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小姐没看到的角度,她接收到来自少年的一记瞪眼。
……等会儿,谁跟我说小姐喜欢的是个乖巧听话的少年?她怎么觉着有点表里不一呢?还有他好端端的瞪她干什么?
作为小姐亲口认证的直脑子何夜归,竟在这两下互动里看出端倪,幸灾乐祸的传音给闻香北,“谁让你跟个花蝴蝶似的给小姐抛媚眼,公子狠狠记住你了哈哈哈。”
闻香北:“……你又懂了?”
再说我是女孩子啊!
切,公子妥妥小气鬼,罢了,忙正事。
“烁言丸服下半刻钟后,服用者对问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意识想刻意隐瞒,便会接不上气,难以呼吸,喉间似有阻塞,逐渐刺痛发紧。”闻香北拽起死士的脑袋,让他完全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徐徐说道。
“……一旦隐瞒过多,半个时辰后喉口破洞,血尽而亡。”
见死士双眸失神,她起身踢了踢伏在地面如死狗的佝偻身躯,随意道,“说说呗,你主子是谁?”
死士额头青筋直冒,狠狠掐着自己的脖颈,艰难道“……主人不让我说。”
“宫里还有没有你的同伙?”
“……有。”
“你何时进的宫?”
“同、同主人一起进来的。”
“蜂蜜里的毒可是你动的手?”
“不是。”
…………
闻香北问的又快又急,死士起初尚有意识抵抗,随着药效发作,他越发感受到喉间撕裂刺痛的滋味。
他不怕死,但没人告诉过他,如此清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时,也能让杀人不眨眼的他慌神,被搅成浆糊的思绪只知道跟着那道声音麻木的走。
“最后一个问题,”闻香北不再看地上的死士,而是望向美人们,眼神寻索,似在找合适的落点,“蜂蜜装在羊奶罐子里?”
她停下游移的目光,众人都听到死士用气声挤出回答,“对……对。”
几乎在死士落下话音的瞬间,闻香北已然笑着对脸色陡变的美人道,“陆侧君,好巧哦,宫门记录上,唯有你让家人送来羊奶呢。”
方才被落朝颜使唤去查蜂蜜来处的天字士就是闻香北,回来时,又正好赶上让她去找季叔。
枕玉凉不大理解:“家里送了羊奶,为何还要去御膳房取羊奶呢?”
“当然是混淆视听啊。”听到他的疑问,宿客眠在心里回答。
大部分人都看出来的道理,枕玉凉思索两秒,看向陆长渊自问自答,“老哥,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喝羊奶。”
宿客眠:“……”
好,又让你小子找到新吃法了。
点出陆长渊的名字后,站在他身侧周围的美人们顿时避开,纷纷眼神交流,窃窃私语起来。
【陆长渊,陆家旁系庶子,擅棋会画,我瞧着平日里不像太关心后宫局势的样子。】
【人不可貌相,到底是末帝的儿子,贼心不死。】
眼前的手还稳稳当当捂着,落朝颜无奈勾勾唇,将少年的手拉住,“小尾,乖,让我把事情查清楚。”
就着她的力道,宿客眠配合的放下手,任她捏着指头把玩。
“陆长渊。”帝王淡淡开口,只唤了声名字,就让殿内众人齐齐噤声。
陆长渊跪下听话,上首的人接着道,“你的催眠术是跟谁学的?”
催眠术?真的假的?这玩意儿也整出来了?男高震惊脸。
诶,不对,我明白了,刚刚闻香北难道就是在用催眠术?要是这样的话,怪不得死士有问必答呢。
顶着众人的视线,陆长渊犹自镇定,实则语气隐隐透漏出几分不自然,“陛下所言,臣听不大明白,催眠术不是江湖上的传闻戏法吗?”
