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却在一旁幽幽开口道:“这是胖死的吧?况且那个李时勉上书,可是说我的好堂弟在孝期临幸妃嫔……”
朱棣:“……”
朱高炽:“……”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宗旨,朱高炽果断开口道:“太祖爷不如接着往后看吧。”
他这皇帝就当了一年,怎么打也打不到他的头上。
朱元璋冷笑道:“哼,真是父慈子孝啊。”
“大难临头”的朱瞻基只好乖乖站在原地,接受着太祖爷对他执政期间的“检阅”。
果不其然,看到朱瞻基重用宦官,朱元璋勃然大怒,道:“跪下!”
这下轮到朱瞻基乖乖“受罚”,朱元璋下手也不客气,好一顿收拾,这才气喘吁吁地坐下,指着朱瞻基道:“宦官不许干政!这是俺当初立下的规矩,恁这等不肖子孙每,背祖弃宗的混账东西,昏了头的恶人!”
气得朱元璋连官话都不说了,张口就是方言。
朱棣实在是不忍心看自己的孙子这样受苦受难,道:“他也没当几年皇帝,爹……”
“恁也就当了二十二年的皇帝,东厂、内阁,是不是恁干的!败坏俺朱家的门风!丢人!”
这下朱棣也和自己的孙子乖乖跪在了一起。
朱允炆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唯一一个站着的朱高炽打圆场道:“瞻基也有功绩的,是吧……”
朱瞻基赶忙道:“曾孙曾经率兵巡边,大败兀良哈,至于这太监,权柄虽然大了些,可也不翻不出皇帝的手掌心……”
朱元璋嗤笑一声,用投影细看了一番,又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又有个丫头?这丫头是谁?”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还是朱予焕。
朱瞻基有些不自在地回答道:“这是焕焕,这是长大了,曾孙也是有心锻炼她一番,让她去辽东巡边……”
朱元璋闻言斥责道:“胡闹!哪有女娃去巡边的!”
朱高炽在一旁帮着说话道:“太祖爷有所不知,孙儿这孙女脑瓜子里颇有些才气,自幼聪慧,会造些机巧器械,不信您用投影瞧瞧!”
朱元璋将信将疑地倒回去看,见朱予焕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又见她读书习武勤奋至极,还十分关心农事、纺织,甚至想到水力纺织等,朱元璋的神情这才缓和一些,道:“你们的子孙要是都和这女娃一样,朕还勉强能认。”
朱棣和朱高炽都应声,眼神都投向了朱瞻基,眼神里只透露出一句话。
——你儿子应该靠谱吧?
朱瞻基想到自己去世前长子一团孩子气的模样,心中顿时满是不祥的预感。
“对了,这女娃叫什么名字?”
朱高炽急忙道:“予焕,‘何锡予之’、‘神曜焕炳’之予焕,孙儿为她取这个名字,意在她能与国同兴。‘”
朱元璋了然地点点头,道:“名字倒是不错。”他自己就是穷苦出身,又是辛勤的个性,对于朱予焕这个年纪尚小却颇有辛苦的子孙还有几分欣赏,便又从投影上简单找了几段看看,道:“果然是个孝顺孩子,对祖母、母亲都能做到恭顺亲热。”
朱瞻基心中有些没底,不敢贸然将自己的儿子“献宝”。
他对儿子还是有些了解的,聪明是聪明,但在勤勉上绝对越不过姐姐朱予焕去,有朱予焕“珠玉在前”,只怕朱祁镇未必能得朱元璋的青睐。
可不要露脸不成,反而露出屁股来。
反倒是一旁的朱允炆幽幽开口道:“皇爷爷,鬼差提过,这投影有所谓‘转播’的功能,可以看现世发生的事情,看看如今的皇帝如何统领大明百姓才是最要紧的。”
“允炆言之有理,让我看看这‘转播’在哪里。”
第2章 地府番外(二)
朱瞻基刚刚驾崩不久,此时正是朱祁镇刚刚登基的时候,他今年也不过九岁,正是心不稳的时候,守灵又是个十分辛苦的活计,朱祁镇坚持了几日,难免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加之张太后也心疼孙儿,在朱祁镇的帝位板上钉钉之后,也舍不得朱祁镇按照成日里正经规矩完成全部丧仪,便借口皇帝年幼,需要多多熟悉政务,让他跟在自己身边接受教导。
朱棣心中早就算到朱瞻基的儿子的年龄恐怕不会太大,毕竟自己走之前朱瞻基还未有儿子出生,年纪最大的朱予焕也不过四岁,但朱元璋看了却十分惊诧,问道:“你这儿子怎么才九岁?”
