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贤书院是先前已定下的事,画像却未曾听落朝颜提起,因而堂溪舟稍稍愣了下,才说,“公子为我画像?”
陛下微微昂起下巴,骄傲之色溢于言表,“小尾画技精湛,你可是沾了我的光。”
尾公子如何作画,堂溪舟也曾见过,她想了想道,“若让公子每张画像都要对着人描摹,岂非太过费神?”
“你以为谁都能让他当面临画,”落朝颜没好气的撇了她一眼,大大咧咧,“我是看在你及笄画被毁的份上,特意如此。”
闻言,堂溪舟心神一震,迅速垂落眼睫,遮住眸底复杂交错的颤色,面上并无变化,仍是平日里嘴角噙着笑的柔和模样。
只是放在膝上的手却不受控制的攥紧官服,良久无言。
察觉她的异样,落朝颜后知后觉记起抱月盏的话,她干笑两下,小声的问,“我是不是提到你的伤心事了啊?我——”
“无碍,”堂溪舟却面色如常的接过话,“陛下是为臣着想,臣自当感激不尽。”
她心知落朝颜的性情心性,倘若计较,岂不多此一举?
落朝颜缓缓歪头,仔细打量堂溪舟的脸色,确保她没有动气太狠才放心。
她问:“那你打算何时去御书房?”
堂溪舟斟酌一番后,方道,“今日暂且作罢,臣过几日再进宫也不迟。”
过几天,嗯,也行吧。
“好,”落朝颜站起来,“你也去忙吧,朕回书房。”
去看看我的两个漂亮小花瓶忙完没有。
承蒙女帝陛下挂念,御书房里的两人不仅忙完,还有说有笑有吃有喝的讲小话呢。
枕玉凉挤在宿客眠旁边坐着,手里的龙须酥渣滓落在椅边一圈,嘴角也沾着些碎渍,他却不管这些,忙着跟人说话。
“……是真的,我听到季叔跟领卫说要给大家加晨练和午练,增强体质,保证体力。”
给画像收尾的宿客眠笔尖稍顿,苦着脸道,“那岂不是要早起?”
枕玉凉塞了口点心,嘟嘟囔囔,“何止早起,午睡也不能睡久了。”
他想了想:“其实锻炼锻炼也好,今天那出栽赃陷害不就是他们太闲了没事干吗?以后天天锻炼累死人,看他们还有没有心思搞花里胡哨的东西。”
理是这个理,宿客眠跟着他发散思维,思绪绕到了另一个方面。
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手腕和胳膊,带着常年营养不良的消瘦,即便近些天在宫里被落朝颜好吃好喝的养着长出点肉。
对比同龄男子,仍然有些瘦削。
男高视线不禁移到身旁,望着大快朵颐的枕玉凉,他伸手捏了捏人家的胳膊,然后眼睛猛地睁大。
随即激情控诉:“靠,枕玉凉你背着我偷偷练肌肉?你真该死啊。”
“亏我看你整天吃吃喝喝,你小子藏得这么深。”
“我这是以前练的,”枕玉凉扭扭肩膀甩开他的手,沧桑抬头,“不练不行,她身边巨多男人,身材不好色/诱都没我的份。”
宿客眠陪了个沧桑抬头,突然大受点拨,“嘶”的倒吸一口凉气,“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要开始练了。”
“练呗,正好我有经验,教你绰绰有余。”枕玉凉侧眸,难得像个人似的拍拍心口保证。
宿客眠“嗯?”了声:“意思你不练?”
枕玉凉摆摆手拒绝:“我维持现状即可,近来懒得动,嘴还特别馋,活着就行。”
“你能自己意识到实在不容易,”宿客眠感慨道,“我以前以为从早到晚嘴不停是夸张手法,你着实让我开了眼界。”
他真情实感发问:“你以前也没饭吃吗?”
“不是,说起来也奇怪,我好像……”枕玉凉话到嘴边停住,想起两人所在何处,御书房里看似只有他们俩,暗地里肯定藏着不少人呢。
宿客眠一时没跟上他的顾虑,追着问,“好像什么?”
