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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游男主怀了我的崽_蒸包上笼【完结】(52)

  房间弥漫着刺鼻的艾草味,随云乐微蜷,靠在妆奁匣子旁,指尖发颤地摸向小腹。门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慌忙将染血的绢帕塞进描金戏箱夹层。

  随云乐示意小花雀先退下。

  他望着铜镜里自己勾到一半的柳叶眉,忽然听见碗盏碎裂的清脆声响。

  “随老板当心!”一人惊呼。

  随云乐的手指在眉笔上紧了紧,胭脂盒上映出他骤然明亮的眼眸。他起身时特意碰翻了妆台上的青瓷水盂,任那泼茶汤将月白褶子染出斑驳茶渍,这才抬眸望去。

  来人正弯腰去拾地上的碎瓷,霜色氅衣扫过满地药渣。随云乐的目光在那堆深褐残渣上打了个转,快步上前按住那人的手:“仔细扎着。”

  “不妨事。”来人就着他的手起身,洁白面孔像半透明的玉瓷。

  随云乐一见是他,抽回了手。

  “师兄的《游园惊梦》越发精进了。”师弟雀回倚着门框抛接鎏金香囊,杏黄穗子扫过满地胭脂残片,“只是这杜丽娘春梦无痕,师兄的春梦...怕是快要藏不住了吧?”

  师弟嗅到他袖间若有若无的苦香,忽然想起去年端阳,他们在西湖画舫唱《白蛇传》,随云乐的水袖扫过鎏金香炉时,也是这般苦涩缭绕。

  “你胆子倒挺大,敢直接登门。”

  雀回玩味地看了眼随云乐身前的肚子:“我担心师兄,来看看你的胎如何。”

  随云乐只觉得越发恶心。

  “师兄近日清减了。”他的目光在玉带钩上停留片刻,随云乐束腰的鹅黄汗巾子还是去年他送的。戏台鼓点骤起,许仙正在唱“西子湖依旧是当时一样”。

  青瓷瓶里的止痛药粉泛着诡异的紫光,雀回想起刚能化人性那年,他还只能化成一个七岁小童。师父说“云乐是天生戏骨”,而自己后来因倒仓被罚跪在雪地里。

  “这药味怎的越发刺鼻了?”他掏出绣着并蒂莲的锦囊,“我托人从边城捎来血燕,配上这药才不伤脾胃。”

  瞧着他这副假意惺惺的样子,随云乐又惊又怒,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向信任的师弟,竟会使出如此肮脏的手段来陷害他。这几日越发加紧练功,身子有些撑不住,他质问道:“雀回,你为何要这么做?你我师出同门,我自问从未亏待过你!”

  雀回却一脸得意,冷笑着说:“师兄,你太天真了。这伶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你死我活。你凭什么一直压我一头?”

  铜镜突然映出窗外飘摇的素白灯笼。随云乐瞳孔骤缩,那是京都旧俗里为未出世婴孩引魂的丧灯。他猛地起身却撞翻案上药碗,褐色的汤药在青砖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形状。

  “陛下夜请了钦天监。”雀回靴尖碾碎药碗碎片,“说古戏台方向有妖星冲犯紫微,要唱《破阵乐》驱邪——师兄猜猜,班主会让谁演那剖腹取丹的妖狐?”

  戏台方向突然传来机关齿轮的异响。随云乐扑到窗边,看见十二盏引魂灯在夜风中摆成北斗形状,正对着女帝常坐的雅间。师弟的声音像毒蛇钻进耳膜:“只要你名声扫地,这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鼓楼传来四更梆子声,随云乐突然反手扣住师弟腕脉,“师弟的《破阵乐》,怕是要改改戏词——”

  “你以为女帝真会留这个隐患?”雀回突然诡笑。

  铜盆里泡着卸妆的桑叶水,随云乐望着水面晃动的倒影:“留不留,并非你说了算。”

  他忽然起身,铜盆被掀翻,桑叶水泼了一地。

  他再次回到前台,继续排演盗仙草,往水衣里加垫了五层软绸。

  戏园子老板今日正好在,看见他出来,毕恭毕敬。随云乐轻咳着拢紧氅衣:“这几日排《雷峰塔》,总觉得气脉不顺。”抬头看见新换的鎏金匾额,刺眼得很,“艺绝无双”四个字淌着暗沉沉的光。

  昆仑山的布景是新扎的,纸糊的雪莲经不住后台穿堂风,颤巍巍晃着银箔剪的花瓣。

  鹤童的银枪|刺来时,他本该旋身避让,腹中却突然抽痛,整个人直直往刀戟丛里栽。

  满场惊呼声中,小花雀衣袍翻飞地跃上戏台。随云乐被她从后抱住时,听见她钗环刮过自己鬓边点翠的声响。

  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此刻竟比台上武生还快三分。

  “我没事。”他挣扎着要起身,水钻头面簌簌落了满地,“这场不排,七日后的正戏怎么办……”

