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隐秘的心思,她是如此得清楚明白。
看吧我就是这般的人,完完整整地摊开在你面前……
你却依旧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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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袖中取出一面铜镜,丹姝将它摆在案上,影影绰绰的镜面如水一般。
清晰地映照出二人相依的样子。
玄霄心口密密麻麻地涩疼,明明他此刻与丹姝靠得
如此近,却仍觉得不够。
恨不得将自己融进她的骨血,日夜相连。
他侧过脸揽过她的颈,将自己送上去,唇齿纠缠。
丹姝好笑地不断琢吻玄霄的唇间,还能分心地从袖里掏出人间的那些瓶瓶罐罐。
“你专心些……”
丹姝安抚般舔了舔他齿间,一抹湿润探进那人口中,劫掠一番,看他狼狈地招架不住。
却又完全沉溺于眼前人的柔柔情意中。
像是泡在了蜜水里,酥透了筋骨。
“你瞧这个,人间管这个叫石黛,可以画眉,这个是妆粉……”
案上摆开一摞瓶瓶罐罐,还有一罐子口脂散发出淡淡的桃花香。
丹姝拿起一块石黛,左瞧右瞧迟迟没有动作。
“不是要画眉吗?”玄霄看她,忍不住问道。
“已经很美了,无需妆点,况且,”丹姝将玄霄的脸扭过去:“你这样看着我,我如何能画好,手一抖,给你画出个连眉。”
闻言,玄霄更不肯闭眼了:“你若是给我画丑了…”
他不想丹姝看到他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他在她面前须得完美无瑕。
“快快快,”丹姝用手刮了刮他的脸颊,轻轻按住他颤抖的羽睫:“快,闭上眼。”
丹姝挑着他的下巴,轻柔地用石黛勾过,勾出一道细长的眉,划入鬓中。
推开口脂盒子,飘出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
玄霄忍不住睁眼,见她笑便以为给自己画毁了,忙移过来铜镜。
眉如远山,目若秋水,颜若渥丹,直堪比三春秾艳。
“听说这口脂是桃花味的。”
丹姝抬起手指,沾上玉盒中一点淡红,贴在他唇间一点点地抹匀。
抹匀了口脂,指尖却不曾离开,直将柔嫩的唇瓣欺得艳红。
玄霄探出一点舌尖,轻轻扫过:“真的有桃花味道,甜甜的。”
“你故意的。”丹姝掐住他脸颊,心知方才还那么害羞的人,一旦开了窍,浑身都是勾引的点子。
“真的有桃花味,你尝尝。”玄霄倾身靠近她,启唇便是一阵清甜的桃花香气。
有人邀请可怨不得她了。
丹姝咬住那人的嘴,封住了他断断续续的话,一吻方毕,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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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穿起衣裳,想起丹姝从凡间回来时,似乎还带回了别的什么。
脸色有些难看,只是很快收敛起来,不想丹姝瞧见。
神识扫过灵枢宫外的云门,赤鸢正垂头丧气地蹲在玉阶上。
玄霄不经意地问起:“你这次下凡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算不得什么,一个小插曲而已,”丹姝正倚在榻上。
“插曲?灵枢宫外的那只鸟也算插曲吗?”
丹姝这才想起,赤鸢还孤零零地外面呆着呢,便想去瞧瞧,只是才刚站起身,便被玄霄扯住了衣带——
“你不许去!”
他仰着脸看他,眉眼间凝了霜雪。
丹姝坐回来,好笑地吻了吻他唇角:“怎的,吃醋了?”
“是,他长得很美。”
龙族偏好美人人尽皆知。
“世间还会有人比你更美?”丹姝拥住他,埋在他颈间,贴着那柔滑的肌肤:“我这次下凡多亏他替我指路,再没有别的。”
玄霄看着窗外玉兰,不说话。
丹姝瞧了几眼,摸上他雪白的耳垂,指尖掐住一点缓缓地揉,直到红透——
“啊——!”针刺似的一痛。
玄霄眼里渗出泪来,望向镜中。
雪白的耳垂上一抹红,薄嫩的皮肉穿过了一只华丽翎羽所作的耳珰。
朱红一点,是刚刚丹姝替他穿过血肉刺出的耳洞。
翎羽下垂着一段细碎流苏,随着晃动绽出流光。
“喜欢吗,真的很美。”丹姝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掐住他的脸,一同看向铜镜。
手指不断摸索那只耳珰:“是用他的羽毛做的,不然我也不会特地救他……”
“喜欢,只要是你送的,就都喜欢。”玄霄靠在她怀里,不再提赤鸢。
*
另一边,赤鸢同含明一块坐在云门下。
含明见他探头探脑,忍不住问道:“你,你为何会跟着她回来,你是她什么人?”
