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轰然,他颤抖着双手近乎机械的靠近那张大床,手掌快要接触到床单的瞬间,又发了狂,一道金光闪过,床单已经变成一片碎片。
他是咬着牙给封烈打去电话的,接通的时候,嗓子哑得不像话,声音都在发抖。
“封烈,你对念念,做了什么!?”
“……”
回应他的,则是封烈的冷笑。
“已经和你没关系了,裴瑾。”
“因为,当你将念念地址交给我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出局了!”
第122章
接下来的几天,温念一直被封烈锁在卧室里。
他不出门,也不准她出门,就连吃饭,都是让佣人送到房间里,而他不去上学,不去社交,每天什么也不做,就这么从早到晚坐在房间中央,直勾勾的看着她。
疯子,封烈真的是个疯子。
曾几何时,谁能想到,向来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封少,有一天竟然会变成这样偏执执拗,只围着女人转的疯子?
封烈的房间很大,只一个厕所就比温念在贫民窟的整个卧室都大,可这宽阔豪华的房间却让她觉得无比逼仄,压抑得人近乎窒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小院回来后,封烈再没有对她用强,不知是怎么想的,他甚至没有再亲吻过她,几次想要触碰,都生生忍住,就连晚上睡觉,他都很自觉的一个人睡在床侧沙发上,让温念松了口气。
慢慢的,她也从最开始的紧张害怕,逐渐麻木漠然。
到后来,甚至能顶着男人直勾勾的目光旁若无人的读书笔记。
其实这些天,温念的心一直很乱。
只是想到裴瑾,就觉得心中一阵刺痛,那种无比难过的情绪,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裹挟着冰冷的雨滴和呼啸的狂风,又痛又冷。
封烈的说裴瑾抛弃了自己……
温念不想相信。
裴瑾怎么会放弃她呢?
那些往事,一桩桩,一件件,男人的温柔与包容,一次次将她从黑暗与无助中拯救出来。
在被封烈伤害的,走投无路的日子里,裴瑾就是照进黑暗中的那束光。
温阿姨见不到,墨墨不知所踪,裴瑾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是他,当着封烈的面,不惜与昔日好友翻脸,也毫不犹豫的将她带走。
是他,一次次向她伸出手。
在小院的这段时间,是温念难得的幸福时光。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比与心爱之人在一起更快乐的?
那些誓言,那些温存,那些爱意,美好得好像梦一般……
所以,怎么能割舍?
……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三天。
直到第四天的时候,封启宁再也忍不住了,老父亲带着护卫径直闯入封烈的房间,强行将他带走,关门的瞬间,温念与他眼神对视,她无比清晰的在他眼中看到了明明白白的杀意。
“阿烈,你到底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那你答应我的呢?”
“你要是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那个温念,绝不能留!”
不知是封启宁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封烈颓废了几天终于想清楚了,他不再将自己困于小小的房间里,而是打起精神,回到学校,去履行自己的承诺。
“我也要去。”
说起这话的时候,温念其实并没有什么自信。
经历了这么多,她对封烈的心情也很复杂,说不清是恐惧更多些,还是恨意更多些。
她曾经很爱他,可当初那样浓烈的爱意,如今却像是一阵风杳无痕迹。
如今站在眼前的,只是一个偏执霸道,不愿意放过她的疯子。
可她仍然颤抖着张口,瓷白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衫下摆,眼睛眨也不眨的仰起头,坚持。
“念念,你终于肯我说话了!”
“你终于肯理我了!”
