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徽直接就将这层窗户纸给撕破了,愈发叫人觉着郑氏面上无光。
福宁眼底露出几分愤恨来,才想开口就听自家主子含笑道:“我哪里会责怪妹妹,别说是天家了,就是寻常百姓人家,但凡是手里有银钱的,哪个不纳妾。殿下肯给妹妹你体面,也是妹妹自己挣来的,我只佩服妹妹,如何会怨怪妹妹呢。”
“说句真心话,我反倒盼着妹妹早些有孕,能给皇家开枝散叶呢。”
郑穗宁这番话倒叫崔令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种说不出口的憋屈。
郑穗宁没等她继续说,就起身带着福宁往外头走
去,崔令徽愣了愣,虽还想再刺郑穗宁几句,却也只能跟了上去。
马车徐徐出了二皇子府所在的巷子,一路往皇宫方向去了。
卫国公府大门口
崔令胭扶着陆秉之的胳膊进了马车,见着陆秉之上来放下车帘,她往车厢边躲了躲,离陆秉之远了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脖子。
陆秉之见着她的动作,轻笑一声:“放心,领子遮住了谁也看不见。”
说着,拍了拍自己身边,道:“躲那么远做什么,我难道还能在马车上做什么?”
崔令胭脸颊一红,上前拿手捂住了他的嘴,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要胡说,外头有人听见怎么办?”
陆秉之眉眼间都是笑意,揽着她的腰叫她靠在自己怀中,伸手拉开了她的手圈在自己手中,含笑应道:“知道了,都听胭儿的。”
想到昨晚陆秉之又骗又哄逼她做的那些不知羞的事情,崔令胭觉着这话半点儿都不可信。什么都听她的,明明这人一点儿都不听她的。
马车徐徐往皇宫门口驶去,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陆秉之先下了马车,又扶着崔令胭从马车上下来。
慈宁宫
太后见着陆秉之和崔令胭进宫,眉眼间都是笑意,满是慈爱叫崔令胭到自己身边坐了,瞧着她气色极好,从容温婉,瞧着还胖了些,心里头就知道他们夫妻两个相处的极好。
只有日子过的顺遂宽心,才能养出这般的从容,在她这个太后面前竟也少了几分拘束。
太后命人上了内务府送来的太平猴魁,又叫人拿了宫里头做的点心,就和二人闲聊起来。
崔令胭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不知不觉碟子里的点心就少了下去。
太后含笑看着她,瞧着她的好胃口却又愣了一下,下意识朝陆秉之看去,出声问道:“胭丫头瞧着丰腴了些,胃口也好,这莫不是有孕了?最近可叫太医诊过脉没有?”
太后在宫里头住了大半辈子,眼力是极好的,心中有了这个猜测也不必顾忌,便问了出来。
崔令胭脸颊一红,身边的陆秉之回道:“太医看过了,诊出来的是喜脉,所以最近胃口好些。”
太后一听这话,脸上的喜色掩饰都掩饰不住,对着崔令胭叮嘱了一番,又对着陆秉之道:“女子有孕可是大事,不仅你要注意着,身边伺候的人更要尽心,平日里的吃喝也要注意。”
太后说着,又继续叮嘱了几句,虽未明说,却是叫陆秉之莫要欺负了人。
崔令胭早已不是未出阁时什么都不懂的,如何听不出太后的意思,她脸颊一红,心想陆秉之只会欺负人,哪怕顾忌着孩子不碰她,也能叫她面红耳赤,哄着她做些羞人的事情。
想着昨晚种种,崔令胭觉着自己脸颊都在发烫,此时耳边传来陆秉之清冷好听的应承声:“孙儿知道轻重,怎么会欺负人。”
太后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外孙清冷自持的性子,更知道他不是那等好女/色的,所以听他这么说自然也就放心了。
崔令胭听着陆秉之这话却是心中不由得腹诽一声,但也不敢戳窜陆秉之的谎话,只是在太后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瞪了陆秉之一眼,然后很快收回了视线。
陆秉之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眼底有着浅浅的笑意。
安阳宫
淑嫔见着郑氏带着崔令徽进宫,微微蹙了蹙眉。
儿子洞房花烛夜宿在了崔氏那里,这令淑嫔愈发不喜崔氏,觉着崔氏勾得儿子没了分寸,连这点儿脸面都不给郑穗宁这个妻子。
即便心中知道萧则的性子,可淑嫔是当母亲的,总喜欢将过错往旁人身上推,而不是儿子行事肆意妄为,不顾流言蜚语。
所以,淑嫔见着郑氏和崔令徽请安时,只含笑对着郑氏道:“穗宁你起来吧,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说着,像是没看见依旧保持着行礼动作的崔令徽,叫郑穗宁在软塌前坐了下来。
郑穗宁并不因着淑嫔叫崔令徽难堪而心中欢喜,这些个手段只叫她觉着厌烦,她缓步上前坐在软塌上陪着淑嫔说了会儿话,便看了脸色有些发白的崔令徽一眼,开口求情道:“崔氏昨晚侍奉殿下辛苦,娘娘看在殿下的面儿上,还是叫崔氏起来吧,免得殿下知道了不高兴。”
郑穗宁这话明显是替崔令徽求情,言语间又将萧则搬出来,淑嫔本就没有理由责罚崔令徽,此时听着她这话便对着崔令徽淡淡道:“你起来吧。”
崔令徽起身,身子微微晃了晃,脸色有些发白。
淑嫔瞧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不屑,想着这崔氏就是拿这副模样勾引了儿子的。原本在宫中的时候儿子还对崔氏平平,只当成个玩意儿罢了,这才过了多久,也不知崔氏如何入了儿子的眼,竟在大婚当日宿在了她房里。
莫不是学了什么狐媚的手段,在床榻上专会勾人了?
