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朝颜问给他毒药的人长相样貌,他说是有人放在他房间里,瓶底压着纸条,没看到人。
至于纸条呢?宋泊亭做贼心虚的把它烧了。
如此,便是“死无对证”了。
其他的事,他一问三不知,落朝颜站直身,捏捏眉心,“送回宋家吧,日后别来上京丢人了。”
【没脑子嘴巴笨只会莽,真不知道宋家怎么培养的。】
【问他不如问傻子,娥女怨我自己去查便是。】
听到落朝颜的话,宋泊亭急得想去抓她裙摆,不住哭嚎着,“陛下,陛下我若是这样回了宋家,日后娶妻生子怎么办?我……”
后面的话被螭耳侍迅速封住,他们动作飞快的将宋泊亭拖出门,生怕慢了被陛下问责。
待闹剧结束,美人们惴惴不安的看着陛下,等待她出言提醒或是警告他们安分些,没想到陛下只是瞥了眼殿内众人,拉过尾公子离开。
【哈,这下知道不躲我了?】
【……笨,记吃不记打的傻小尾。】
男高默默伸手,抓住她的小臂,依附讨好的意味很浓。
陛下眼神不偏不倚,专注脚下,他低头转了转眼珠,熟练的吸了吸鼻子。
【又开始了,动不动就哭,小没出息的。】
陛下冷酷开口:“不许哭。”
少年隐忍哭腔:“才没有哭。”
他故意偷偷去瞄落朝颜,专门让她看到,然后假装惊慌失措的闪躲目光,重新垂下脑袋。
【出息了,这次眼泪憋住了。】
【他躲我干嘛?我想想,怪我刚才没第一时间赶到?】
【怪我没及时表达对他的信任?还是没告诉他胭脂盒的标识?好难哄的娇气鬼。】
宿客眠:“……”
看出来了,这姐完全没觉得她刚才多吓人。
那他当然也不能说自己是被她吓到了。
不然真是吾命休矣。
趁着病娇姐还在反思,让我来先发制人吧。
少年软声叫住陛下,眼神受伤的看着她,“姐姐,我方才以为你真的信了他说的话,要责问我。”
“又担心阿枕所说,让你误会他偏帮,才吓得下意识退开。”
“对不起姐姐,是我错了。”
道完歉,他满脸期待的盼翼道,“姐姐宽宏大量,定然不会同我计较吧?”
【阿枕和小尾的关系当真是好得人尽皆知。】
【不过,话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
【我当然只能说好了,嗐。】
“我哪敢跟你计较,”落朝颜捏了捏他的鼻尖,宠溺道,“娇气鬼。”
她看过来时,眼眸含笑,面色无所变化,话也说得极快,并不像走心,偏偏语气宠溺十足,给人极为割裂的感觉。
仿佛她的鲜活情绪与真实想法被罩在死寂皮囊下,无法显露分毫。
陡然出现于脑海里的念头,使得先前笼在宿客眠心头的怵意忽然浅薄许多,即便他明知落朝颜是个多么危险多么可怕的人。
在此刻,他却莫名觉得她有些惹人心疼。
这实在是个不讲道理的想法,以至于宿客眠很快忽略了心中一丝异样,自觉抹掉情绪。
少年矮身蹭了蹭她手心,乖巧的眯着眼睛笑,露出一小截虎牙尖尖,可爱得紧。
落朝颜揉揉他的头:“走吧,陪我去御书房。”
【画像的事,小尾出手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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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玉凉回宫休息不到半刻钟,被日月卫请来御书房。
进门之后,他被眼前场景惊到,少年端坐桌边,表情认真,眼神专注,手上动作不停,陛下站在一旁细心为其洗笔选纸。
什么情况?宿客眠地位突然变高了?
枕玉凉走过来正欲开口,陛下抬头撇了他一眼,成功堵住他到嘴边的话。
接着,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说,“阿枕,朕让人唤你来帮忙。”
落朝颜想要扶住枕玉凉快行礼的手臂,试图伸手制止,探到半道上,不知怎么想的,只是动作轻柔的抚了抚他额前的碎发,语气柔和,“不必多礼。”
【阿枕瞧着脸又圆润了些,哎,小尾能有他这般好长肉就好了。】
【别的花瓶都长得快,偏我喜欢的那个难养。】
“小尾如何安排,你便跟着做。可懂?”
