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欧丽德西能够明白这个词的意思，“现在，许多炼金术士承担了这个责任，鉴定审判中被提出的证物是否真实。”
“不止如此。”行法官说，“我听阿德莱德说，你研制出了一种可以鉴定人族血液的药剂。我想，如果我们可以将这些鉴定的药剂与方法形成体系地使用，训练出有经验的‘法律证物鉴定者’，我们也可以还原许多事件的真相，使得法律的正义更加进步。”
大行法官罗斯·古德这样说，欧丽德西沉默了一会，才感叹道：“你是真正的行法官，法律的推动者，罗斯。在这种战争的危机之下，在被围困的境遇中，还能够思考空灵大陆上法律系统的完善。”
罗斯·古德牵了牵嘴角。
她说：“如果我们守不住卡德琳堡，如果露辛达王没有赢得这场战争，那么这两个职业的设立都是空谈：康斯坦斯与那些贵族绝对不会维系平等的法律。他们想要的是书写对于他们有利的统治，他们甚至不会尊重《海德博特法典》。”
欧丽德西默然。罗斯·古德平静地说道：“欧丽德西·阿奎塔斯，请你支持露辛达王，请你支持我们。我们需要每一个人，每一个像你一样有才华的人，与我们坚定地站在一起，为我们想要的空灵大陆战斗——我们必须，要守住卡德琳堡。”
欧丽德西嘴唇微动，刚刚想要说什么，卡德琳堡的城墙上，忽然有人高声说道：
“突发！突发事件——”
“瑞文蒙特城外，突然出现了一支对抗卡拉加朗公爵的骑士团！”
第61章 Chapter 61 最后的战争
Chapter 61
61.1
休·卡拉加朗公爵在康斯坦斯王子围困卡德琳堡的第一个夜晚，就已经离开了艾拉岛。
那时，瑞文蒙特骑士团的攻城兵士们正在卡德琳堡外面搭起营帐；夜空沉沉压在头顶，他们将属于卡拉加朗家族的“蔷薇权杖”旗帜插在主营帐的上方。
主营帐里住着攻城骑士团的指挥官，营帐正中放着一个炭火盆，暗红色的火焰时不时地跳动，将休·卡拉加朗公爵冷峻的侧脸照得晦暗不明。
康斯坦斯王子站在他的对面，他换下了庆典时的礼服，穿上了黑色的骑装。他的表情不像平时那样风流多情，而是显得有些阴沉——撕开了那一层伪装的假面，这似乎才是康斯坦斯·梅菲尔德真正的样子。
他望着卡拉加朗公爵，声音轻柔而危险：“哦，你说，你要离开艾拉岛屿，回到瑞文蒙特城去？”
卡拉加朗公爵仿佛没有听到康斯坦斯王子语气里的危险。
他淡淡地说：“露辛达王不是蠢人。她不会停留在卡德琳堡里，什么都不做。她一定会向北境与南境效忠王室的骑士团求助。”
公爵说着，目光平静地望向营帐里的地图。
“露辛达王的走狗里面，最忠心、最强大的一只狗，就是北境瓦尔德莫堡的灰狼。”卡拉加朗公爵扯扯嘴角，“她求助的第一个人选，一定是瓦尔德莫堡的灰狼。”
康斯坦斯王子顺着卡拉加朗公爵的目光望向空灵大陆的地图。他明白卡拉加朗公爵的意思。
“你认为，如果北境的灰狼要南下，那么，她第一个攻打的城市，就是瑞文蒙特城。”
“是的。”卡拉加朗公爵淡淡地说，“那是我的瑞文蒙特城，是卡拉加朗家族的领地。我不能坐视它被攻打。”
顿了顿，老谋深算的公爵笑了一声：“围困卡德琳堡，有你在这里指挥就可以了，殿下。我将瑞文蒙特骑士团的这一部分人交给你。我的领地后方空虚，我要回去，不能放任瑞文蒙特城一直保持这样的空虚。”
康斯坦斯王子没有立刻回答。
主营帐里陷入微妙的安静，只有营帐外偶尔传来骑士们铠甲碰撞的微小的“叮，叮”声音。
望着营帐里的炭火，康斯坦斯王子忽然笑了。
那笑容优雅而慵懒，唇角扬起的弧度和往常的那个康斯坦斯王子没有什么不同，充满了亲切而讨人喜欢的懒散。
“当然，我理解。”他说，语气温柔，“你们要回到自己的领地去。后方很重要，家族也很重要。”
听见康斯坦斯王子这样说，卡拉加朗公爵的手指微微一顿。
康斯坦斯王子一摊双手：“但是阁下，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擅长谋略的人。至少，面对我那英明神武的母亲，我并没有在谋略上胜过她的自信。”
