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谨遵王爷吩咐。”柳依依与苏婉儿齐声应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娇媚的笑容也有些勉强。
待鸣渊领着二人退下后,书房内重归寂静。褚霁起身,缓步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窗外庭院的景致宜人,春意盎然,但他的眼神却冷得吓人,他的皇祖母,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要出手干涉了。
柳依依与苏婉儿被安置进听雨阁后,起初几日尚算安分守己。
虽说是太后赐的奴婢,旁人多两份尊重,但也是照常干一些琐碎杂活,半点接近王爷的机会都没有。
二人起初的兴奋与期待,渐渐被焦虑与不甘所取代。
她们本就是太后精心挑选、悉心调教,用以笼络汝阴王、固宠分势的棋子。若不能近身伺候,得不到王爷青睐,她们的存在便毫无价值,日后回到寿康宫,也无法向太后交代。
一日暮色初临,天边晚霞似火。
褚霁自宫中议事归来,换下朝服,穿着一身墨色暗纹常服,沿着连接前院与后园的回廊,缓步往澄瑞堂走去。
行至回廊转角,假山石旁,忽闻一阵若有似无的琴声。抬眼望去,只见柳依依一身浅粉绫罗裙裳,怀抱一张蕉叶古琴,正娉娉婷婷立于一株初绽的西府海棠树下,人面花光相映,更显娇艳。
见到褚霁,她似乎吃了一惊,慌忙侧身避让,抱着琴屈膝行礼,眼波欲流,声音娇滴滴带着几分慌乱:“奴婢不知王爷回府,在此练琴,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她刻意调整了角度,让夕阳的余晖恰好勾勒出她窈窕玲珑的身段和一段细腻白皙的脖颈,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褚霁脚步未曾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瞬,只漠然道:“无妨。”
玄色衣袂拂过廊下的栏杆,身影已径直远去,仿佛她只是路边一株无关紧要的花木。
柳依依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才缓缓直起身。
望着那毫不留恋的背影,她脸上的娇媚瞬间褪去,贝齿紧紧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眼中闪过一丝羞愤与不甘。
苏婉儿则另辟蹊径,她不相信王爷这样权势滔天的人会不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
她细心打听到褚霁常在书房处理公务至深夜,便亲自在小厨房守了几个时辰,精心炖好一盏冰糖燕窝,用暖盅细细温着。
待到万籁俱寂,她提了食盒,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寝衣,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袅袅婷婷地来到书房所在的院落外求见。
值守院门的正是鸣渊。
“苏姑娘,夜深了,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擅扰。”鸣渊面无表情,拦在院门处。
苏婉儿眸中瞬间氤氲起一层水汽,语带哽咽,声音柔弱得能滴出水来:“大人,奴婢……奴婢见殿下日夜操劳,心中实在难安。别无他物,只亲手炖了盏燕窝,聊表心意……奴婢不敢惊扰殿下,只求大人行个方便,代为送入即可。”
她边说,边悄悄将一個沉甸甸、绣工精致的荷包递向鸣渊袖中。
鸣渊侧身避开,神色肃然,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苏姑娘,殿下的饮食自有定例,由专人负责,不劳姑娘费心。请回吧。此处乃王府机要重地,若再擅闯,卑职唯有依府规行事,届时恐姑娘面上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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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鸣渊:我是王爷王妃的爱情保镖
第102章 挑衅
苏婉儿看着鸣渊冷硬的侧脸,暗暗窝火又奈何不得,只能提起食盒扭着腰肢转身离去。
两人费尽心机的几番试探,皆如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别说在汝阴王身边伺候,连他的书房都进不去。
挫败之感与日俱增,眼见着大婚之期渐渐逼近,柳依依与苏婉儿心中愈发焦灼难耐。
若再无所作为,待正妃入府,名分既定,她们这些太后所赐的奴婢处境尴尬,甚至可能被随意打发。
“你们俩还杵在这做什么?清平郡主来了,还不快去伺候张罗?”后院的婆子见两人还坐在廊下偷懒,粗声喝道。
苏婉儿忿忿地撇撇嘴,正欲回顶,却被一旁的柳依依扯了扯衣袖,她不解地望去,只见柳依依笑盈盈地起身,“嬷嬷提醒得是,奴婢们这就过去,不知郡主此刻在何处?”
“就在海棠园,还不快去?”
