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注视了他几秒,不禁伸高手臂环住他脖颈,低低闷闷的声音从他颈窝处传了出来。
“明知故问。”
闻言,陈远峥轻而短促地笑了声。
他抱着人起身,边朝浴室走去边低颈,凑在她耳边说抱你去洗澡。
第二日,闻岁之睁眼的时候刚过六点钟,陈远峥一条胳膊搂着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昏暗里查看手机里的工作邮件。
察觉到身边人气息变化,陈远峥偏颈望过去。
视线相碰,两个人长久地没讲话,随后陈远峥将手机随手掷在床上,侧过身子,轻轻吻在她眼角上。
闻岁之闭了下眼睛,抿着泛白的唇笑了起来,伸手环住他的腰,脸颊也跟着贴过去,在他颈间温热的皮肤上蹭了蹭。
陈远峥垂眼笑着将人回抱住。
早餐在潮湾区一家茶餐厅吃的沙爹牛肉公仔面,饭后在潮湾逛了逛,人禧街一整条街挂满了红黄中式灯笼串,灿亮阳光洒下来,将白日也照得灯烛辉煌。
临近中午,陈远峥带闻淙和边忆伶去莱茵跑马场看赛马,跑马场内新年氛围浓烈,毛茸茸的醒狮队五叼着金边红幅祝福语,喜气洋洋,赛前表演结束后,首场开跑。
他们在尊宝区的私人包厢内,边用午餐边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赛马,每人手边摆着一只小马毛公仔,还有一个装在红包里,写着财来运起的镀金风车挂件。
晚上在世元道别墅吃完晚餐,佣人将餐后甜点和热茶送到客厅。
小博美毛茸茸地躺在闻岁之腿上,脑袋靠在她小腹处,起初它还睁着圆眼睛看他们聊天,没十几分钟它便垂下了脑袋,缩成一团,像收起来的暖烘烘抱枕毯子,睡得小肚子海浪似的一闪一闪的。
大概是怕吵醒他,几人讲话的声音也降低了些。
过了会儿,陈远峥看了眼手机,抬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闻淙和边忆伶,“伯父伯母,小姨想同你们通个视频电话。”
闻淙愣了下,从茶盏前抬眼,“今晚?”
陈远峥抬唇笑了下,“看您和伯母的时间。”
闻淙往前弯身放下茶盏,“那就今晚吧。”
视频电话是在二楼书房里打的,视频接通后,屏幕内的奚清言轻轻颔首,略带歉意地对闻淙与边忆伶说道:“实在抱歉,之前不知你们春节要到港城,否则就晚些日子再回瑞士了,还能同你们见上一面。”
她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随后闲聊般地同他们聊起奚家和陈家的旧事。
“今日同你们提起这些,是想让你们两家放心,陈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干涉和牵制得了Lucian的感情,而且我和我女儿都很喜欢岁之,我不可能让Lucian钟意的女孩步我姐的后尘。”
奚清言伸手从桌上拈起一份文件,透过镜头拿给他们看,纸页在阳光下微微透着光,“边小姐,闻先生,这是律师起草的赠与协议,里面列明了Lucian在瑞士所有的动产和不动产,以及我额外添入的一些财产,这是我们家对岁之最大的诚意。”
她温和地笑了笑,声音低而坚定,“岁之还不知道这份协议,我没争得Lucian同意,提前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两位在看待他们的关系时,能少一些对Lucian的顾虑。”
不得不说,奚清言一向深谙谈判与拿捏人心,先以奚清语的事让闻淙与边忆伶心生动容,再以切实的财产承诺展示诚意。
先退一步,再亮底牌,如此攻守之间,让人难以招架。
屏幕另一端,边忆伶静静听着,眼神沉着,手指椅沿上很轻地摸索了几下。
沉默片刻,她才缓缓开口,“奚小姐,你这么坦诚,我们也愿意开诚布公。老实说,作为父母,我们不算尽责,在岁岁最需要我们的时候,忽略了她,没尽到应尽的责任,所以我们也没什么底气去干涉她的感情。”
“即便对远峥有所担心,我们也没真拦着。”
她停顿了一下,视线越过屏幕,落在奚清言身上,“奚小姐,你的诚意我们明白,也谢谢你这么看重岁岁,但是财产不是我们关心的事儿,不管有没这些,岁岁都有能力过好自己的人生,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自由些。”
闻淙一直未插话,此时才开口,字字分量恰到好处,“就像我爱人说的那样,两个年轻人的选择,我们不轻易否定。岁岁清楚自己要什么,我们也尊重她的选择。”
“只是作为父母,我希望跟奚小姐有个君子之约。要是以后岁岁想结束这段关系,希望你们能尊重她的意愿,不要用权势勉强她,我们真正看重的是岁岁在任何时候,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他每一个字都像衡量过分寸才放下的一枚秤砣,温和严肃的语气里包裹着几分锋芒。
奚清言听罢,浅笑着颔首,语气比先前更郑重,“闻先生,我答应你,两位也请放心。”
第77章
港城春节假期放到年初三, 陈远峥没去公司,同闻岁之一起陪边忆伶和闻淙打卡了些热门景点,也去马会会所的马场看了Charming Opal和Caine。
边忆伶和闻淙到港城来的事情, 陈家那边早有耳闻, 陈国善一家一反常态的安静, 对此事缄口不言,陈国良则借着同陈远峥商量艺术项目投资的由头,带陈远笙和陈远彤跟闻岁之父母见了一面。
临返津安前, 边忆伶留闻岁之在酒店房间。
落地窗麻布卷帘高收着,对面蓝色玻璃写字楼倒映着街市, 床尾被映进来的阳光照亮, 桌上电热水煲圆短壶嘴呼呼溢着热气。
“咔哒”一声,蓝色温控弹片落下,电热水煲安静下来。
边忆伶将热水倒入白色瓷杯里, 伯爵红茶包往上浮了浮,“这两天远峥一直陪着我们, 没耽误工作吧?”
