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蕾妮，还是苏珊娜，都觉得巴塞洛缪姐姐就在圣岛学院里。
就像一场歌剧，某个角色被摘了出去，但所有人仍默认她的存在，并将情节进行下去。
贝栗点了点头，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展开，只淡声补充道：“而且还得再等一个人。”
“不知道要用什么条件才能让那个人同意跟着一起去呢……”
听到巴塞洛缪的低喃，结合梦中见到的场景，苏珊娜从模糊的话语猜到了‘那个人’，指的就是西里尔殿下。
“如果是姐姐的请求……”
微微敛下浅眸，苏珊娜小声地提示：“不管有没有交换条件，西里尔殿下都会答应的。”
红眸顿了一下，视线轻轻转向粉发浅眸的少女。
如果苏珊娜看得到梦里发生的原故事的一切，应该也能看到在原故事中，巴塞洛缪作为恶毒女配对她做的一系列坏事。
是因为这，苏珊娜才会总是对她露出畏惧的眼神吗？
“你的建议我会采纳，但我还是习惯用条件来换取对方的付出。”
贝栗淡淡地说。
第336章 蝴蝶胸针
康斯坦斯夫人的葬礼为期三天。
大部分贵族来到蝴蝶山谷参加第一天的悼念后就离开了，还有一部分与蝴蝶家关系亲密的贵族，会在城堡住下来。
贝栗正打算等葬礼结束之后到皇城宫殿一趟找西里尔谈一谈，结果从苏珊娜的口中得知，西里尔就在城堡里。
噢……今天西里尔还找她说过话？
贝栗没有一点印象。
她的思绪全被死亡占据了。
夜，如墨汁般漆黑。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城堡的石阶都看不清了。
走到客房门前。
手中轻握着用油纸包裹的食物，指腹还能感受到食物的温热。
‘叩叩——’
她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客房内传出一阵轻微的响动，片刻后，门被拉开一条缝隙。
她看到黑发紫眸的少年站在门后。
黑色的短发还滴着水。
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滴在淡蓝色的睡袍上。
冰冷的紫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他问：
“什么事？”
贝栗先将手中的油纸袋递过去。
西里尔垂眸看了一眼油纸包，没有伸手接，只是微微挑起眉梢，问：
“这是什么？”
“刚出炉的蓝莓派。”
贝栗语气平静地解释：
“殿下在学院时经常把它当早餐，所以我让厨房做了两个，给殿下加餐。”
西里尔的目光从油纸包移到她的脸上，紫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我晚上不吃东西。"
他淡淡地撇开视线。
贝栗的手微微一顿。
向管家询问西里尔住在哪间客房时，贝栗听到管家说殿下叫了份宵夜，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取消了，所以她才带来了两个蓝莓派来。
没想到这家伙在饮食管理上这么严格。
贝栗默默将油纸包收回身后。
“算了，给我吧。”
一只白皙的手忽然伸到她面前。
贝栗轻声地‘喔’了一声，又重新将油纸包放到他手中。
修长的手指轻轻拆开油纸，露出里面金黄酥脆的派皮。
西里尔低头咬了一口，蓝莓的酸甜在口中蔓延，微拧的眉头舒展开。
“味道还行。”
咽下后，他道：“不过，下次不要在晚上的时候送吃的来了，晚上吃东西，会让我变胖。”
变胖？
尊贵的西里尔王子殿下还会怕变胖？
“殿下已经是很标准的体型了，一点也不胖。”贝栗说了些好话。
“毕竟某些人不喜欢标准的体型。”
西里尔面无表情地说。
脑海中飞快闪过少年瘦削的身形
贝栗眨眼的动作忽然变得有些僵硬。
“西里尔殿下。”
她原本想直视对方的眼睛说这件事，但是听到这句话后，只能将红眸瞥向一边，干咳一声，才道：
“殿下，能离开圣托斯，去极南之地取一件东西吗？”
“交换的条件由殿下来提，只要我做得到。”她道。
刚舒展的眉头在听到她的话后，重新拧了起来。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不能随意离开圣托斯。”
紫眸在夜色中微微闪烁，西里尔放下手中的蓝莓派。
“这件事并不只是对我一个人重要。”
贝栗对他的回答不感到意外，她平静地抬起红眸：
