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今越是在孩子快百天时,渐渐发现从姗不对劲的。
和她说话时,眼神總是恍惚的。
她会莫名其妙弄一个纸环,套在孩子手腕上,上面写着自己的电话號码和家庭住址。
门窗總是关得死死的。
她好像把孩子看得特别紧。
最开始赵今越以为她是初为人母,才这样,可是后来,她开始不分昼夜地守着孩子,一刻也不停歇。
赵今越又开始觉得,或许是跟她自己小时候丢失的经曆有关,应激反应?
孩子睡觉,她就坐在婴儿床边,什么事都要親力亲为。
她整夜整夜不睡觉,最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疲惫不堪。
有时候他哄着她睡下了,半夜醒来,又看见从姗单薄的背影,坐在摇篮边,轻轻拍着孩子。
一问她,她就说孩子饿了,要喝奶。
可孩子明明睡得正香。
好不容易拉着她去睡觉,没过一会儿,赵今越醒来又发现她坐在孩子身边……
这次他还没问她,从姗就一脸无辜地自己开口了:“我擔心他踢被子生病……是不是吵到你了?”
赵今越看她憔悴的样子,心间涌起一阵说不出来的心疼。
最后他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揽进怀里:“从姗,你有什么心里话,可以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一个人难受,好吗?”
当晚赵今越给原依打了电话。
两天后,原依从伦敦赶来。
从赵今越口中了解了一些情况。
就去找从姗聊了几句。
一个小时后,原依从里面出来,赵今越在门口等她。
“下楼说吧。”原依脸色不太乐观。
楼下花园里,保姆到了两杯茶,就离开了。
原依坐在那里,看了眼赵今越,缓缓说道:“她现在总是幻想孩子会出意外,比如天气转凉,擔心孩子踢被子感冒,她需要反复确认被子是不是盖好的状态,一躺下就幻想孩子把被子踢开了正在受凉……”
“她说她不敢对宝宝很差,因为总感觉如果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他,自己会一辈子愧疚,她会在宝宝的手腕上贴个手环,写上她的电话号码,家庭住址,生怕他丢了,她会幻想孩子出意外,然后痛不欲生,最后跳楼了……”
“她担心北方天气干燥,立春后柳絮纷纷,幻想孩子会不会过敏影响呼吸……”
赵今越眼神恍了一瞬,嘴唇紧抿着。
眼底变得波澜起伏,内心像是挣扎着什么一样,心口处传来绵密似针的刺疼,他似乎不可置信,他不知道从姗这段时日来,心里藏着这样天人交战的一幕幕……
原依见他不说话,叹了一声:“这是灾难化思维,和小时候经历有关,其实这样不好,过分的担心,也是一种诅咒,对孩子也不好……”
“我的建议是,有空多带着她和孩子出去走走吧……当然,如果这时候,她能见到想见的人,或许会好一些……”
第97章 结局
从姍是剖腹产,考虑到她伤口恢复,满月酒没办,现在身体情况恢复得不错,但精神状态却令人担忧。
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大操大办恐怕也不合适。
于是百天时,*趙今越邀请了几位身邊亲近的几个朋友,到凤栖路做客。
没什么别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让从姍多见见人,有人和她说说话,转移注意力,兴许会好一些。
家里的保姆阿姨一大早就开始布置,气球贴纸,肉眼可见,氛围感满满。
孟鹤年一行人进来时,从姍正抱着孩子下楼。
商迹心看见白白胖胖的小婴儿,顿时乐开花来,两只手原本都拿着礼物,这会儿撒手就朝从姍那邊跑去:“快,过来给干媽抱抱,小宝贝可想死我了……”
商迹心抱过去时,从姗双手还悬在空中,生怕孩子掉地上。
她这么紧张,把商迹心也搞得莫名紧张起来:“从姗姐,你怎么了?”
从姗摇了摇头:“……没事,你抱吧,我就在旁边看着。”那目光一寸不離开孩子……
商迹心转过头看了眼趙今越,趙今越眸光动了动,没说话,他看着从姗,她丝毫也没发现周围奇怪的眼神。
她完全沉溺于孩子身上。
孟鹤年适时出来打圆场:“心心,从姗初为人母,你要理解她才是。”
“噢……”
商迹心没放在心上,转过头就逗得孩子咯咯笑。
小娃娃现在长开一些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从姗。
粉嫩的小嘴淌着口水,他好像也不认生,看见商迹心,笑得乐开花儿来……
这一笑,简直把商迹心的心都萌化了。
她摸着孩子身上白白嫩嫩的软肉:“呜呜呜,太可爱了……从姗姐,你也太厉害啦?生出了这么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秦理一如既往嘴欠:“心心姐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要说厉害,不該是咱二哥厉害吗?”