闻岁之接过杯子,弯唇浅笑了下,“没有。”
边忆伶“嗯”了声, 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妈妈一直都想跟你再聊聊,之前也没找到好时机,这会儿趁你爸爸去餐厅点菜, 咱们母女俩儿也说说小话。”
闻岁之抿了一小口热红茶,从冒热气的杯口抬起眼睛,笑着应了声“好”。
边忆伶将白瓷杯放在前面的小圆桌上,“其实我们这趟过来也不是为了旅游, 主要是想看看你们俩儿日常怎么相处,总要亲眼看了,我跟你爸才真的放心。”
“远峥跟他身边儿的人对你都挺好,家里阿姨也挺了解你的口味儿。”
前日在世元道别墅用晚餐,菜品一端上桌,她就看出是按岁岁喜好做的了,还照顾他们多做了几道津安本地菜。
闻岁之点头“嗯”了声,指腹在杯柄上来回抚了又抚,这才接了句,“美姨经常会在网上看内地的习俗。”
边忆伶看着女儿,记忆里那个五官稚嫩的小女孩,如今已经成长的亭亭玉立,独当一面,错过她太多时间,才会觉得她的眉眼是一夜间变得成熟,身边也忽然有了彼此相爱的人。
或许是晌午的日光刺眼,边忆伶有一瞬间眼眶酸涩,她端起杯子,对着热水低头喝了一口,缓了下情绪后说:“岁岁,真那么喜欢远峥的话,就好好享受这段恋爱吧,妈妈和爸爸支持你,做你的后盾。”
话音未落,她抬起手轻轻摸了下女儿的头发。
像很久以前,在闻岁之三四岁时那样,只是此刻她的动作生疏了很多。
闻岁之眉心微动了下,看向边忆伶的目光里染上些笑意,听出他们开始从心里接受陈远峥了,她握了下边忆伶的手,“妈妈,谢谢你。”
边忆伶也弯唇笑了下,收回手放在膝盖上,两只手交握着,“你跟远峥俩处对象也有两三年了,应该多多少少也聊过以后了,你们俩有结婚的打算吗?”
闻言,闻岁之指尖立起来,在瓷杯柄上刮了刮,“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进入一段婚姻。”
她很轻地弯了弯唇,抬眸看着边忆伶,“妈妈,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暂时还不想改变,可能有一天忽然想跟他结婚了,也可能一直都不想。”
听女儿这样说,边忆伶反而松了口气,原本紧扣的手指缓缓放松,“听你这样说,有些话,妈妈正好也想和你谈谈。”
闻岁之轻轻“嗯”了一声,抬眸望向她,“您说。”
边忆伶松开手指,虚搭在一起,笑了下说:“你跟远峥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但应该大部分时间是异地吧?能坚持到现在确实也很不容易,但在妈妈看来,你们之间真正的磨合可能还不够。”
“恋爱时很多问题容易被忽略,而婚姻反而会放大很多细节,与其到时候彼此消耗,不如现在多相处,多磨合,所以我们不希望你跟远峥现阶段就结婚,当然了,这只是我跟你爸的看法,最终的决定还是在你们。”
母女相处多年,却很少这样推心置腹,边忆伶轻轻呼了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但是你的想法,还有我跟你爸的想法,也要让远峥知道,两个人过日子,沟通和忠诚比什么都重要,不能像一个人的时候,凡事都自己拿主意。”