“她,她是我的主人。”
“呸,胡说,她怎么能是你的主人!”含明站起身来:“你修为不高,怎么能来天宫,快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赤鸢一张脸太过艳丽,含明隐隐不喜欢,莫名想赶走他。
赤鸢赶紧抱住旁边的树,死也不肯撒手:“我才不走,我要等我的主人出来!”
见他二人争辩,一旁的降娄凑过来:“含明,星君还不曾出来,可需要我去瞧瞧?”
“我们家星君等了许久才等到她来,星官何须多此一举——”
降娄面有讪色:“怪不得那日我提起辛闰,星君面色不豫,原来已是心有所属……”
不知星君会不会介意,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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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枢宫里,丹姝已经穿戴妥帖,回头看见大殿中一片狼藉,脸色一红。
她神志昏昏时,控制不住化出了龙尾,将内殿捣得凌乱不堪,简直比与人斗法还混乱。
二人耳鬓厮磨时丢下的衣裳也混作一团。
便抬手施展一道仙诀,将那些翻倒的玉案与桌榻整理干净。
玄霄走过来,细心地抚平她衣衫褶皱,将天箓递过去:“玉清已经召回了一位司命,你可知道吗?”
“我本就无意司命之位,”丹姝点头,浑不在意:“下凡前,我已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这次下凡,是玉清上相要我去收回古神噎鸣的神力,才走得如此匆忙。”丹姝不想瞒着他。
玄霄的手一顿:“下次无论是下凡还是去何处,要记得告知我一声。”
还是该与她熔炼一件法衣……
“好,我如今不也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丹姝伸开手臂转了一圈。
她想自己金身未成一事,玄霄大概已经察觉到了。
不过这件事此刻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我该去向玉清上相复命了,司命之位有人接替,生死簿也该交回去了。”
玄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丝丝缕缕的情意像水一般淹过来,只一眼便被勾走了丹姝的魂。
她忍不住掐着他的脸:“做什么这样看我?”
“我看你都不成了?”玄霄的眼神雪似的浮在她身上:“我担心你…啊!”
丹姝一口咬在他颊侧,又咬又舔。
她实在是忍不住。
玄霄轻声喊痛,却也不反抗,只问:“你听没听到,我担心你。”
“嗯,听到了……”丹姝嗯了一声,收起尖利的牙齿,轻轻舔咬一番:“别怕,不会有事的。”
抬手将他脸上的水痕抹去,丹姝撤去灵枢宫的禁制:“我若再不去玉清天走一趟,天兵天将怕是要来请了。”
离开时,玄霄勾住她手指:“你若是修持不稳仍需疏解,便到灵枢宫来……”
“疏解倒是不用了,”她微微凑近了玄霄身侧,轻声问:“我若只想与你寻鱼水之欢难道就不能来?”
丹姝一口咬在他脸侧,趁玄霄没反应过来前,大踏步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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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等了许久的赤鸢见到丹姝出现,眼前一亮,几乎是跳起来三两步窜到她面前:“你,你怎么才出来,我等了你好久啊……”
说完,他拉住丹姝的手臂偷偷告状:“这个小童子不喜欢我,他要赶我走…”
“站直了,歪歪扭扭像什么样子,”丹姝拨开他的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边的含明:“是我带你入天宫,你去哪,由我说了算。”
凑过来的含明刚好听到这句话,有些委屈地瞪了丹姝一眼,扭头跑了。
赤鸢像打了胜仗一样,揪了揪自己的衣摆:“那根翎羽你送给他了吗,那可是我浑身上下最漂亮的一根羽毛了——”
“哎,你等等我呀!”
丹姝踏上云,赤鸢手忙脚乱地扑过来:“别丢下我。”
“等会我会将你送去司命殿,现在要去的地方,你绝对不能放肆,听见了吗?!”
赤鸢赶紧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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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放肆的地方,自然就是玉清天。
而今她手持天箓,已经可以自由出入。
也该是玉清上相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只不过踏上玉阶时,丹姝看见了一个,她并不想看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