“陛下明察,臣在上京长大,哪里学过这种古怪东西。”
闻言,落朝颜和他对视,浅褐瞳眸如琥珀映着他小小身影,宛若斑纹巨虎俯视着脚下弱小可怜的蚂蚁。
【我自然知道你不会,毕竟你是皇宫里长大的嘛。】
【啧,低估这施鹤梧了,和药神殿扯上关系。】
【眼下还杀不得。】
她神色划过恍然,并不做为难的点点头,“也罢,既不是你给玉卿贴身小厮施的催眠术,那便把另外的死士交出来吧。”
非要嘴硬的话,先放放你的血也好。
【作者有话说】
遗憾的告诉宝贝们,这局真不是渡清河布下的,他没这——么聪明的头脑
话说,宝贝们还记得施鹤梧是谁吗
【PS:老婆的称呼在唐代就出现了。】
非常感谢宝贝们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渴求爱意
◎“你是喜欢啃骨头的小狗吗?”◎
闻言,陆长渊一怔,不敢置信道,“陛下,臣上哪儿去找死士啊?臣是庶子出身,家里何曾舍得费工夫培养。”
“别说死士,便是武功高强的侍卫,臣身边也找不出几个。”
【哟,演技还带递进的呢,越演越真实。】
落朝颜似笑非笑的睨着他:“陆长渊是庶子出身,朕知晓。”
她稍稍倾身,笑意微敛,“可前朝太子施鹤梧身边有死士应该很合理吧?”
陆长渊眸色微凛,神情迷茫着道,“陛下越说越远,臣实在糊涂了。如何又说到前朝太子呢?这和臣有何关系?”
【宋泊亭应该来看看陆长渊的心态,飞快进入状态后,稳得很。】
“演得好,但我没工夫陪你打太极。”落朝颜闭了闭眼,抬手示意闻香北动手。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没把握的事会拿出来问你吗?】
闻香北点点头,飞速掠到陆长渊面前站定,左手扣住他的脑袋,右手伸到他耳后摸索,动作干脆的掀下一张轻薄如羽翼的面皮,露出“施鹤梧”的本相。
宿客眠望着那被揭下面皮的人,瞳孔瞬间紧缩,他怎么真的长得和太子一样?
他有原主的记忆,印象里有着施鹤梧的样貌,俊朗而正直的长相,不算多么貌美。
闻香北事了拂衣去,留下陆长渊站在原地受众人目光凌迟,帝王轻飘飘的讥诮道,“在场诸位,有出身上京名门望族的,想来应有人见过太子的模样吧?”
“真是施鹤梧?是他吗?这脸似乎是有些像。”
“是他吧,我印象里是长这个样子。”
“他居然没死,还大摇大摆的进了陛下后宫。”
“老天爷,怪不得是当太子的人,胆子真大呢。”
……
落朝颜有意等美人们讨论结束,待私语声变小,她屈指叩了叩案几,声音不大,却让一直关注着她的陆长渊脸色变了变。
因那帝王屈指叩响时,目光自始至终同他对视。
她礼貌至极道:“施太子还有何话想说?朕洗耳恭听。”
事已至此,陆长渊又能如何狡辩,他站得越发笔直,双手拢袖朝背后一甩,微抬下巴凛然道,“成王败寇,孤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又让你大义凛然起来了,装得好。】
“既是前朝皇族血脉,朕岂能随意处置,”落朝颜笑得温和,“太子殿下放心,朕不会杀你。”
她敛起笑意,话音顿转,“闻香北,带下去好好伺候,可别怠慢了太子殿下。”
闻香北抱手遵命:“属下明白。”
她随意拿起方才绑住死士的绳子,将陆长渊捆得结结实实,拉着绳子另一端把人拽出去。
殿内,落朝颜半扶着宿客眠,对美人们道,“罪魁祸首既已查出,你们也都退下吧。”
裴陆离原本想来问她怎么看出萤火被人施了催眠术,但见落朝颜紧张身边少年的模样,识趣的跟着众人退出尾宿阁。
没了旁人,蔫哒哒的少年顿时站直,健步如飞,拽着落朝颜进内室。
【等等?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我刚刚那个虚弱似风能吹倒的小尾呢?】
没等陛下想明白,她被少年按在床边坐稳,内室有些暗,少年背光而立,她微微仰头,看不清他面容。
落朝颜习惯居高临下的俯视,甚少以这样的角度去看别人。
可眼下少年站在她面前,需要落朝颜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分明他在高处,她居低处,却好似仍是她高高在上。
静寂的内室里,唯有彼此。
少年沉默不言,落朝颜竟也无话。
好半天,又似乎只是一小会儿,站在她面前的人单膝跪下,双手撑在她身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既是在发起攻势,又像在渴求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