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春脸色难看,若有所思:“父亲之前到底去了哪儿,又为何突然出现,又为何突然被定罪?”
……
倚寒拉着冯叙离开,冯叙看她急匆匆的,莫名问:“你去哪儿啊?”
“上次的药吃完了,再去抓两幅。”
冯叙愣了愣:“不应该啊,这么快?”
“少废话,你先回去吧。”倚寒来到府上药房,冯氏乃医学世家,府上自然配备药房,她进了屋,四处瞧了瞧,药房内只有两个药童在。
她从袖子中掏出方子淡淡道:“你们先去忙别的,我先抓两幅药。”
药童乖乖应了声,掀帘出门了。
倚寒赶紧四处搜寻,按照记忆抓了几味活血化瘀的药物。
她心头砰砰跳,她没开过这种药,不知道剂量如何,便又拿了一瓶保险子,防止出血。
抓好药后她缠了线提着出去了。
现在她还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孕,先把药抓好,免得到时候出不了府,打草惊蛇。
梅虞已经休息了,大闹一场身心俱疲,倚寒也没打扰她,径直离开了。
回到国公府,老夫人身边的赵嬷嬷过来寻来她,问长公主缘何要请她过去。
倚寒拿出早就想好的谎言:“殿下叫我过去询问了一番近来,大约是想试探我与兄长……”
赵嬷嬷了然:“二少夫人既然回来了,那就赶紧回院子罢,免得被人嚼舌根。”
倚寒嗯了一声。
又过了四五日,前线传来了消息,大捷,凌霄侯率军突围,以少胜多,击败女真悍猛铁骑,女真节节败退。
原本被攻破的失地也再次收回,呈现一片所向披靡之势。
消息很快散了开,百姓间低迷的气势陡然昂扬来起来。
国公府收到消息后原本肃穆的门庭热闹了起来,老夫人跪在佛堂内眼眶湿润。
倚寒得知消息后没什么反应,仿佛本该如此。
朝中官员一扫先前愁绪,大早上的聚在紫宸殿前商谈此事,韩忌重重咳嗽了一声,众人声音才逐渐变小。
他独自去往宣政殿,叫内侍通报。
进了殿内,淡淡的龙涎香弥漫在鼻端,他不动声色扫视着天子的脸色。
“宁卿果然不凡,如此战局都能扭败为胜,韩卿啊,你说他会不会……”官家欲言又止,韩忌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陛下既怕,那便把他召回就是。”
官家怔愣:“可仗还没打完,宁卿说现在正是歼灭敌军的好时机,他向平阳府已经发出了调兵的信函,宋将军已经在路上了。”
“凌霄侯已扭转战局,女真一族已然被逼回边界外,凌霄侯想深入围剿,一举歼灭,他并没有兵权,为何不向陛下请示便调兵呢?陛下难道不怕他等到援军歼灭女真政权后再携兵重返吗?一只脱了僵的野马是再难掣肘的。”
官家陷入纠结。
“女真已经败了,俗话说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她们定是已经被我大周震慑,不敢再犯。”
官家当即颔首:“丞相说的有理,传朕旨意,命凌霄侯班师回朝。”
只是不曾想到,这一召,连下了十二道金令折腾了近半个月方把人勉强召回。
安阳
薛慈满脸灰败的扔掉了兵器:“这陛下到底怎么想的,是在玩闹吗?他到底知不知道边疆有多少百姓死于战乱,现在班师回朝?女真人就在隔壁虎视眈眈。”
砚华也气得要死,一众将士怨愤冲天。
他们的血液还在沸腾,一双双眼眸泛着血气,全都盯着宁宗彦做决定。
昔日高高在上、锦袍洁净的侯爷也灰扑扑的,英挺的脸颊一侧还残存着刚刚凝固的血痕。
到处是一片硝烟、腐尸、以及黑乎乎的脸颊,希冀的看着他。
他心头梗塞,艰涩难言。
满是血痕与脏污的手缓缓放开了长戟,任由其扑通摔在了地上。
“回临安。”
而与此同时,倚寒给自己把脉,手腕处如走珠般滑利的脉搏清晰跳动,而自己的月事已经迟了好几日了,倚寒心头顿时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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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战役参考的是历史上的事件。[比心]
第66章
那一瞬间, 倚寒脑中迅速的闪过了多种可能,并且附加了很多的后果。
最后暗暗斥骂宁宗彦,简直是混蛋。
她当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居然玩儿起了阳奉阴违,又骗她, 给她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她现在还在丧期啊, 还为衡之守丧,要是祖父知道了,肯定会对她失望的。
她气的太阳穴发疼,把桌子上的书全扔了出去,还惊动了何嬷嬷:“二少夫人, 怎么了?”
