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从姗!”赵今越脸色铁青。
他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全身的血液都放佛在往上翻涌——
跟一个坐过牢的男人来往,对她有什么好处?
他为了她好,她还这副死样子。
真是不知好歹。
快临近过年了,京城又开始下起大雪。
按照惯例,从姗需要留在赵家过年守岁。
大年初二,回钟家。
自从上次在咖啡店和赵今越闹掰,她就没主动找他说过话,赵今越那狗脾气,也不是那种会主动和好的人。
两个人就这么视对方对空气。
但从姗这人很会自己找乐子,每天都在研究立春后,花園里那块空地,可以种什么菜苗……
窝在家里看小说,追剧。
饿了就自己做飯,花样还挺多,每天都不重样
来送补给的保姆都觉得自己快失业了,总之她自己一个人,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赵今越就不一样了,年底本来就忙,老板也需要守好最后一班岗,隔三岔五出差,忙得跟狗一样……
常常是他出差回来已经深夜,从姗已经睡下,他一早起床赶早班机出差,她还没起床,全国各地跑。
偶尔一次回来,两人碰着,赵今越疲倦地坐在客厅沙发里,看着钟从姗过着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恍惚就有一种,自己好像在累死累活,给她打工的感觉……
小媳婦养尊处优,吃穿不愁,每天开开心心,谁也影响不了她似的……
越想越不对劲……
不仅这样,最近他还发现,连凤栖路附近猫猫狗狗都胖了一圈。
后来才知道原因,因为有一次开车回来,赵今越听到附近的園丁,在夸奖钟从姗,说她宅心仁厚,经常把吃不完的飯菜,留给这些野猫野狗……
其实从姗以前脾气真的不错,贤惠,善解人意。
他出差回来,无论他吃不吃,锅里永远都有饭。
现在就不一样了,从姗一般只做自己那份,有多余的,碰上她心情好,能给分一口吃。
心情不好的时候,做多了拿去喂周围的流浪猫狗,也不给他吃。
赵今越就不明白了,出去一趟回来,她事事都和他对着干,真跟跟中邪了似的……
上次的事情,他心里当然是生气的,驴脾气也拉不下面子找她说话。
直到除夕夜,两人过年一起回家这天——
秦媛蕴穿得喜气洋洋,在厨房里忙活,说是忙活,也不过是假裝贤惠。
随便在里面指挥一番,只动口不动手那种。
她向来是瞧不上从姗这个儿媳妇的,看见儿子儿媳回来,自动略过儿子,目光落在儿媳身上:“我都在厨房忙一天了,你这个做儿媳妇的,也不知道早点儿回来帮忙,真当自己是客人呢?”
老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又不是不知道,在这儿装什么贤惠?
从姗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笑眯眯地问,“妈,您真是辛苦了,那您做的是哪几道菜呀?一会儿我可得好好尝尝,跟你請教经验。”
秦媛蕴听见这话,一时满红耳热,堵得说不出话来。
赵立浓刚好从后花园那边进来,看见儿子儿媳,象征性打招呼:“回来了?”