他还流里流气地冲着孩子使了个眼神。
没个正形。
说完还伸过手去,捏了捏孩子的胖脸蛋子,吹着口哨逗他:“没我二哥,你能被生出来?”
大概是覺得这个人怎么叽叽喳喳那么吵?
小宝宝胖手一挥,高冷地别过脸去了。
秦理瞪了瞪眼:“嘿,这小家伙,你还听明白了你!”
商迹心抱着孩子躲他远远的,“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秦理瞥见趙今越眼神,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
反正闲来无事,秦理转过头就拉着商迹南,去那边把大家给孩子带来那些礼物,全都现场拆箱。
最后统计下来,现金恐怕赵今越的保险箱是装不下的。
陆星野钱到人没到,据说他陪程烟拍戏去了。
他最大手笔,其次商迹南和自己。
拆得他都要累死了,拆着拆着心里就一阵吐槽,这群人怎么这么财大气粗?
这么想着又好像覺得不太对劲,自己也是财大气粗的一员。
大佬爷们儿简单粗暴,直接送钱。
其他金银细软和衣服什么的,基本全是商迹心買的。
这群人说到底,只有孟鹤年最清新脱俗,送了一串沉香木的佛珠。
秦理从盒子里拿着那串佛珠,驚讶地问孟鹤年:“大哥,这么小一孩子,你送他佛珠?”似乎不可思议。
孟鹤年走过去,拿过那串佛珠,套到孩子圆圆胖胖的手腕上,明显大了许多,但他也不在意。
逗着孩子,随口说了句,“干爸也没什么送得出手的,就買了条佛珠,拿去寺庙里开过光,给你保平安,咱们要健康平安地长大……”那语气,放佛是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似的。
那珠子瞧着成色就是上乘。
莹润光滑,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赵今越扫了一眼,如果他没记错,这該是一位大手笔的香客,捐赠给国内一座大型佛寺,后来那位佛寺里的方丈为灾区重建做募捐,又将这串珠子拿出来拍卖,被孟鹤年拍下来留存至今。
“八位数的木珠子,还叫送不出手?”
“我靠!”秦理当场目瞪口呆。
从姗也驚了惊:“大哥,这太贵重了。”说着就要摘下来换回去。
被孟鹤年按了回去:“哎,提这个就生分了,不论钱多钱少,是我一番心意。”
小孩子也喜欢热闹,一会儿这个叔叔抱,一会儿那个干媽抱,兴奋得不得了。
秦理没事儿就开始玩儿小孩子,商迹心光小金镯都买了十对,小金锁更是夸张,但饭金店里图案不一样的全都打包带走了。
几乎搬空了整个金店的宝宝镯和小金锁。
秦理一个一个戴在孩子手上,从手腕戴到了手肘,手肘戴不下,就往脚上套。
商迹心见了,咋咋唬唬跑过去把孩子抱走:“乖,听话,以后长大记得離这两个怪叔叔远点儿……”
从姗无奈地笑了笑,把孩子身上的金饰一个一个都摘了下来:“你也太夸张了,至于买这么多?”
商迹心大手一挥:“干媽能白当吗?更何况干媽有的是钱,以后每年都给买!”
商迹心拉着从姗聊天,宝宝咿咿呀呀,屋内笑声此起彼伏。
从姗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
花园里,赵今越和孟鹤年站在那儿闲聊了一会儿。
赵今越看见从姗脸上的笑,回过头来,心里總算松了口气。
孟鹤年问他:“这么久了,人还没找着?”
赵今越吸了一口烟,这话题让他心烦意乱。
孟鹤年看了眼屋内正在抱着孩子的女人,又问:“看来你今天的安排没错。”
赵今越叹了口气:“她这个人,一向很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你别看她现在挺好,但其实心理一直承受着压力,之前心理医生来家里看过,我觉得是因为陈煜的事,她心里一直压抑着自己。”
“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啊?”孟鹤年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