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后,礼官奉上系着红绸的活雁,褚霁执雁的手稳如磐石,行礼时腰间玉发出细碎碰撞,清脆悦耳,云裳垂眸还礼。
依制行完奠雁、醮戒等礼后,新人被引至王府正殿——承运殿。
殿内早已布置得庄严肃穆,香烛高燃,礼乐齐鸣,晋元帝、大长公主亲临观礼,给足了排面。
在赞礼官的指引下,褚霁与云裳于殿中北向而立,行八拜之礼,拜天地、拜君父、夫妻对拜。
至此,大婚礼成。
王府内外大摆筵席,款待前来道贺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
繁华歌宴,金盘撒果,银烛烧花。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觥筹交错之间,尽是恭贺汝阴王大喜、鸾凤和鸣之声。
没人敢闹汝阴王的洞房,于是褚霁在外头意思性地陪了众宾客一盏酒就回屋了。
新房内红烛高燃,处处张贴着大红双喜字,喜娘唱诵着吉祥祝词,将两人的衣角系在一起,行合卺礼,结发礼。
喜娘将金剪呈上,褚霁亲自执起云裳的一缕青丝,又剪下自己的一缕,郑重地放入锦囊。
他的动作缓慢而珍重,指尖不经意拂过她的发梢,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结发为夫妻。”
云裳仰眸看他,“恩爱两不疑。”
喜娘与侍女们终于退下,厚重的房门合上,隔绝了外间的喧嚣。
新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余龙凤喜烛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云裳端坐在铺着百子千孙被的拔步床上,垂着眼眸,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滚烫,让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褚霁走近在她身前站定,并未立刻挑起盖头,而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嫁衣上那只用金线和孔雀羽线绣成的、展翅欲飞的凤凰。
“这身嫁衣,很衬你。”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低沉悦耳,“本王特意吩咐,要用最亮的金线,最正的红,才能勉强配得上你姿容的万一。”
说着,他取了用一旁的玉如意,缓缓挑开了那方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
珠帘被撩起,云裳抬起眼眸,毫无遮挡地对上他的视线。
烛光下,她盛妆的容颜彻底展露在他眼前,眉如远山,目似秋水,朱唇一点,在极致繁华的妆点下,美得令人窒息。
褚霁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他见过她清冷的样子,见过她柔弱的样子,见过她妩媚的样子,却从未见过她如现在这般,将艳色与华贵融合到极致,如同九天凤鸟,终于落入了凡尘,栖息于他的掌心。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替她取下那顶沉重的凤冠,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青丝如瀑披散下来,卸去了最隆重的装饰,她仰着脸看他,眼角眉梢还带着妆容的艳色,却因这散落的发丝,平添了几分平日里难得的娇柔。
“重不重?”他问,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被凤冠压出浅浅红痕的额角。
云裳轻轻摇头。
他的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唇上,如同最娇艳的花瓣引诱人采撷。
他俯身,缓缓靠近,温热的呼吸交织。
女子身上淡淡的熏香,像是迷情的香,勾得褚霁心浮气躁,他喉结滚动,眼眸深沉。
云裳嫣然一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红唇缓缓送上去。
半晌后,褚霁眸色深沉地退开身子,看着怀中的女子。云裳双唇红润,似还有点肿了,眼红了一圈。
褚霁怜爱地拂开她眼角的泪,替她拍了拍背,见她缓下来,大手握住云裳的腰,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往上一举,云裳直接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呼吸贴近,不等云裳反应过来,红唇再次被封住。
男人清冽带着酒香的呼吸卷席着云裳的感官,她眼睫颤了颤。
褚霁像是在试探着她的反应,碰触着,咬磨着,时而又缱绻地吸吮。
云裳有些喘不过气,想把人推开,结果压根推不动,他扣住她的手压在一边,眸色深沉,似是要将身下的女子彻底融入骨子里才甘心。
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根:“别乱动。”
“好歹让臣妾喘口气。”云裳面颊微红,喘息时间轻笑道,“能遇到殿下,当真是臣妾之幸。”
“不是幸,”他纠正道,指尖拂过她微热的颊边,“是命,你是我褚霁命中注定要携手一生的人。”
窗外忽起春风,卷着海棠花瓣扑簌簌打在窗纸上。
殿内红烛猛地跳跃,将相依的身影投在帐幔上,如一双交颈鸳鸯。
红帐缓缓落下,掩去一室旖旎春光,窗外,明月高悬,清辉遍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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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饱饱们来了就别跑咯,云裳和王爷大婚之期兔兔连更三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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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谢恩
虽是新婚燕尔,缠绵方歇,但宫规森严,入宫谢恩的时辰万万耽误不得。
殿外廊下,新拨来伺候王妃的侍女们垂手侍立,步履轻悄,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殿内休息的主子。
曙光透过镂花窗纱照进寝殿,榻上的人影动了动,褚霁默默闭上睁了许久的眼。
云裳嘤咛了一声,睁开眼便看见面朝着自己还在沉睡的枕边人。
睡着时的褚霁面容柔和许多,褪去平日的阴鸷凌厉,此刻他眉宇间竟带着几分恬静。
云裳悄悄起身,正要取过衣架上的外袍披上,右手被人往后一带,她唬了一跳,便听见身后传来略微沙哑的嗓音:“这么急着起来,怎么不多躺一会?”