却没想到,只是这样的一个举动,也让封烈激动的眼眶泛红。
他抬起手,似乎是想要触摸她的脸庞,却又在女孩莹润清澈的目光中败下阵来,颤抖着缩回手。
“别,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求你,永远都不要用这样生疏又恐惧的眼神看他。
“我已经发过誓,永远都不会再勉强你,再也不会让你伤心。”
“所以念念,让我们重新开始。”
“这次,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对你好,答应我,再给我个机会,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封烈到底还是答应了温念的请求。
事实上,他原本就没打算将温念一个人留在家里。
他可能是真的疯了吧,或者是脑子真的不正常。
几天几夜的时间,他就这样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女孩,描摹着她的轮廓,每一个动作,每一根发丝,像是要将她每一寸模样都刻印在自己的灵魂中。
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一辈子不出房门,就这样永远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心中也萦绕着无尽宁静与满足。
所以,封烈从未想过要将温念一个人留在家里。
之前置办好的别墅不行,安保齐全的封家也不行,她必须时时刻刻与他待在一起,一刻也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为此,封烈特意定制了一个手环形状的定位器,亲自带到温念手腕。
他转了班,从A班到D班,才一进门,便十分嚣张的踹翻了温念同桌的凳子,自己坐到她身边。
他变了很多,在某些地方又没变,在其他人面前,依旧是嚣张跋扈的封少。
温念与封烈的组合无疑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从操场到教室,无数惊诧的目光,议论纷纷。
“已经三个月了,竟然还没分手!”
“可恶,这个泥巴种到底用了什么下作的法子,竟然勾得封少对她如此着迷!”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又似乎并没有那么久,对于第一军校的其他人而言,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三个月,对于温念来说,却像是几辈子那么远。
当着封烈的面,那些惊讶异样的眼神不敢明目张胆,可温念依旧能感受到那些饱含嫉妒的指指点点与窃窃私语。
曾几何时,她最怕这些。
可此时不知为何,心中竟涌起一种麻木的平静,就像是被一层无形的茧包着,突然就觉得风淡云轻。
但是她想,她终究还是难过的。
那种恐慌的情绪不是因为封烈,而是因为裴瑾。
或许她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笃定,心脏就像是被泡在又酸又涩的柠檬水里,算不得痛彻心扉,却真的难熬。
几天下来,封烈就像牛皮糖一样时刻跟在她身边,无论是上课,吃饭,还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因着上次在D班大闹一场的缘故,如今那些同学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就连看向温念的目光中都是满满的敬畏与恐惧。
多可笑啊,几个月前,他们还那样冷漠的无视她所遭受的霸凌,将她受辱的惨状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肆意取笑,如今却换上这样一副小心翼翼的嘴脸,见风使舵。
可这样的反差并没有让温念感到半点报复的快感,反倒只觉得讽刺,和说不出的悲哀。
就好像,人真的分了三六九等,而所有人都是规则下的提线木偶。
班级里空位不少。
齐天娇已经很久没有来学校。自从上次的苏家生日宴后,她便请了长假,后来甚至连门都没出过,有人说她精神力不稳,基因序列崩溃,恐怕早已经到了堕落的边缘。
之前总是跟着齐天娇欺负她的那几个女生前些日子也请了长假,说是家里出了事,以后也就没有资格进入第一军校读书。
就连班主任老师都换了,原先的年轻女老师被辞退,新来的年纪颇大,面容和善。
她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时声音沉稳,目光却不时扫过温念与封烈,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
整个上课时间,温念始终低垂着头,装作没有注意到那些或畏惧,或讨好的眼神。
而封烈则一直在看她,即使在坐满了人的教室,他的目光依旧不做遮掩,明目张胆,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温念一个人。
第一节下课时,忍耐许久的裴瑾终于还是闯了过来。
一向温润如玉,气质淡雅的会长大人此时狼狈得不像样子,发丝凌乱,寻常总是一丝不苟的制服歪斜,白色衬衫领口敞开,哪里还有半点曾经的沉稳?眼睛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只可惜,还未靠近教室,便被封烈的几个跟班拦住。
“哎呦,会长大人,您这又是在做什么?裴家才刚刚摆脱危机,怎么又开始犯傻?”
吴垠是真的头大,和方谭两个一左一右,拦着裴瑾不得靠近,喧哗声才起,就见封烈整了整制服的领口,扭扭手腕,缓缓走了过来。
走廊上人不少,可没人敢上前。
昔日的好友再次见面,情况已经彻底掉了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