“爸,新年好。”从姗收了锋芒,规规矩矩打招呼。
“好好。”赵立浓招手,“都站着干什么?饭應该马上就好了,都过来坐吧。”
赵家年夜饭规格高,餐厅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每一道菜,都是請名厨主理,精致得不像是食物,但从姗是在南方长大,其实吃不太惯北方的菜。
她也没吃几口,大多时候,都在听公公赵立浓和赵今越聊公事,偶尔问她一句题外话,从姗應两句。
至于秦媛蕴,两个人不夹枪带炮就很好了。
从姗压根儿也不想搭理她。
但你不搭理人,人家偏要招惹你。
眼看赵今越和他爸聊得差不多,从姗也累了,想先上楼去。
秦媛蕴这时却开口:“从姗,你上次说的,我和你爸也商量过了,你既然嫁进赵家,为赵家开枝散叶,就是你的责任,你也不用顧虑那么多,先让舒霞过去照顾你们一段时间,调理好身体,对备孕有益……”
从姗:“……”
第25章 傲娇
从姍以为上次那么说,他们暂时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没想到这老公主哪壶不开提哪壶。
真是讨厌死了……
她也知道,趙今越不喜欢家里有别人在。
于是赶紧给他使眼色,可等了半天,趙今越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老公主既然这么说,趙立濃也没多余的话,这两口子肯定是商量好了的。
从姍只能硬着头皮接话:“我…我都行,就怕今越不習惯有别人在……”
趙今越眼皮都没眨一下:“调理一下也好。”
从姍:“……”
我调理你妈啊……
十二点过。
一家人象征性守岁完,从姍就上楼了。
这飯吃得没滋没味。
舒霞那老奴才去凤栖路,未来一段时间,这日子恐怕就不那么舒心了……
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
洗完澡,她从浴室出来,头发吹得半幹,看见窗外又下起小雪……
屋内暖洋洋的,她扔下毛巾,往露台那邊走去走,推开玻璃门,冷空气瞬间灌了进来……
黑夜里白雪纷纷,灯光昏暗。
从姗就那样站在门口,夜晚风大。
细碎的白雪,吹进露台,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灰色棉衫睡裙,一动不动靠在门框上,吹着屋外的冷风……
想起小时候,她和奶奶相依为命,那时候日子过得清苦,但每逢过年过节,奶奶总会变着花样,给她做很多好吃的菜和点心。
她后来回到钟家,出入高级餐厅,和赵今越在一起后,更是奢靡过一段时日,吃过世界上最好吃的菜,也吃过百年老字号招牌的点心,但每每想起小时候的东西,总是无比怀念。
那些点心,比不得老字号师傅做的精致,也不见得有多么好吃,但吃在嘴里,总有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感和滿足感。
想起炎热的夏天,乡间蝉鸣叫个不停,她吃着井水西瓜,躺在树下的凉席上乘凉,周围有布谷鸟在叫唤,闻着植物和雨后泥土的芬芳,她半梦半醒间,看见奶奶拿着蒲扇为她扇着凉风……
南方冬天湿冷,冷意像是要淬进骨头里,年味儿却很濃郁。奶奶带她进城買画糖,兔子灯笼,猜灯谜,買年衣,扎好看的小辫子……
她生命里,其实也有过一段被治愈的时光。
她也曾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
可是如今再想起家门前的旺财,想起奶奶和蔼的笑,那些场景好像都在渐渐模糊……
她觉得自己已经抓不住,那些真实的面孔了……
她后来也回去过云禾村,物是人非,不复从前。
欲买桂花同载酒……
终不似,少年游。
她忽然就有些心酸。
原来生命里重要的人,最终都会一个一个地远去……
模糊,直至被遗忘……
奶奶走那年,她趴在她的墓碑前,哭得撕心裂肺,她曾经还天真的以为,她会一辈子都記得的。
也没有几年光景。
“你在做什么?”
从姗听见身后一阵低沉的嗓音响起。
她缓过来神来时,手脚早已冰凉一片,没有知觉。
赵今越进屋,把手里的餐盒放在桌子上,就朝她走了过去,越靠近,脸色越不好看……
大半夜也不知道在发什么疯,穿得那么单薄,还站在露台门口发愣,脑子坏掉了!
可是等走进一看,却发现她眼底有些湿润。
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头发也半幹未干乱糟糟的,跟流浪狗似的可怜兮兮……
到嘴邊的一车轱辘嘲讽话,只变成了两个字:“过来。”
从姗皱了皱眉,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赵今越不滿地说,“冻傻了?”
从姗捏了捏大腿,麻木的,没知觉……
她瘪瘪嘴:“……腿动不了了。”
撒娇?
赵今越倒是受用,毕竟好些日子没这种感觉了。
他瞥了她一眼:“下不为例。”
从姗只有一个大白眼,心想还挺傲娇,心里都美死了吧?
赵今越说完,两步走过去,就伸开雙手……
从姗:“……?”
“愣着干嘛?”赵今越,“上来啊?”
于是最后从姗雙手搂着赵今越,男人大手一提,她整个人就像一只大狗熊一样,挂在了他身上……
从姗跟看见什么稀有物种一样……
公主抱不会啊……???
夫妻吵架,总是来的快,去得也快。
一个稍微软言软语,另一个也就顺着台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