康斯坦斯王子说的是实话。
那位露辛达至尊王，她曾经带领万泽塔帝国的骑士团击败了无数的敌人，她具有聪慧的谋略与果断的心。
卡拉加朗公爵望着康斯坦斯王子，王子向他笑笑：“我的母亲常说，如果我们自己没有聪慧的头脑，就要经常地聆听、采纳谋臣的意见。即使是三个并不聪明的谋臣，他们在一起讨论、谋划出的结果，也许也会比一个贤明的人独自考虑得更加周到。”
卡拉加朗公爵微微眯起眼睛，已经隐隐地明白了康斯坦斯王子的意思；果然，他听见王子笑道：
“卡拉加朗家族里，最聪明的头脑，除了我的柏莎，就是新任的子爵，瑟希里亚·卡拉加朗了。我可以请求阁下，将我们‘蔷薇权杖上最珍贵的露珠’留在卡德琳堡，成为我的谋臣，帮助我赢得这一场围困战争的胜利吗？”
卡拉加朗公爵盯了他一会，才牵牵嘴角，笑道：“当然可以。这是瑟希里亚的荣幸。”
在康斯坦斯王子围困卡德琳堡的第一个夜晚，休·卡拉加朗公爵和艾格尼丝·菲利克斯夫人，已经乘着飞马，离开了艾拉岛。
康斯坦斯站在主营帐里，盯着公爵与公爵夫人的背影，脸上温柔的笑容渐渐消失，神情逐渐变得阴鸷。
营帐里，康斯坦斯的守护骑士长低声地说：“就这样放任他们离开吗，殿下？”
康斯坦斯冷笑了一声：“休·卡拉加朗是一只老狐狸。瑞文蒙特骑士团与兵士团一共有近三万人，他却只愿意派出五千人前来卡德琳堡——他这是做了两手准备。”
骑士长明白王子的意思：“不论这场战争，我们和女王谁赢了，卡拉加朗家族都能够活下去。”
——康斯坦斯赢了，卡拉加朗家族与瑞文蒙特骑士团自然是帮助了王子的功臣。
康斯坦斯输了，卡拉加朗公爵与瑞文蒙特骑士团剩下的两万五千人便可以继续驻守在瑞文蒙特城，与露辛达王的王室对抗。
康斯坦斯冷笑：“如果我输了，那位老谋深算的卡拉加朗公爵，大概会将瑞文蒙特骑士团在卡德琳堡的所作所为一概推在柏莎身上——柏莎是我的妻子，她偷偷地带领瑞文蒙特骑士团的一小部分人支持我，这也没什么说不通的。他们只要和柏莎断绝关系，向神发誓他们没有参与这件事，便又能接着退回瑞文蒙特城，回到之前与王室对抗的微妙平衡中去。”
骑士长低声说：“是啊，露辛达王顾忌着他再瑞文蒙特城的三万人，不能轻易地攻打他们。这就是卡拉加朗公爵的倚仗。”
康斯坦斯神情阴鸷：“我还要利用瑞文蒙特骑士团，我不能和休·卡拉加朗这个老狐狸撕破脸面。我本以为，瑟希里亚·卡拉加朗是他和艾格尼丝唯一的孩子了，我留下她作为人质，能够让他改变主意，可是谁能想到，他连自己的孩子的安危也完全不顾惜。”
而休·卡拉加朗公爵和艾格尼丝·菲利克斯夫人乘着飞马回到瑞文蒙特城，艾格尼丝夫人对卡拉加朗公爵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最好能够保证瑟希里亚的安全。如果瑟希里亚出事了，我会将你那三个私生子全部杀掉。”
艾格尼丝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神情冷淡地从飞马的马背上翻身下来。
飞马停止瑞文蒙特堡的城墙上。半月曜日的深夜里，北境的风吹过城堡的高墙，将紫色的“蔷薇权杖”旗帜吹拂得猎猎作响。
卡拉加朗公爵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个年轻的巡逻骑士惊喜地说道：“是公爵与公爵夫人回来了！”
驻守在瑞文蒙特堡的骑士长已经匆匆地赶来了；看见城墙上两匹黑色飞马，他面色一松，单膝跪地行礼：“公爵。夫人。”
休·卡拉加朗公爵骑在马背上，垂着眼睛，目光快速地扫过城堡与城市的情形。
他沉声问道：“瑞文蒙特情况如何？”
“一切都好。”骑士长回答，“只是，卡德琳堡的消息……虽然我们尽力压制了一些流言，但风声还是传进了瑞文蒙特城。”
骑士长顿了顿，将声音压低：“城里有很多人感到不安，骑士团里，也有一些浮躁的气氛。”
卡拉加朗公爵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