朱瞻基讪讪道:“瞻基子孙缘分不佳,加之……加之……”
朱元璋刚才不过是看了几个片段,并未完整看完,自然是不知道朱瞻基服食丹药的事情,因此只是怒其不争,道:“你们这些混账,朕辛辛苦苦打下江山,不让你们挨饿,你们倒好,当了王子皇孙,身体反而一个不如一个!看来是平日里过得太好了!”
比起吃丹药不成反而命短,还是身体素质差这个名头更好听一些,故而朱瞻基只是讪笑应了下来。
“你就这一个儿子?”
听到朱元璋问话,朱瞻基连忙道:“还有,还有次子祁钰,只比祁镇小一岁。”
闻言,朱元璋横了朱棣一眼,道:“子嗣凋零,没用!”
朱棣当然不会直接开口,只是心中腹诽朱标一家也没几个孩子。
他已经因为将朱允炆的儿子囚禁被收拾了一顿,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
考虑到朱瞻基的身体尚且不好,朱祁镇一个小孩儿身体大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朱元璋便道:“就算是小孩,也太宠溺了一些……老四,你们小时候哪有这样娇生惯养过?”
朱棣听出朱元璋不如之前那般震怒,便赶紧道:“爹对我们一向是严格管束!”
他出生的时候确实不像这样严格管束,但平日里也少不得担惊受怕,也就比朱元璋小时候四处要饭强一点。
“慈母多败儿!”
朱瞻基努力为自家亲娘说话,道:“曾爷爷放心,我娘她打理宫务这么多年,一直是我爹的贤内助,更多朝政多有了解,祁镇跟着我娘,瞻基比谁都放心!”
坐在上首的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反问道:“什么叫对朝政多有了解?前朝的事情,后宫如何知道?”
“这个……”朱瞻基尴尬道:“我爹娘夫妻两个,关上门来也难免谈及朝政,况且正是因为我爹未卜先知,我与祁镇继位才能如此平稳,未曾有人掀起什么波浪来。这也是好事啊,好事……”
朱元璋想到他连皇帝的权力都敢下放给太监,让女人干政似乎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况且有他屡次发文、明令禁止,料想张氏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来,这才道:“这也是你们种下的因,否则怎么偏偏你们父子两个短命?”
不然怎么说朱元璋是祖宗,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扎了两个人,奈何这明宫苑都是朱元璋说了算,即使他们都曾是皇帝,对上朱元璋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算来算去,也就是你这一众妻妾和女儿还算是孝顺,规规矩矩为你守灵行礼。”
朱高炽自投影里看到胡善祥仍是皇后,知道朱瞻基不是扯谎,这才松了一口气,打哈哈道:“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
朱棣也立刻道:“是,这孙媳是我亲自挑出来的,钦天监测算过的,熟读女书,定能学得母后的一两分风采。”
朱元璋端详着投影里播放的内容,道:“确实,看着倒是母慈子孝。”
一旁的朱允炆却道:“孙儿怎么看着这朱祁镇不像是胡氏亲生的?”
“嗯?”
朱允炆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看这胡氏对朱祁镇百般关心,虽然是慈母状,但还有一分隔阂,和对待朱予焕相比并不一致。”
朱棣闻言也是一愣,反问道:“这继任的小皇帝不是胡氏所生?”
自朱棣起都是嫡子继位,是以几人都是惯性思考,下意识地将朱祁镇当成了胡善祥亲生的儿子,唯独朱允炆置身之外,反而“旁观者清”。
朱瞻基被这么一问,只好道:“胡氏……胡氏身体不好,很难有孕,这祁镇祁钰都并非她亲生骨肉。”
朱棣没想到会是如此,只能帮着圆场道:“胡氏贤惠,定然将两个庶子视如亲生。”
朱元璋却似笑非笑地反问道:“胡氏若是很难有孕,她的两个女儿是从何而来啊?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朱瞻基听这话便知道自己混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道:“想必母亲也不会亏待了胡氏,该有的皇太后尊荣还是有的。”
“哼……”朱元璋扫了朱棣祖孙三人一番,冷嘲热讽道:“朕算是明白了,你们这一家子乱臣贼子上位的人,做出什么脏臭的事情都不稀罕!”
朱棣已经被朱元璋当着子孙的面修理了一顿,早已经破罐子破摔,只是闻言还是不免暗自瞪了朱瞻基一眼。
耍心眼耍到朱元璋这里,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况且胡善祥是他亲自挑选的孙媳,考校过人品,是当之无愧能够照拂和安定后宫的贤妻,朱瞻基这小子作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