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以祁没明白:“嗯?”
谢悦提起程聿。
“他啊。”严以祁恍然,谈笑间突然多了几分郑重,“我以前算是追过周舟。”
他不遮不掩,不慌不忙的告诉她。
谢悦有些意外,没想到这样他们仍旧玩在一起,下一秒严以祁解了惑,“我和周舟先是友情,再是合作伙伴,排在最后的才是爱情,所以不会在一起。
程聿不是针对我,他说话无拘无束惯了,正是朋友才会如此放松。你和我一起,以后会经常来往,多接触几次就知道他们都是那个德性。”
谢悦一直认为友情是庄重对待的,不会施加这种玩笑,这才意识到原来朋友之间相处也有千万种可能性。
不过,她只在京城待了一个月,见过他们一次,没来及琢磨更明白。
严以祁接了电话。
“哪呢。”电话那头是懒散散的腔调,一接通便先声夺人,“我今天出院了,晚上庆祝一下?”
严以祁轻笑:“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你他妈。”那头换了人说话,是裴书臣,“老子好不容易从我聿哥哥身上找点活动,你别搅黄了啊。”
严以祁看了谢悦一眼,而后说:“我今天有事。”
“不是,你一单身狗能有什么事?”裴书臣不听,催促着,“快点,奕仔凯子宋越都来,就差你了。”
“谢悦刚到京城。”
那头静下来。
过了会,手机重新回到程聿手上:“小白兔来了?”
第138章 严以祁×谢悦(2)
开着外放,很清楚,逐字逐句传进谢悦耳里。
谢悦迷茫看过来,不知道她和小白兔有什么关系。
那边还在说话,其中的戏谑意味太明显,“你这速度快啊,这才说完多久。调教小白兔就提上进程了。”
要说一开始没听明白,但加上调教二字,她也后知后觉这是什么不对劲的话。
“知道了。”严以祁匆匆应下。
利落挂断电话到侧眸看她,仅仅几秒钟的功夫,谢悦已经涨红了一张脸。
“他们……”严以祁一时无措亦无奈,不好解释说他们就是这样。
毕竟谢悦涉世未深,总不能要求她去迎合他们的圈子,他们的风格,迎合他们没有恶意的恶趣味。
这不是他的作风。
“没,没事。”谢悦说。
她上次就知道他的朋友行事张扬,说话没什么顾忌,又知道他们都很友善,所以没觉得冒犯。
只是脸上火辣辣的烧,控制不住,压下的心跳又乱窜、扑腾。
她转移话题,“你朋友今天出院,怎么了?”
“结扎,住了几天院。”严以祁告诉她,“周舟怀孕了,他们没打算要第二个,就去做了手术。”
谢悦哦了声。
严以祁问她:“如果不累的话,晚上要不要一起去?”
“好。”谢悦应下。
两人在外吃过饭,才回公寓。
到了晚上,他们驱车去目的地,是个环境清幽的小院,专门做杭帮菜。
到包厢时,里面闹哄哄,来了很多人。
“来了。”张凯看见他,打了个招呼。
谢悦跟着严以祁坐下。
她对他们还是有些陌生,见了紧张。但从小的教养礼仪很好,不会露怯,和他们打招呼,微笑。
“什么时候毕业的啊?”宋越问她。
“昨天。”
“昨天?”宋越没把她当外人,语气很熟,“早知道你昨儿毕业,咱们几个组团给你去送花,今儿刚好一起回京城。”
又啧了声,看向严以祁,“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都不告诉我们。”
严以祁说:“我也不知道。”
“你这未婚夫怎么当的,未婚妻毕业都不知道。”
陈奕阳看热闹不嫌事大,吊儿郎当,“这样的未婚夫,不要也罢。谢悦,你快踹了他,找下一个。”
严以祁承认的很坦率:“我的错。”
他确实不知道。
他们是联姻的关系,没有感情,自然没到天天问候的地步。他只知道谢悦今年毕业,具体到日期,就说不清了。
严以祁在这样的氛围中很放松,身体靠着椅背,头微微偏向她的:“之前确实做的不好,多包容。”
谢悦摇头。
要论不好,她这个未婚妻也未必尽职尽责。
京城一别,回到学校后,秉承着非必要不联系,她也从没关心过他的事。
包厢门再次被推开,周舟和程聿进来。
“哟,程公公让我们好等啊。”陈奕阳张口就是浑话。
程聿扶着周舟,面不改色的斜睨他一眼,语气懒懒:“怎么呢,你不结扎不照样没孩子吗。”
“那是我不想要。”
“你想要,又能去哪要去。”
“操。”陈奕阳骂了句,没讨到嘴瘾。
陈奕阳到现在还是游戏人间——反正他有权、有钱、还有一张不错的面孔,根本不打算被婚姻捆绑。
尽管可以婚后各玩各的,远不如现在自在。
他享受单身,措施一向做得很好,从没马失前蹄,碰上程聿这个有老婆就爱显摆的,真没辙。
于是,他朝严以祁扬了扬下巴,“兄弟,说点什么,挫挫他的锐气。”
严以祁付之一笑:“我和你一样,拿什么说。”
谢悦看了严以祁一眼。
“今天上午到的京城吗?”身边有人坐下,周舟和她说话。
谢悦回头,看见程聿扶着周舟坐下,面前的茶水贴心换成了热白开。
“嗯,上午到的。”谢悦看了眼她衣服布料下并不明显的肚子,问,“听说你怀孕了,几个月了?”