枕玉凉推开他的脸,简而言之,“反正我以前不是这么能吃。”
无病无痛的突然增长食欲,犯困乏力。
宿客眠摸摸下巴,开玩笑道,“要不是知道你是个男人,我都怀疑你有孩子了。”
【作者有话说】
这波咱们小尾跳预言家了属于是
第19章 落朝颜
◎意为美人容颜湮于朝夕之间◎
“闭嘴吧,没一句我爱听的。”枕玉凉白了眼他。
两人说着说着打打闹闹起来,直到落朝颜进门,他俩才歇手。
她往桌面看了一圈,问宿客眠,“已经画完了?”
【嗯,小尾做事越发利索。】
见她端详画,宿客眠期待的问,“姐姐,我画的如何?”
【画得跟昭尹老头站我面前似的,不错不错。】
【看来就算没有面对真人,小尾也能画得很好啊。】
落朝颜肯定道:“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她夸完又说:“按你这个画法,堂溪舟必须很满意。”
【没对照着真人尚且能画得如此逼真,更别说有我那张画像珠玉在前,便是她再挑剔,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听她所说,宿客眠觉得奇怪,好奇的问,“姐姐,丞相大人的像也需要我来画吗?”
“自然,”落朝颜放好画像,“过两日她有空会进宫来,到时你可要好好为她画。”
【不出意外的话,要等她心情平静几天。】
专门让他给昭尹和堂溪舟画像,难道又有什么新活动?
枕玉凉就像宿客眠肚子里的蛔虫一般,问出他的疑惑。
落朝颜不觉得此事需要隐瞒,何况还是她的小花瓶想知道,她有问必答,“准备办个书院,他二人一个是院长一个是副院长,画像当然不能马虎。”
枕玉凉接着好奇:“谁是院长?”
“肯定是丞相啊,”宿客眠抢答完,赶忙期待的看向落朝颜,“姐姐,我说的对吧?”
他满眼亮晶晶的,看得人心底发软。
陛下直犯迷糊:【我的漂亮乖乖,真好看。】
她称赞道:“小尾素来聪明,自是没说错。”
见不得他俩甜甜蜜蜜,枕玉凉幽幽接茬,“也没多聪明,才被人当傻子骗呢。”
说起今日的事,落朝颜思绪回转,不由想起方才在议事厅内螭耳侍领卫来请命,季叔建议给美人们加晨练午练。
“胭脂蜜一事,我会让人继续查,”她将两人身形打量片刻,说,“你们俩从明日开始有新的事干。”
【抱月盏走之前跟我讲过,养花瓶的事,要多听季叔的意见。】
【我不愿他俩累着,可季叔总不会骗我。】
【只能辛苦小尾和阿枕了。】
辛苦谈不上,对宿客眠来说,习惯锻炼并不困难,就是早起有些吃不消。
但一想到枕玉凉的身材,对比自己,他的干劲儿顿时上来了。
开始训练前,领卫最担心尾宿阁那位“身娇体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想到人家反倒是练得最认真的,半点不喊苦喊累。
至于原因嘛,
“落朝颜巴不得你长肉,那你听她的长肌肉,到时候皆大欢喜。”
“你坚持不了啦?好好好,看对面那个,脸不错,身材刚好,你小心落朝颜换口味哦。”
“想想落朝颜!兄弟,你别忘了后宫有多少个学你风格的,哪天被偷家了可没地儿哭。”
……归功于枕玉凉的言语激励和经验之谈,宿客眠觉得自己每天都很有精神。
对比他的用功,其他美人都维持着马马虎虎敷衍了事的态度,保证将每天的训练坚持完成即可。
也有个例外,枕玉凉注意到他,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个男子,渡清河,曾在琳琅殿被陛下叮嘱过穿着的人。
宿客眠纯粹是看到他和自己一样努力锻炼身体,时不时搭两句话,一来二去,两人还算熟稔。
人叫相无凭,吏部尚书的小儿子,刚刚及冠没多久,然而生着张娃娃脸,性格也活泼,看起来年纪很小。
这天午训结束,枕玉凉在亭子里睡觉,他二人坐在假山边上聊闲,说着说着聊到胭脂蜜那事。
相无凭手里拿着刚摘下来的花叶给自己扇风,直摇头,“给人吓够呛,陛下那模样不知道的以为她要把整个殿里的人都杀了。”
“谁说不是呢?”宿客眠半靠着石块,心有余悸道,“我站她旁边腿都吓*软了。”
他想想又道:“你说,既然知道是宋泊亭搞的鬼,她怎么还表现得那么生气?故意演戏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