“没事, 掉东西了。”她平静说完, 矮身又捡了起来。
她开始思索如何才能悄无声息的落掉这个孩子。
她是个大夫, 自然不会稀里糊涂急急忙忙的就喝药,此地是国公府, 身边还有何嬷嬷在, 做这事比之生育一样麻烦。
她抓回药后翻找医书时才发觉远比她想象的麻烦。
更甚至,用药多少, 克数都是有讲究的, 需要更加有经验的大夫根据自身身体状况调整,稍行踏错, 带来的后果可能会血崩、后遗症。
更别说还得有人伺候、看顾, 处理后续。
她头痛地捏了捏眉心。
最好是出门一趟, 留够修养的时日,然后再完好无缺的回来。
“什么?你要回庐州?”老夫人吃了一惊,拧眉看着她, 满脸都是不悦。
“不好好在府上呆着守丧,去庐州做甚?不是我说你,前儿些我才与你祖父说了,要好好照看,这世道还在打仗,你一个柔弱妇人,出去了出什么事儿我还怎么跟你祖父交代。”
提及祖父她面色闪过犹豫,但她垂下头:“昨日衡之给我托梦了。”
老夫人眉心一跳:“什么?”
“他怪罪我呢,怨我没好好照看好崔叔,叫他就那么临安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消陨了,所以孙媳琢磨着还是得亲自给崔叔立坟去,崔叔是庐州人氏,还有一些亲戚在,怎么着也不能不明不白连告知都不告知罢,孙媳到时候寻到亲戚,给一笔银钱安置,再为崔叔办个葬礼,也算全了这养育之恩。”她擦着眼泪道。
老夫人却是心里一咯噔,瞧她,这事情频出的连这么重要的事儿都忘了。
崔长富好歹也是她孙儿的养父,人没了竟连个着落都没有,若是日后被庐州的亲戚寻上门儿来岂不是落人把柄。
得亏是冯氏提了。
她犹豫一下:“你说的有理,赵嬷嬷,拿一百两银子给倚寒,就当是我出一份力,拿过去给他们安置了罢。”
“但你一个人去也不成,叫何嬷嬷跟着你,我再拨给你几个婆子丫鬟,再带些护院,走水路快,快去快回。”
倚寒心头一喜:“是,多谢祖母。”
她快步回了兰苑,何嬷嬷赶紧指挥下人给她收拾东西,倚寒淡淡道:“不用带太多,箱子什么的就没必要了,从轻从简吧。”
“唉好。”何嬷嬷感叹她真是没什么架子,换作旁的夫人们,阵仗大到恨不得到处宣扬。
倚寒都琢磨好了,庐州有崔叔在,到时候她去了就装作刚刚发现崔叔没死,这样何嬷嬷也不会怀疑,去都去了,就在庐州住个十天半月,期间再与崔叔再行商议。
再者先前崔叔走时急急忙忙,她也没与崔叔见上一面,不知道现在他过的怎么样了缺不缺钱。
衡之走了,她得负责给崔叔养老。
临安城待的她沉闷,她已经好久没有出去过了,也幸而宁宗彦打仗不在。
她东西收拾的很快,半日就好了,定的车程在第二日,她又写了封信叫人送去冯府,给冯叙。
说她要出门几天,要是祖父问起来帮她斡旋一下。
……
宁宗彦已经连续赶了三日路,原本丰神俊朗的脸颊都憔悴了,朝廷催的厉害,陛下连下十二道金令才把他催上路已然是极度不悦。
届时他回去后可能迎接的并非是庆贺,可能是质疑,兴许是指责他为何抗旨,有何居心。
这一路上所到之城的知州全都接到了消息,仿佛都提前预料到了一般,在城门前前来迎接。
虽说笑脸相迎,但接待行径却宛如看管犯人似的,知州府内外都隐晦的布防了兵力。
他不自觉好笑,需要他,却又防着他。
“侯爷,临安那边儿传消息来了。”砚华进了屋,“二少夫人出府了,身边跟着不少人,去了码头,大约是要出远门。”
宁宗彦离开前在府外布防了自己的心腹,一旦倚寒出府便会自觉跟上。
宁宗彦果然脸色冷了下来:“她要去哪儿?”
这是知道他回去了要跑了?
“船是开往庐州方向的。”砚华生怕他又冲动,毕竟他主子一遇到冯娘子的事就跟失了心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