他嗓音里还带着晨起的沙哑,尾音却缱绻如春蚕吐丝。
整个人被男子半搂在怀中,经过昨夜,云裳已知挣扎无用,认命地回头,便见褚霁好整以暇地支颐侧卧,墨发披散肩头,中衣微敞处露出锁骨,恰到好处地胸肌,再往下是......
云裳的目光一路往下,一时竟忘了应答。
“好看吗?”若不是她走了神,定能听出男子话中的笑意,但此时她刚睡醒,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就这么点点头,“好看。”
话音刚落,她的位置就发生了变化。
原本还只是被半搂在怀中,现在成了重新倒在榻上,云裳意料之外地眨眨眼,褚霁对她的迷恋,无论是身还是心,都远比她想象的要更深刻。
就在云裳持续走神之时,褚霁温热的唇,已从耳廓,落到了她的脖颈。
腰上覆着的大手微微用力掐着细腰,男子的呼吸慢慢加重,“只是看看怎么够呢?”
云裳绸缎般的长发在头枕下方扑开,红唇泛着光泽,像是一朵清晨绽放娇艳的红玫瑰,惑人至极。
褚霁的眸光暗了暗,忍耐地叹了口气,只小惩大戒般地在她的锁骨下方咬了口,不痛不痒,“叫人进来伺候吧,今日要一同入宫谢恩,再折腾下去,本王不敢保证这恩还能谢得成。”
他轻轻啄了口那红唇,翻身下榻,取过一件玄色暗金纹的常服披在身上朝外头走去,将内殿留给云裳梳洗。
内殿,云裳在春杏的服侍下梳洗妥当。
铜镜中绰约映出的容颜,犹带着初承雨露的慵懒与娇媚,眉间春山澹澹,眸底秋水盈盈,胭脂色自双颊漫染,直浸透雪肤。
忽见菱花镜面光线一滞,原是褚霁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他已更衣完毕,身上穿的是一套亲王常服,袍服上用金线绣着精致的蟠龙纹样,玉带钩腰,勾勒出挺拔的身姿。
大概是金线绣得多,瞧着比他平日的装束更喜庆些。
“本王来。”褚霁伸手接过春杏手里的犀角梳,立于女子身后,修长的手指穿过她如云鬓
发,动作轻柔如穿过竹帘的微风。
“莫动。”玉梳缓缓划过三尺青丝,在发梢处稍作停留,仿佛昨夜缠绵时他流连在她腰际的掌心温度。
梳了三梳后,他俯身将妆台上摆着的一枚芍药花簪在她鬓边,花影入镜,她看见铜镜里的自己,如初荷承露,新月染晕,在这晨光熹微的镜中,绽出第一朵圆满。
“好了。”褚霁打量了几眼,嘴角的笑意更重,“更衣吧,马车已在府外,本王在外头等你。”
云裳今日的着装,并无昨日大婚的隆重繁复,但到底改了身份,想不华丽都难。
浅浅水红的曲裾,反复裹身三重后,以绣带系腰,下露软银轻罗曳撒襞裙。
整理好衣袂后,因初春早晚仍是有些寒凉,春杏特地给她加了一袭天香色的镶裘软帽披风,披风别无多饰,只在下摆一侧绣了一枝舒展萼梅,若风大,则可戴上帽子取暖,素雅又不失富丽。
这一身从头到脚恰到好处,既不过于简朴,堕了汝阴王妃的身份,也不至于奢靡过度。
褚霁回过头时,便见女子迎风款款行步而出,青丝映花簪,耳坠明月珰,裙裾摇曳,双目晶莹,鬓边步摇辉耀生光,远远望去,恍若洛神出水,美不胜收。
褚霁递过手来,云裳握了上去,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稳稳地包裹住她微凉纤细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