“才四个月。”
“感觉怎么样?”
“不算闹心。”
“那就好。”
周舟嗯了声,提起上午的事:“……程聿混不吝的,说话没个着边。我已经说过他了,你别往心里去。”
程聿听到,半侧过脸扬眉扫向谢悦:“是说错了。严以祁闷骚,你多,教导教导他。”
谢悦认为被教坏是一瞬间的事。
程聿说出“教导”前明显的停顿,她第一反应不是真正的教导,大抵和调教意味相同。
一时不知说什么,接什么,慌不择路去看严以祁,一只手搭上了她的椅背。
没有碰到她一丝一毫,却莫名令人心定。
严以祁越过她去看那边的程聿,嘴角的笑意径自蔓延开,似笼住了包厢内水晶吊灯的光泽,有什么风华在流转:“你的胎教真不一般。”
裴书臣说:“ta爸爸就是个混蛋,能说出什么好话。”
程聿半掀眼皮:“混账又能说什么好话呢。”
周舟在旁边笑的前仰后合,依稀回到了陈奕阳那幢郊区别墅,裴书臣眉飞色舞的告诉她,别人叫他混账,叫程聿混蛋。
她也把这件事告诉谢悦。
谢悦听了,抿着唇笑。
她其实不太理解这种理直气壮自己骂自己的行为,但也懵懵懂懂的明白是一种玩笑,是他们这些朋友间独有的相处方式。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快到八点半,严以祁起身要告辞。
正说话的张凯一愣:“这么早?不再坐坐?”
程聿刚出院,周舟怀着孕,严以祁也感冒,今晚顺势都没喝酒。
没下半场活动,不会搞到太晚,也没这么早回去的道理。
“感冒了,不是很舒服。”严以祁说。
张凯狐疑看他,没半分不舒服的苍白脆弱。
宋越先他一步插科打诨道:“行吧,回去记着吃药啊。你们小别胜新婚,可别急着给人传染了。”
一顿饭局下来,严以祁似乎也融入了他们,清隽的侧脸多了几分闲散,没否认:“知道了。”
他们一起离开。
出了庭院,谢悦斟酌着开口:“你可以不用将就着我的时间。”
除却那些听不懂的,无法理解的别有深意的玩笑话,谢悦的教养和出身注定她深谙听话听音的门道。
感冒是他的借口,是记得她的家规——不能在外待太晚,要养成早睡的习惯。
“没关系。”严以祁轻描淡写,“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你和我住在京城,总不能让你将就我的交友圈,又将就改变习惯。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现在也是一样。”
谢悦记得他说过的话。
——“我这里没有规矩,想回去就回去,想留下就留下。”
谢悦不得不承认,几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这么多年的人生,铺满了长辈的教条,密密麻麻的裹挟了她,告诉她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
就算密不透风到没有空隙,她也麻木的认为这就是她的天空,她不觉得难以呼吸,当然也很难从中得到畅快。
她罕见的毛孔舒展,身体有一点点与众不同的轻飘飘,也有一点点难以言喻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