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姚喜知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
就看林欢见已经向那歹人迎面而去。
姚喜知跺了跺脚,自知自己那三脚猫功夫的水平,待在这里,怕是也帮不上忙,不如早些去寻人,说不定还能请来救兵,听了林欢见的话,立马就跌跌撞撞朝前方跑去。
穿梭在林间,忍不住一回头,却正好就看歹徒竟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干脆利落地直接刺向林欢见要害。
“他有刀,小心!”
没想到林欢见身形一晃,竟比她想象中要敏捷几分——但也远远称不上身手利落罢了,但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偏身避过要害,却也依然被在右手臂上划出一道刀伤,顿时藏青色衣物上染出一片暗红。
林欢见身子紧绷,反而趁对方一击落空,反手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想要将匕首抢过来。
刀锋折射出刺眼的银光,刺进姚喜知眼中,见二人在僵持,姚喜知忍不住往回跑。
还没到他们跟前,两人却已经双双扭打着重重摔倒在地,枯叶混着尘土飞扬而起,翻滚肩二人又不受控制地朝一个方向滚去——
姚喜知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是一段长长的陡峭山坡。
猛地扑上去想抓住林欢见的衣角,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第64章 受伤 像是被戳中本就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姚喜知手脚并用, 一路跌跌撞撞扶着沿途的树枝岩石滑下山坡时,见到的便是林欢见满身泥灰草屑,平躺在地上, 却是双眼紧闭、一动不动,而那个歹徒就趴在他身旁不远处, 背上赫然正插着刚才那把短刀,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
林欢见身上也有不少血迹, 尤其是右腿上, 大片的暗红看得她心惊。
姚喜知踉跄着扑到林欢见身旁,扶起他的身子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膝头, 哭着唤了几声“欢见阿兄”, 但回应她的,只有林欢见依然紧闭的双眼。
颤抖着将手放在他的鼻间, 感受到仍然温热的呼吸, 姚喜知屏住的呼吸才一下子恢复, 紧绷的情绪放松, 眼泪瞬间决堤。
环顾了下四周, 又立马擦了擦眼泪, 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背上,手揽着他的腰, 准备起身离开, 指尖却突然传来冰凉湿润的触感,姚喜知愣了一下, 收回手到眼前, 瞳孔一缩。
这分明是满手的鲜血。
姚喜知死死咬着后牙,在心里不断默念给自己打气。
别怕,没事的, 一点小伤口而已,只要帮欢见阿兄包扎好,就不会有事的,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回去的。
咽了咽唾沫,余光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大石块,姚喜知拖着林欢见到石块旁倚靠而坐,浑身僵直地从林欢见衣领处解开外袍,褪下他右侧部分的上衣,从自己衣裙上撕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料,简单帮林欢见此前受伤的右手手臂做了包扎。
用布料打完一个结扣,姚喜知稍微松一口气,又看向林欢见右腿。
稍稍掀开些长袍,姚喜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刀也不知是刺得有多深,所以鲜血才已经渗透层层衣袍,甚至已经洇湿至了腰侧,所以她刚方才会触及满手血。
只是,这个位置……
竟然是大腿根部外侧。
姚喜知伸手试探碰了碰林欢见腿部的伤口,便感到手下的肌肤瞬间绷紧,昏迷的林欢见虽还是紧闭着双眼,眉间却已经痛苦地拧成一团。
这伤伤在这样的隐秘之处,虽是伤在外侧,可包扎时,动作难免……
姚喜知犹豫片刻,咬咬牙,开始动手伸向林欢见的衣物。
男女之防,哪里比得及性命安危重要!若不及时包扎,怕是血都要流尽了。
姚喜知先是颤巍巍解开他的腰带,褪去外袍,然后指尖放在他丝袴的系带上,犹豫着,正要将系带解开,一只冰凉的大掌突然将她的手按住。
“你这是做什么!”一道沙哑无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即使是气息微弱,也不难听出其中隐隐的羞恼。
林欢见醒了!
姚喜知本是喜出望外,下一刻却发现林欢见并未看向自己,而是双目紧紧盯着自己手上的动作,脸颊一下烧起来。
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我看你腿上受伤了,想帮你把衣物脱掉,包扎一下伤口。”
林欢见才发现自己的外袍竟然已经被褪去,再也维持不住平静,挣扎着要起身,却牵动了手臂的伤口,嘴里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你别动了,都伤成这般模样,还不好好歇着,要做什么等着我来便是!”姚喜知将林欢见按倒靠回石头上,又想继续。
回答她的却是林欢见的一声怒喝:“你给我住手!”