  不顾众人劝说,随云乐坚持要继续排演下去。师弟隐在幕布后,看随云乐的白娘子在雷峰塔前甩出三丈长的白绫。鼓声越来越急,云乐的水袖突然乱了一拍,雀回看见他后颈细密的冷汗在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当“永镇雷峰”的唱词响起时,师弟的手按在威亚机关上,铜扣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白绫如银河倒卷,随云乐的身影在塔顶摇摇欲坠。师弟想起他们第一次登台,自己紧张得忘了词,是随云乐即兴加了段白口把戏圆回来。雀回却先他一步登台,在一众师傅面前,先露了一手。一个卧鱼旋得格外缠绵,鬓边绢花擦过青砖地,沾了星点尘埃。

  果不其然,当晚,雀回便被招进了老板府上。他爱听哪一句了,便让雀回翻来覆去地唱。这样的待遇,从前在随云乐那儿,可是从来没讨到过。

  “雀老板这嗓子,倒比随老板清亮些。”翡翠扳指磕在铜镜边上,映得雀回瞳孔幽深。他捻着金叶子轻笑:“师兄这些日子总说心口疼,前日唱《玉簪记》,生生把陈妙常的拂尘掉进酒盏里。”说着蘸了胭脂在帕子上画了朵半枯的芙蓉,“您瞧,这是不是像极了我师兄水袖上的绣样?”

  老板喝多了,什么都听不见。燕回将戏服塞到他手里,硬逼着他听:“这腰身怕是要放三寸,师兄近日总说戏服勒得喘不过气。”

  这时候,醉酒的老男人目光一闪:“随老板莫不是...”话未说完就被燕回塞了块碎银:“我可什么也没说。许是夜里贪凉,您千万莫同旁人提起。”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该做的我都做了。我让人在外面散他的名声。只是他得了女帝捧场,我没这个福气。您啊,排场上要是比不过,金子上比得过就行了。”雀回在大老板耳边吹气。

  大猫被捋顺了气,什么都能答应:“我已经给你去请了翁主。她跟陛下向来不对付,八成能帮你的忙。

  第41章 演砸了众目睽睽下腹痛

  古戏楼的后台,弥漫着陈旧戏服与袅袅青烟交织的气息。

  随云乐坐在一张略显破旧的木桌前,专注地描摹《目连救母》中的鬼面。身旁的铜香炉中,香烟缓缓升腾。

  随云乐手中的炭笔微微一顿,目光落在宣纸上那右脸带着狰狞疤痕的鬼面,仿佛看到了自己狰狞的内心。

  今日德昭翁主做东,在认识白傲月以前,翁主一直是他的金主。如今,雀回更得她看重。

  德昭翁主是白傲月姨姥姥的爱孙,白家人丁单薄,故而她一出世就封了翁主。白凌月几次想削掉她的爵位,都被大长公主劝下了。

  只是自打白傲月登基后,德昭翁主变本加厉,不但将自己的名字改成白莹星,非要与‘月’相抗,如今,趁着北厥使臣仍在京都,无诏,竟擅自从封底赶了过来。

  随着炭笔的滑动,青黑雾霭在纸上晕染开来,恶鬼仿佛从黑暗中缓缓苏醒。

  小花雀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走进来,轻手轻脚,生怕惊扰到他。然而,随云乐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袖风将桌上的画稿扫落。画稿如折翼的蝴蝶,悠悠飘向炭盆。小花雀想要伸手抓住,却已然来不及。火舌瞬间吞噬了画中的恶鬼,腾起三尺青光,仿佛是恶鬼在烈火中的挣扎与不甘。

  “告诉班主,今夜的《目连救母》我亲自来扮。”随云乐仿若未觉刚刚的变故,只是用银匙轻轻搅动着安胎药药。药汤在碗中打着旋儿,倒映出他半边完好的面容。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药汁被泼进炭盆,发出“嘶嘶”声响。

  一天一碗安胎药雷打不动地送过来,就是不见白傲月的影儿。

  难道程大将军真的将她软禁宫中?白莹星得了信儿,来‘清君侧’?

  “师兄真要自毁前程?”燕回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银针。他瞥见炭盆边未烧尽的画稿,残存的鬼面额角竟点着朱砂痣——与他昨夜给说书人塞钱时沾在袖口的胭脂如出一辙。

  随云乐摘下面具,疤痕在炉火映照下泛着琥珀光泽:“听说师弟排了新戏 ?“他忽然剧烈咳嗽,袖中滑落的帕子恰盖住案头药瓶。燕回瞳孔骤缩——那青瓷瓶上的缠枝莲纹,与他袖袋里的迷神散容器分毫不差。

  寒风卷着雪粒子扑进屋内,吹散了案上《白蛇传》戏单。他们同时伸手去抢飘落的纸页,就像当年共执一柄描金扇。

  “你留着这个做什么?”燕回捏着戏单的手指泛白,上面还有他幼时打翻胭脂染的梅渍。

  随云乐将炭笔在药碗里浸了浸,就着镜面霜花画了座雷峰塔:“昨夜梦见法海说‘妖魔易伏心魔难’。”笔锋突然折断,墨汁溅在燕回月白衣襟上,恰似当年坠台时喷在他脸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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