枕玉凉僵着身子挤出笑,有多听话要多听话。
【真是和小尾一个样子,怪不得能玩得到一起去。】
她准备安慰般拍拍枕玉凉,顿了顿,并未碰到他,只是侧身示意他过去坐着帮忙,后者看似很懂眼色实则如蒙大赦的挤到宿客眠身边,夺吓银呐。
落朝颜退出书房,去议事厅,堂溪舟早已和昭尹老大人等候在内,行礼落座后,两人都未出声,等待上首的陛下开口。
陛下不言,挑眉看向丞相大人,后者领悟其意,道,“陛下,拍卖会收来的钱粮已分别派人运送往西羌与郁留,负责押送粮草的人均由兵部自行指派。”
“定乘关与河堤破损一带的城池赈灾粮相较于其他城池多出一半……另外,聚贤会也已在筹备之中。”
话落,厅内安静无声,堂溪舟等了半会儿才站直身,眸带探究般望向落朝颜,想听听她又有何想法。
不出她所料,陛下对昭尹提起先前的世家制衡之说。
【作者有话说】
谁能想到宫斗也是颜颜先出手哈哈哈,还差一个人上线,男高就要自己开斗了
非常感谢宝贝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练肌肉
◎“身材不好色/诱都没我的份。”◎
昭尹应下落朝颜的吩咐,又不禁问道,“陛下让老臣画一幅世家关系图,可是有何新的计划?”
落朝颜颔首道:“聚贤会至关重要,却不能短时间内起效,朕今日目睹后宫所见,冒出个新主意。”
“后宫?”堂溪舟不明所以,手掌向上,朝她那边送了送,“敢请陛下赐教。”
“拉帮结派这种事,世家常见,人与人亦然。”陛下说,“今日小尾被栽赃陷害,阿枕分明句句公道,却依然被旁人说偏袒。”
正如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她说到此处,稍稍停顿,眼神变得锐利,“世家之所以能互帮互助,盖因昭尹大人所说的姻亲关系为基础,可他们到底是报团取暖,明面暗地里彼此掣肘。”
“若想打乱世家格局,以姻亲入手岂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堂溪舟思索着这句话如何用到世家身上,昭尹则满头雾水,想不通此话有何蹊跷。
正待他欲开口询问,丞相大人神色一喜,道,“陛下之意可是要以赐婚的手段来打乱世家交好为敌的局面?”
落朝颜满意的点点头,赞许她,“堂溪舟,就知道你懂我意思。”
她们三两句定下半月后的玲珑宴,徒留昭尹尚未想通赐婚的作用。
老大人满脸困惑的疑问,被丞相大人解开,“昭尹大人可还记得那日你在御书房里概括世家关系一说?”
历来是王家公子娶李家姑娘,陈家少爷纳赵家女子,如此王李交好,陈赵和睦,百年姻亲。
那若是钱家孙家交恶,他两家定然无法结亲,且两家分别有各自交好的氏家。偏陛下赐婚于钱孙两家,圣上之命,谁敢不从?
既从之,交好交恶的世家关系俱被打乱,便是以周家和吴家为首的两大集团之前敌对,一旦两家结亲,纵是仇人,这姻缘也得成。
到时世家扯起关系谱,三代以内何止是亲属,五代以内还有血仇呢。
待她讲完内里缘由,昭尹连连摇头,叹服不已,“陛下玲珑心思,老臣佩服。”
短时间内确实有效,“但此法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落朝颜考虑详尽,毫无忧虑之色,“所以啊,聚贤会的长远效果便体现在这儿,朕方才已说过。”
玲珑宴在前,聚贤会殿后,两相结合之下,治标也治本。
见她处处考虑周全,昭尹信以为然,当即告退要回去赶画关系图,以供陛下早早计划。
落朝颜温言好语的目送昭尹离开,转过来看堂溪舟,语气顿时平静,“聚贤会囊括天晟有才之士,玲珑宴只取上京子弟贵女即可。”
“臣亦是如此作想,”堂溪舟思索片刻,又道,“有出身寒微的朝臣子女应当……”
落朝颜截过她的话:“那就更应该参宴。”
明白她话里深意,堂溪舟不再多言,陛下另起话题。
“我已在让小尾画昭尹大人的画像,聚贤会后,聚贤书院开课,你作为院长,画像自然该放在首位,这两日何时有空来御书房,让小尾为你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