“如果殿下愿意早点去极南之地取那件东西，圣托斯的那道预言或许可以早一点解决。”
“他们说，解决预言最快速的方法就是解决你。”
西里尔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语气漠然地提醒道。
贝栗站在原地，缓缓地问：
“殿下不知道陛下的想法吗？”
“巴塞洛缪——”
西里尔忽然伸手，白皙的手指钳着她的下颌，紫眸中带着几分警告：
“你知道自己正在跟谁说话吗？说话如果不知道收敛，或许某句话就会让康斯坦斯家族从圣托斯国度消失。”
贝栗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僵滞。
片刻后，西里尔松开了她，将脸转向一边，声音有些冷地说：“如果你不想嫁给我，还是尽快想好后路吧。”
贝栗不想扯这么远的，只好道：“我会带苏珊娜一起去极南之地。”
如果西里尔不去，她只能替代西里尔的位置。
“极南之地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听到她要带苏珊娜，西里尔的眉毛拧得更紧了，“那里的危险超出你的想象，即便是我，也无法保证全身而退，何况你要带着苏珊娜。”
“如果你担心苏珊娜，就和我们一起去。”
贝栗飞快地说。
西里尔倏然回头看她。
“为了什么？”
冰冷的紫眸中，有一丝恼。
“为了那个人？还是为了你自己？”他语气恼怒地问。
贝栗张了张嘴，最后轻声说：
“为了，结束这一切。”
绷紧的气氛忽然静了下来。
西里尔盯着她看了片刻，才开口，缓缓地说：
“你的执着让我感到惊讶，巴塞洛缪，但很遗憾，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理由是我一开始说的，身为圣托斯第一顺位继承人，我不能去那种地方。”
贝栗点了点头，像是预料到这个结果。
“如果殿下改变主意了，就对这枚胸针说。”
贝栗伸出手，一只黑色的蝴蝶在她掌心出现。
轻轻扇了扇翅膀后，展平，变成一枚黑钻石雕刻般质地坚硬的饰品。
“打扰了，殿下。”
她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脚步声和那抹银灰色一起，在走廊中渐渐远去。
西里尔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紫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黑色蝴蝶，冷哼着攥紧它，随即转身，关上房门。
第337章 她能听见
葬礼第三天的时候，放着康斯坦斯夫人尸体的水晶棺材就要下葬了。
天空依旧阴沉。
像绒布上堆积了一层厚重的尘埃，云层低低地覆盖在蝴蝶山谷的上空。
黑色的泥土被铁锹一铲一铲扬起，落在水晶棺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作为康斯坦斯家的长女，贝栗站在人群前面。
垂着眼眸，目光落在棺盖上逐渐被泥土覆盖的、康斯坦斯夫人的面容上。
那张脸依旧扑着厚厚的粉，唇上的红艳反而衬着耳下皮肤死亡的灰白。
她已经完全没有伤心的感觉了。
但是目光就是移不开。
她能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
或许是来自那些穿着黑色丧服的远亲，或许是来自西里尔。
她没有抬头，只是静静地站着。
直到最后一捧土掩盖了棺木，直到牧师念完最后的祷词。
葬礼结束。
因为死亡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开始散去，走向各自的马车。
纷乱的脚步，踩在湿润草地上，声音变得细微。
贝栗走到苏珊娜身旁，声音压低道：
“收拾行李，天黑我们就离开。”
苏珊娜愣了一下，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人群，同样压低声音问：
“父亲……知道我们要离开的事吗？”
“如果你没说，就不知道。”
贝栗言简意赅地回答她，语气平静。
“……那我能说吗？”
苏珊娜的声音更轻了，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贝栗‘嗯’了一声，安静了两秒，又提醒道：
“找个借口，否则父亲不会让我们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