姚喜知吓了大跳,错愕地睁大了眼。
林欢见面色惨白,即使浑身无力,也拼劲权利从嗓子眼儿挤出几个字:“你把手,给我拿开!”
“可你这伤总得包扎呀。”
“我自己来!”
林欢见再次挣扎这起身,即使拉扯到了伤口,头还有刚才在山坡间撞击的眩晕,也只咬着牙关强撑过去。
又向姚喜知道:“你转过身去!”
他这态度,姚喜知也不免来了委屈和火气,气鼓鼓地从自己身上撕下一一片布料,恶狠狠地往林欢见身上扔去,然后起身背过身。
面向望不见方向的荒林,姚喜知观察周围的环境,但听见身后窸窸窣窣衣料的声音中偶尔夹杂的几声喘息,又忍不住想象林欢见此刻正在做什么。
解开丝袴系带?擦拭血迹?用布料缠上伤口包扎?
突然就听林欢见没藏住的一声呻吟,姚喜知下意识回过头,就看林欢见手臂的伤口在动作间又渗出血来,而腿上快缠好一圈圈布带也已经松散在腿边。
“你怎么样?”
林欢见却是无暇顾及她,拼命将外袍拽过来遮挡住自己腿间,大喝:“不是叫你转过去吗!”
满脸全是恼怒。
姚喜知浑身一颤,整个人呆住。
林欢见此刻怒容满面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林欢见发如此大的火气。
不明所以地睁大了眼,突然福至心灵,视线落到他腿间。
“你看什么!”林欢见的嗓音甚至变调到有些尖利,想转过身躲避姚喜知的视线,却手腿各受着伤,只能如同一只案板上无法动弹,任人宰割的羔羊。
姚喜知却抿抿唇,大步走回林欢见身前蹲下,在林欢见惊惧的目光中掀开他的外袍,虽是竭力让自己的视线不要看到不该看的地方,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儿也没停顿。
“你要做什么!”林欢见想拿尚还算康健的左手去阻拦姚喜知的动作,却被姚喜知一把挥开,反倒眼睛瞪得溜圆,呵斥他:“你给我老实点,不许动!”
林欢见被这声呵斥震住,一时竟忘了动作,接着就感觉到女子软润细腻的手触碰到自己腿部肌肤。
激得他浑身颤栗。
姚喜知余光看着林欢见像是被吓到了般双目失神,满脸惊惧,心里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从前臻臻总是四处上蹿下跳,有时候磕磕绊绊摔着了,也是我在旁边照顾她,一些事我都习惯了,你……不用这么介意。”
林欢见的脸色却倏地沉了下去。
既是为她说她已经习惯了照顾人。
也是为她将他与上官溱归于同类。
怎么可能相同呢?他和上官溱分明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
不,不对,他都称不得上是个男子。
又看向姚喜知在自己大腿根部包扎着伤口的手。
即使他已经将腿稍微移开,即使他已经拿外袍遮盖住自己,但姚喜知每次一将布料在她腿间缠绕,他就忍不住心口一颤。
像是被戳中本就脆弱的、岌岌可危的、一触即溃的自尊心般,林欢见拼命想躲开,离姚喜知更远一些,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感情上。
第65章 期待 对一个太监说爱,可笑不可笑!……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是觉得我不是个男人, 所以根本不用有男女之间的防备吗?”
“还是你觉得我现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赖你,靠着你的施舍, 所以你来当救世主来了?我不需要这些!”
林欢见话刚说完,立马腿上一吃痛, 倒吸一口冷气——是姚喜知手上猛地用了力,一点没收着力道, 将包扎的系带狠狠打成结。
姚喜知“唰”地起身, 居高临下恶狠狠地瞪着林欢见:“林欢见!你能不能不要整日胡思乱想!”
这声厉喝把林欢见都震住了,一时忘了反驳。
“什么怜悯, 什么不把你当做男子, 我从未有过这等想法,只有你自己在钻牛角尖, 一次次把我推开, 却又作践自己!”
“我从没把你的身份放在过心上, 你是普通人也好, 太监也罢, 我不在意!我一次又一次地主动, 你一定要凉了我的心,才会心满意足吗?”
林欢见突然泄了气, 许久之后才哑着嗓音道:“那是你根本没有真正认识过我, 不知道现在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