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为何不去,若是父皇被这乱臣贼子拿来挡刀,咱们谁承受得起后果?”大皇子冷冷地瞥了眼自己这心眼子长到脑袋顶上的二弟,并不入套。
两人嘴上说得厉害,却疑心殿内布了天罗地网,到底是不敢直接进去,因而也就不知,他们以为昏睡在床的圣上,正端正地坐于床上,冷眼瞧着这场博弈。
云舒扬了扬下巴,偏头看向圣上,道:“圣上,两位皇子,似乎都不相信臣下是得了您的谕旨来护卫您安危的呢。我看,实则是他们狼子野心,为着自己的目的,不愿顾及您的安危罢了。”
他不理两位皇子,转身缓缓走向圣上,在离对方一丈之处时,两旁飞快冒出了侍卫。
这些侍卫皆拿着兵器,刀尖朝着云舒,将圣上层层护卫在后。
果不其然,圣上岂能真的将自己的性命放在云舒手上。他还没走近呢,这位帝王便担忧自己的安危,而让侍卫们将自己护卫得密不透风了起来。
云舒顿住脚步,对突变的情况并无差异之情,他缓缓勾起唇,语气中含着些许戏谑嘲弄:“您养了这么些儿子,到头来,却无一人是真心担忧您吧。“
圣上颇为诧异地看他一眼,语气犹如从前指导幼年的云舒习字一般:“寡人的下一任储君,自然私情不可多。哪怕是父子之情,亦是如此。”
所谓的父子之情,圣上并不在乎,他年轻时不在乎自己与先帝的感情,老了后,自然也不甚在意与儿子们的感情。
他微抬手,侍卫们便朝前走了一步。
云舒感叹:”看来,臣下今日很难走出这御极殿了。”
圣上冷漠地看了一眼云舒,对此情此景早有成算,却还秉承着天家的慈悲,为云舒的下场下了定论:“你云家,终结在寡人在位期间,也是不错。”
如云舒所言,今日,这一局的结果,必然是云侯挟持圣上,妄图忤逆造反,两位皇子及时赶到,诛杀逆臣。
至于云舒究竟是为何归京,是否真受了圣上的密旨,尘埃落定之后,又有谁会冒着风险去探究一个反臣的事由呢?
云舒亦想到这一层,他双目中露出讥讽之意,举止丝毫不慌不乱:“如此,既然是天家负我云家在先,便请勿怪云舒失礼了。”
铮然一声,云舒抽出了腰间的刀。
侍卫们神色一肃,朝着云舒又进一步,紧张的局势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一侍卫身骑快马飞快奔来。
二皇子正准备让人往殿中冲去,闻见动静,不由得回过头去,眉头皱得死紧。他厌恶计划之外的事,云舒死得越晚,他越不虞。
“何事如此慌乱?”他嫌恶地看着慌忙下马之人。
“禀告殿下!元京城外被人包围了!”那侍卫目中惊恐之色浓厚,显然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什么?!”二皇子眼睛一瞪,满脸的不可置信。
云舒不是单枪匹马回来的么?什么叫被包围了?城外究竟有多少云家军?
种种问题塞在二皇子的头脑中,令他顷刻间仿佛无法似的。原以为今日玩的是瓮中捉鳖的游戏,运道若是好一点,他能直接登基也说不定,如今却有人告知他,此游戏换了名字,竟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皇子的脸色亦不输二皇子,俱都一瞬间苍白不已,原本的势在必得,如今也变得不敢确定起来。
云舒将刀尖朝着那些牢牢护卫着圣上的侍卫,道:“圣上,外头的话您想必也听见了。臣下这条命,失去并不可惜,不过,若臣下今日未能走出皇宫,只怕整个元京,要被云家军踏成平地了。”
圣上眸中闪过一道寒光,他并非没有想过云舒会做此下策,但对云家经年累月的印象,却在某一个时刻误导了他,让他自负地认为,臣子便是臣子,忠良之家的后代亦永远会不会背叛天家。
可事实上,他失算了。云舒显然与老云侯甚至是他的兄长们都不同。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年,偌大的云家军,竟然唯他命是从。
圣上不由得生出一个怪异的想法:云舒并非在边关跟着父兄长大的,莫非,元京这等皇城之地培养出的郎君,便都心中只有权势不可?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云舒,缓缓出声道:“云舒,你当真是要造反么?”
云舒不由得哂笑一声:“圣上,云舒也想坐忠臣、良臣的啊。”
他不知晓在圣上心中他也是如诸位皇子一般醉心权势之人了,轻声呢喃:
“可无论是圣上,还是朝廷,都不想让臣下好好做一个忠臣,不是么。这天下间虽有君臣之分,但云家人、云家军的所有将士,也总归都是圣上的百姓吧,怎么便要用要他们的性命,来填满诸位天家人的权力欲壑呢?”
“圣上,臣下死不足惜,但既然今日在您看来臣下是非死不可了,但臣下便也不想顾忌太多了。”云舒直视着圣上,从他苍老病态的面上,终于看出了一丝因局势失控而带来的惊诧。
这让云舒好心情地笑了起来,他身姿挺拔,比僵持在殿外的两位皇子,更加气定神闲。
是的,既然云家军已经在元京城外包围了整个京城,当然也不会在城内无所安排。
就在那侍卫惊慌通报之后,两位皇子带来的人,也被悄无声息蔓延上来的军队所彻底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