“是。”柳依依拉了还坐着的苏婉儿一把,接过婆子递来的托盘,觑了一眼,托盘上是几叠精巧的花饼茶配。
苏婉儿有些不情愿地起身,端了拭手的巾帕,随柳依依朝着海棠园走去。
云裳今日只带了春杏来王府,是因着褚霁差人传话,说他新得了一批的珠宝玉石,让她来掌掌眼,挑些合心顺意的打大婚那日的首饰头面。
鸣渊早已得了褚霁的吩咐,亲自在正门迎候,恭敬地将云裳主仆引向内院书房,“郡主,我们王爷被陛下留下议事,烦请稍候片刻。”
云裳颔首,“正事要紧,大人若是有什么紧要事也尽管去处理,我便在这海棠园赏赏景也不错。”
鸣渊犹豫了一下,“王爷吩咐属下随侍在郡主身边,不可叫人冒犯冲撞了。”
云裳挑眉,她虽还未入主王府,但来去多次,王府上下早已将她看作主子,无一不敬重,“大人的意思是,这府里多了敢冒犯本宫的人?”
鸣渊正欲解释,便见苏婉儿与柳依依手里端着托盘,正慢悠悠地顺着抄手游廊踱步过来。
苏婉儿她今日穿着一身水绿色的绡纱长裙,体态纤弱,风拂过时,衣袂飘飘,更显楚楚动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赏花的姑娘,容貌更为出众的柳依依更是不遑多让。
云裳笑了,意味深长地扫了鸣渊一眼。
鸣渊:.....
走在前头的柳依依倒是一眼便瞧见了云裳,她虽未见过这位准王妃,但见其堪称绝色,衣着虽不算华丽,却气质出尘,鸣渊大人又是如此态度候在一旁,心中立刻猜出了八九分。
她眸光一闪,非但没有避让,反而加快脚步迎了上去,在距离云裳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屈膝,行了个看似恭敬实则带着几分敷衍的礼,声音娇柔,“奴婢柳依依,给姐姐请安。姐姐真是好容貌,好气度,难怪能得王爷青眼。”
柳依依见云裳油盐不进,又添了一把火,“姐姐有所不知,王爷平日里公务繁忙,时常熬夜,身边总需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姐姐还未入府,妹妹们只能暂时代姐姐服侍好王爷。”
这姐姐二字,叫得格外亲热,仿佛已是这府中之人。
云裳坐在海棠园里的玉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蹲身行礼的柳依依和苏婉儿,饶有兴味地问道:“姐姐?本郡主可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妹妹,两位是李家的人,还是皇家的人啊?”
云裳自然知晓太后赐人之事,也隐约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若只是赐些安分的婢女在府中伺候,她还没有这么小心眼,可偏偏是这样不长眼的,还挑衅到她面前来,那就别怪她小心眼一把了。
柳依依被噎了一下,她一个婢女哪敢说自己是李家的还是皇家的,只不过想试探下这位准王妃的深浅,没想到是个硬茬子。
身后的苏婉儿见柳依依落了个没脸,心中不忿,用手帕轻轻掩口,“姐姐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日后姐姐入主王府,执掌中馈,妹妹们还要仰仗姐姐照拂呢。”
柳依依也接道:“婉儿妹妹说的不错,这王府偌大,规矩也多,姐姐初来乍到,又在春坊生活了这么久......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吩咐妹妹们便是。妹妹们虽愚钝,好歹在宫中待过些时日,也略懂些规矩。”
话听着是讨好,实则是在暗讽云裳舞姬出身,不懂王府规矩,更是隐隐以半个主人自居。
听到这话,云裳身后的春杏气得脸色发白,刚要开口,却听啪地一声。
云裳一掌将柳依依的脸扇歪了去,又轻轻俯身,从苏婉儿手中的托盘取过拭手的巾帕擦了擦手,而后随意甩在她的身上,“好大的胆子,本宫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轮得着你们两个不知礼数的奴婢在这称姐道妹?”
声音依旧平稳,却透出一股冷意。
柳依依没料到她会直接在王府里动手,愣了一下,随即泫然欲泣,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姐姐……郡主为何如此说奴婢?奴婢们也只是一片忠心,想着伺候好王爷……”
“忠心?”云裳打断她,神色讽刺,“若真忠心,便该谨守本分,安守己处,而非在此搬弄口舌,行此等轻浮挑衅之事,看来宫中的嬷嬷并未将你教导好。”
柳依依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自从进了王府,她仗着有太后撑腰,又自恃颜色,何曾受过这等当面训斥?当下只低着头垂泪,显得分外可怜。
“郡主尚未过门,便如此苛待下人,将来入了府,还不知要如何跋扈!”苏婉儿看不过去,太后娘娘都说了,她们就是拨给王爷当妾室的,怎么着也算半个主人,怎能被一个未过门的准王妃如此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