离得远了,也瞧不清面容。只见衣袍被风拂动,在朦暗的天色下宛如静立的孤鹤,倒不像是要发疯的模样。
卫怜缩回脑袋,心中稍安的同时,忍不住还为昨夜难以启齿的纠缠而气恼。可不知怎的,眼睛又被风吹得发涩。
眼睁睁望着马车走远,卫琢回去时脚步又急又快。他想要饮茶,烦躁之下刚一端起,又失手将杯盏摔落在地。
侍者连忙上前收拾,他却脸色阴沉,唤来季匀,冷声道:“想办法杀了卫瑛,别让她察觉。”
什么姐弟之情,不过是虚假的泡影,他根本不在乎。既然非要和他抢妹妹,那就去死好了,卫琢满心冰冷的恶意。
侍者收拾完碎瓷,他重新坐下,腰间一个东西也跟着晃。
卫琢低头看去,是一只月白色的香囊,上面绣了一株鸳鸯藤。这是先前那个晦气的药囊被扔掉后,妹妹亲手绣来送他的,里头装的是金银花。
卫怜那时笑盈盈的,说这花清肝凉火,正合适他戴,省得老是发脾气骂人。她笑起来有一对小小的梨涡,卫琢移开目光,那张脸仍在眼前挥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