这般想着,淑嫔出声道:“崔氏你也是出自高门大族,该知道自己如今是个什么身份,当妾就该守着妾室的本分才是,莫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闹得则哥儿后院不得安生,本宫这话你可明白?”
崔令徽眼中闪过一抹难堪,此时却是不敢表露出半分委屈和不快来,她之恭恭敬敬道:“是,妾谨遵娘娘教诲。”
淑嫔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对着郑穗宁温声道:“则哥儿是有些对你不住,你多体谅他,不管如何,你才是正儿八经的皇子妃,其他的妾室即便得宠,甚至生下孩子,也越不过你这个正室去。”
这些话在昨日萧则带郑穗宁进宫请安的时候淑嫔已经说过了。郑穗宁知道,淑嫔是怕康寿侯府有意见,是在安抚康寿侯府,也安抚她这个儿媳妇。
郑穗宁心中比起委屈,其实更多的还是一种无力,因为她早就知道萧则不是良人,甚至没有该有的品性。所以,听着淑嫔这话,她心中并不为所动,更不觉着淑嫔替她敲打崔令徽有半分用处,却也装出几分感激来,对着淑嫔道:“儿媳明白娘娘的意思,殿下贵为皇子,儿媳能嫁过来已是高攀了。儿媳会和殿下好好相处,不敢说委屈。”
郑穗宁这番话说下来,淑嫔心中便对这个儿媳愈发满意起来,想着郑氏虽是丧母长女,可到底在府里受过磋磨知道人情世故,所以也没有寻常高门贵女身上的那股子骄纵和矫情,倒是好拿捏得很,不怕她和则哥儿不和闹到宫里头来,害得则哥儿失了皇子的体面,惹得皇上不喜。
正说着话,外头有宫女进来回禀:“娘娘,卫国公世子带着崔氏进宫来给太后请安了,这会儿正在慈宁宫呢。”
淑嫔听着这话,眉头就是一蹙,想起外家派人递话进宫,说是则哥儿大婚那日崔氏是如何堵得外家那边的女眷说不出话来。
她没好气道:“陆秉之不过是太后的外孙,又不是嫡亲的孙儿,这时不时进宫打的是什么主意,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她说着,想了想,就对着郑穗宁道:“咱们也过去给太后请安吧。”
说着,她看了眼下意识攥紧手中帕子的崔令徽,淡淡道:“你也跟着吧,则哥儿大婚那日你那继妹也去了府里,却是没机会见你这个姐姐,本宫宽厚,今个儿也叫你们姐妹见一面,免得侯府觉着则哥儿亏待了你。”
第158章 怨怼
听着淑嫔的话,崔令徽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知道淑嫔是不喜她,所以故意想叫她在崔令胭面前难堪。
她迟疑了一下,就听淑嫔带着几分不屑道:“怎么,你是不想领本宫的情?”
崔令徽心中纵是这般想也不敢将话说出来,只能挤出一个笑意来,道:“娘娘误会了,妾只是自知身份卑微,怕到了慈宁宫惹得太后不喜。”
淑嫔毫不在意道:“无妨,你到底是伺候则哥儿的人,出身也和秋宁她们不同,太后顾忌则哥儿总不会当场叫你难堪的。”
说完这话,淑嫔就扶着郑穗宁胳膊往外头走去。
崔令徽咬了咬嘴唇,只能跟在二人身后。
去慈宁宫的路上,淑嫔句句都是对陆秉之这个卫国公世子的不满,对着郑穗宁道:“他纵是淑宁长公主所出论身份也越不过则哥儿去,却是不知尊卑,竟敢不将则哥儿这个皇子放在眼里。若不是这个缘故,则哥儿如何会和他过不去?可偏偏,太后偏心,陆秉之又惯会摆出那副清冷淡然的样子,倒显得则哥儿是故意和他过不去了。你是则哥儿的正妻,往后也时常进宫陪陪太后,若能讨得太后喜欢,也能对则哥儿有份儿助力。可别叫陆秉之夫妻处处讨了太后的喜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并非世子,而是皇上亲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